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好腥
赵熹玉使劲盯着宋昭昭进去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鄙夷。
“小姐别生气，和这种人计较完全不值得。哼，三人成虎，她们就作死去吧。”
赵熹玉心里颇为宽慰，“浣儿，连你也觉得她们三个不是好东西。”浣儿是她的贴身婢女。
“郡主只会仗势欺人，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刁蛮无赖。”浣儿提高声调，丝毫不怕这些话别听见。
赵熹玉听完后心里开心了不少，提起裙摆堪堪跨进门内。
一个学堂总共容纳二十名女子。宋昭昭抽到甲班，巧的是魏璟唯和萧月也在甲班。
“看来以后咱们三个又得相伴了。”
魏璟唯笑道：“你叹什么气嘛，是不是嫌我们烦啊？”
萧月淡淡一笑，拍了拍她们两人的手，指使她们看另一边——赵熹玉在那一脸忿忿，手里拿着的，居然也是甲班的牌子。
冤家路窄，到哪都能碰到。宋昭昭勾起一抹坏笑：“姐妹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来教书的人叫刑夫子，身着白色袄子，面容肃静，手里卷着一本书，原本闹哄哄的学堂顿时安静下来。
连宋昭昭也正襟危坐。在家里时，宋昭昭有过几个私塾老师，但由于她太过调皮闹腾，气走了不少……还经常赔付医药费。宋明弘对此很生气，可也不能真的把她怎样，加上乔氏的宠溺，就一次次的放纵。
现在宋昭昭长大了点，十五岁，还算听得进去。
“丑话先说在前头，我不喜欢学子在课堂上叽叽喳喳，也不喜欢私相传授不好的东西，若被我发现，可是要罚的。”
众人齐齐应声：“是。”
宋昭昭专门挑了个后排位置，撑着脸颊看外面的蓝天白云，几只纸鸢进入她的视线，飞得很高，畅游穿梭在风中。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离的脸颊。要是能揉一把阿离的脸，就不亏。
“在想什么？”
“阿离。”
周围多了窃笑声。
宋昭昭下意识说出这些话，顿时发现眼前的人是刑夫子，刑夫子严肃时整张脸是沉下来的。宋昭昭感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许多，但心里一点都不怵。
“阿离，是谁？”
宋昭昭笑吟吟道：“回刑夫子，是我喜欢的人。”
霎时间，哄堂大笑。
萧月扶额，看向一旁捧腹大笑的魏璟唯。
“别给她解围，反正她脸皮后，哈哈哈。”
萧月低声道：“那个阿离这么好，居然让昭昭念念不忘。”
好……好吗？态度明明很差。魏璟唯对此人印象不好，兴许是因为上次阿离关门不见客的原因。昭昭脾气也是好，这都能忍。
“若没听错的话，宋郡主是在说听雨楼的男伎吧。你身为郡主，却流连这种地方，实在不合适。”
宋昭昭理直气壮道：“这是我的私事，和课堂无关。”
刑夫子重新直起腰，“你在课堂发呆，就是不对。我问你，‘君子之泽’下一句是什么？”
“是……”宋昭昭怎么可能答得出来，这句话她连听都没听过。魏璟唯低声传达，可惜她听不到，只能支支吾吾。
刑夫子顿时指着门口：“出去将这一章背好。”
“得嘞！”宋昭昭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直接溜之大吉。她巴不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对刑夫子说一句“谢谢夫子，我早就想滚了！”
刑夫子被气得不轻，又不敢真的动手。
刚上学的第一天，宋昭昭就开始摸鱼划水。
是真的摸鱼划水。
学堂建立在依山傍水的郊外，远离了市井喧嚣，常年青鸾叠翠、柳暗花明，后面有一片青蓝色的湖泊，宋昭昭划着小舟开始捞鱼，玩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日暮西沉时，宋昭昭才意识到天色已晚。远处传来暮鼓钟声，三声，既是放学的意思。宋昭昭立马捞起岸上的鞋袜穿好，马不停蹄的奔赴听雨楼。
手里还拎着两条生龙活虎的大草鱼。
“哎哟……”秦杳之差点被撞翻，定睛一看，是宋昭昭这个小祖宗，连忙拉住她。
“这鱼是用来干嘛的？小祖宗，你可别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我这里的小相公都遭不住啊。”
宋昭昭一噎，她长得就一副天真善良的样子，这鱼难不成还用来摧残那些小相公？
“我要见阿离，草鱼给他炖汤，补身。”
秦杳之看她身边没跟着人，浑身还脏兮兮，顿时料到她是从哪跑出来的。这小祖宗总是这么形骸放浪不拘小节。
“你先洗个澡再去见他吧，他这人有洁癖。”
宋昭昭直接掏出银子扔给秦杳之，干脆脱剩一层白色亵衣，里面还是香喷喷的。
“阿离！我来找你啦。”宋昭昭兴致高昂，在外面“砰砰砰”敲响。半响后，里面终于被拉开。一双天生含情眼打量着她，然后环着手，靠在门框上。
“你这是打哪来？”
宋昭昭笑嘻嘻地走进去，自顾自的倒茶水喝，完全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我跟你说，今天上学第一天，我就被刑夫子罚了。不过还好，她只是让我出去站着。我放学后立马来找你玩。”
找他玩？
阿离笑着关了门，在宋昭昭身边坐下，声音依旧那样清冽：“那可学到什么了？”
宋昭昭摇头，然后突然点头。“什么君子之泽……”
“五世而斩。”
宋昭昭顿了顿，朝阿离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直接上手拉扯阿离的脸颊，笑得有点傻乎乎：“你好聪明。”
阿离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一脸冷漠，仿佛嫌弃她身上脏兮兮。
“说够了就走吧。”
“阿离，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呀？我不就是上次粗鲁了点吗？看！今天特地给你赔礼道歉的。”
宋昭昭立刻拎出那两条大草鱼给阿离看，谁知这鱼很不给面子，尾巴“啪啪”一甩，打在她脸颊上。
“呸呸，好腥！你让人把鱼头剁了熬汤，很补身的。”
阿离嘴边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是被她的行为逗笑，还是为她这么蠢的动作忍俊不禁。
但很快，这抹笑容转瞬即逝。
宋昭昭看得有点呆滞，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
“我亲手捞了一下午，你千万一定要吃啊。”
“嗯，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