第18章 祸福难料
上辈子路怀宁还完全不清楚，为什么季若兰会有如此表现，还只觉得季若兰因为出身低微，加之生父官职不高，所以自觉卑微而已。
这辈子，在她知道真相之后，她才算彻彻底底地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有如此表现。
无非是，嫉妒她嫉妒得快要发狂罢了。
路怀宁这时候却只是淡淡移开了话题：
“那若兰你呢？你之前都因为待在边关而染上风寒了，不如就趁着出嫁的机会留在京城里，这样你我姐妹二人以后也好互相照应啊。”
季若兰低下头，痛苦地扯出一个笑脸，
“我哪里敢呢？若兰出身低微，京城中的公子哥，若兰哪里敢肖想？”
“怕什么，若兰你资质也不算差，不必妄自菲薄。”路怀宁故意贬低了一句季若兰。
其实季若兰生得也是美丽动人，只是或许由于心思狭隘，所以不知为何五官看着也紧凑了些，看着并不开朗，总有几分凄楚的可怜感。
可惜，到了路怀宁嘴里，这些优点，便成了“不算差”三个字了。
毕竟，论姿色，她始终还是差了路怀宁一头，路怀宁这么说，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季若兰听着这些话，几乎要把手里纤薄的瓷杯给掐碎，但是到底她还是克制了下来，只说：
“怀宁，你就别拿我说笑了。”
“好好好，那就不提了，你说提什么？”路怀宁倒是把话题抛给了她。
季若兰沉思片刻，忽然说，
“怀宁，我在来京的路上，听说你之前也曾坠入过冰湖之中？”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命大，还好是捡回来了一条命，现在你看我人不也没事儿吗？”
她笑，眼里似乎有整个春天的阳光。
季若兰看着，却又移开了视线。
她那样恨路怀宁，哪里见得她笑得如此灿烂？
“也是了，见到你人没事就好，菩萨保佑，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期望你没事，不过只有真的见到你人这一刻，我才能安心。”
说是见了她好才安心，指不定她心里更想参加的，是自己的葬礼。
路怀宁对于季若兰的表里不一已经心知肚明，只是并未点破，打了个哈哈道，
“哈哈，若兰你倒是也不必如此紧张我，我好好的呢。”
“是，见到你这么好，我也就安心了，不过你这事情到底来得突然，不如明日同我一起去城外白鹭寺上香，也算多谢菩萨保佑你了。”
“也行啊。”路怀宁点头同意。
上辈子，她们倒是也去上了那么一次香。
她们这些大家小姐被束缚在深宅后院里，没有个名头或者理由，都没法出去一趟，上香算是顶好的出门借口了。
路怀宁自然清楚这一切，所以倒是也并未阻止。
晚饭后，由于季若兰等人舟车劳顿走了一路，用过饭她便歇息了，而路怀宁还有精力和绿萝在院子里散步。
“小姐，你这些天怎么不喜欢看书，反倒是喜欢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了？”绿萝很是不解。
路怀宁却说：“我也是怕，看一眼少一眼了。”
她年纪已经到了这里，出嫁日子在即，继续留在路家的日子，一定不多了。
路怀宁自己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趁着自己没出阁的时间，多在家里待上一会儿，此外，她也好求个清静，自己想些事情。
绿萝听了，也知道路怀宁心事重重，一时间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时候，忽然有人道，
“小姐，有个姑娘叫小莲，她说是你刚刚收的侍女，来找你了。”
程玉莲来了！
路怀宁先是眼前一亮，忽的又摇了摇头。
程玉莲到底也是没有逃过这京中的风云诡谲，选择了留在自己身边。
从此以后，她的命运，也和自己死死地绑在了一起。
她赶紧出了府，果然见一个容颜俏丽，却一点都不想程玉莲的姑娘，正亭亭玉立地站在路府之中。
“小姐，我是小莲。”她开口，依旧是程玉莲的声音。
果然，现在的她虽然有了一张和以前不一样的连，但是到底还是时间太紧，没有学会万云深伪声的功夫。
不过这样一副精妙绝伦的易容，倒是也足够她糊弄过一些此前不认识她的人了。
路怀宁点了点头，对她说：
“小莲，你来了，以后你就和绿萝住同一间屋子，互相照料，可以吗？”
堂堂一个小姐，问下人的时候却在请示她的意见，足以见得路怀宁的尊重。
程玉莲点了点头，“小莲这条命都是小姐你救回来的，有个一砖半瓦容身便已知足，能和绿萝妹妹一起，也是小莲的荣幸。”
“好，绿萝，你去收拾一下你那间屋子，今后，你就和小莲一同轮流伺候我。”
路怀宁说着，语气里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对程玉莲的欣赏。
虽然程玉莲没有选择平静的人生，但她勇于逆流而上的精神，依旧感染了路怀宁。
因为她自己，其实也是一个这样迎难而上的人。
“是，小姐。”绿萝再一旁听着，也很是高兴，便拉着程玉莲安排她的屋子去了。
第二天，路怀宁便要和季若兰一同前往白鹭寺上香。
她收拾好了行装，正要离家，忽然听门房传来通告。
“路小姐，宫里来人了！这会儿正在路上呢！”
路怀宁心头一震，怎么了？
她看了一旁的季若兰一眼，生怕她在一旁坏事，便说：
“若兰，今日宫中有事，我和母亲得处理一二，你先行离开，我之后自会赶来。”
季若兰一听到皇宫那边传来消息，料想也知道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坏事， 眼中又闪过一丝妒恨。
然而路怀宁现在就是明明白白骑在她头上，她也不敢造次，便带着自己的丫鬟仆人一起走了。
季若兰前脚一走，宫里的人便赶到了路府上。
“路尚书之女路怀宁蕙质兰心，贤良淑德，又得皇后欢喜，此朕特传来口谕，宣入宫中，参与三日之后的立春宴。”
老太监将声音脱得长长的。
绿萝一听这话，立马高兴了，
“小姐，这可是大喜事。”
然而路怀宁却笑不出来。
立春宴一事，上辈子没有发生过。
是吉是凶，她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