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下狠招
赵长岳下马来到车前，抬手搀扶江月寒下马车，江月寒并未拒绝。
江月寒今日一袭月白色长裙，以水绿轻纱蒙面，青丝只简单的绾起，发间只系一条粉色丝带未着朱翠。
看起来犹如一枝轻烟笼罩的白莲，极其高贵清雅，让人赏心悦目。
江月怜自她身后而出，一只手举在半空，其意不言自明。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赵长岳又不好在众人面前驳了她的面子，想她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也没什么的。
遂把手臂抬起，示意她抓住自己的手臂顺势而下。
江月怜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提起裙摆，伸足欲踩车边凳子，却踏了个空，身子斜斜往赵长岳身上倒去。
赵长岳情急之下，立刻伸手去接，拦腰把她抱住。
四目相对，江月怜面若红霞，不胜娇羞。
赵长岳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大感不妥，立刻放开她。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江月寒充耳不闻心中不屑：“就这点手段么？”
她看向赵长岳，他今日一身劲装，踏马而来，不过三日功夫，两只手上亦被磨出了茧子，可见其入赘候府决心之大。
赵长岳身侧站着一个精壮汉子，貌似武师，想必是他临时所拜。二人并肩而立，尤显赵长岳清朗俊逸，风姿潇洒。
一群灰雁从上空掠过，赵长岳搭弓射箭，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只听“嘎——嘎——”一声长叫，一只灰雁自半空坠落。
赵长岳的随从跑过去，把雁拾起，它伤了翅膀，口中叫唤着似是无比绝望。
人群中有人大声喝彩，刚才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有些人未来的及看清，不知道赵长岳是技术好还是运气好，对他的第二箭很是期待。
然赵长岳却迟迟不见出手，人群有些骚动。
江月寒很有耐心的等着。
这时只听空中一声悲怆的长鸣，一只灰雁俯冲而下，落在受伤的灰雁旁，两只雁颈项相交，头部在一起磨蹭着，似一对情侣在互诉衷肠。
众人大为触动，有些姑娘家已红了眼眶。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江月寒低声吟诵，“大雁终身一侣，天涯共飞，此情最真。月寒所求也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希望公子能明白。”
赵长岳拱手一揖：“长岳此生定不负小姐。”
江月寒用绣帕将灰雁伤口擦拭干净，托住它的身躯往雁群送去，那雁扇动着翅膀借着队友送来的疾风随雁队往远处飞去。
江月寒看着雁群远去，回转身来，不意竟被青草绊了一下，转眼欲倒，赵长岳忙上前接住。
凉风拂过，江月寒的轻纱垂下，露出绝美的容颜来。
赵长岳看得呆了，连日来感受到的屈辱不甘此刻只换来两个字：“值得！”
看呆的不止他一人，她性格孤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不与外人交际，没有朋友和闺蜜。今日是她第一次在人前露出真容，大家莫不惊为天人。
江月寒直起身子，低眉含笑，任由赵长岳拉着自己的手，未有人留意到她指尖散落的白色粉末。
二人缓步慢行，刚走出草丛，就听得岸边惊呼一片：“蛇，有蛇。”
赵长岳登时脸色惨白，回头看时，只见一条赤黑的小蛇朝二人游来停在七尺之外，扭动着身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这蛇有毒。”有人叫嚷着，便有人欲向他二人投掷荷包，富贵人家出游防蛇鼠蚊虫的药物是随身常备的。
“慢着！”江月寒制止了他的好心：“公子，看来是上天要代我考验你方才说的话是否出自真心。此刻你是否肯为我将它赶走？”
“姐姐！不要！”“小姐不要！”江月怜与杏儿心头大骇一齐喊道。
“谁也不许过来，此事关系我的终身幸福，今日谁也不许出手，否则就是我的仇人。”江月寒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却扫过每一张脸，更是给那个武师一个警告的眼神。
回望赵长岳，只见他冷汗涔涔，面容灰白，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赵长岳不自觉的松开她的手，慢慢的往后挪动着，此刻他眼中再无貌美的女子，只有那条蛇。
江月寒状似无未意的将手中的面纱松开，任由它随风向后飘去。
那条蛇急射而出，向二人飞来，几道寒光闪过，它在半空中断做了几截，掉落在地。
事情太过突然，赵长岳只知道安全了，却不敢往地上看，他劫后余生，回想刚才一幕仍止不住的双股打颤。
“终究是有人帮了你！”江月寒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个武师，那人连连摆手：“不是我！”
没人在意是谁出手，也没人在意赵长岳要弃江月寒先逃，此刻围观者和暗处的萧羽轩主仆心头只飘过同一句话：“这江大小姐是个狠人。”
拿自己的命去试探别人的真心，对自己不是一般的狠那！
“我帮他做什么？他的死活干我何事，我是在救你！”萧羽轩有些愤愤不平的喃喃自语。
萧山立刻翻了个白眼，主子能关注一下重点吗？
此刻目击者们有了茶余饭后最为丰富的谈资，都兴高采烈坐上马车准备回城去了。
江月寒心情难以平复，刚才她以大雁之血和夜来香的粉末将毒蛇引出，就是笃定了赵长岳畏蛇的恐惧心理，准备一击即中。
她本意只是想让赵长岳在人前出丑，可真正到了那一刻，前尘旧恨涌上心头，让她有了共同赴死的念头，才会放开浸有酸草汁液的面纱，让那蛇没有顾忌发动进攻。
她刚才也吓出一身冷汗，此刻凉风吹过，她瞬间清醒过来，让赵长岳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他了。
她曾经那么卑微的爱着他，那么绝望的恳求他放过自己和孩子。忘不了他绝情的眼神，忘不了烈火焚身的痛楚，忘不了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点点的流失……
她要留着现在的有用之身让他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她冷眼看着他狼狈不堪的身影，心中恨极：“赵长岳，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