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弟弟也好可怜
莫阳煦赶到时，正好看见大哥跌倒的样子，一只脚提在半空，张牙舞爪的摔倒了，脑袋磕出一个洞，血顷刻间淌到了某人的绣鞋前面。
温晗转头，细声细气的朝他哭诉，“咋办啊，阳煦，你大哥不会摔死了吧。”
莫阳煦面色复杂，心里那一点点期盼瞬间没了“……”
街坊邻里听见动静出来看，纷纷被吓了一跳，谁也不敢挪动莫福，推推搡搡的叫来一个赤脚郎中。
温晗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郎中，理智的闭了嘴，指挥着便宜弟弟把老酒鬼抬到床上。看着郎中在伤口上缠了几圈布，留下几包气味难闻的药就离开了。
这时老酒鬼已经意识不清了，温晗和莫阳煦在屋里面面相窥，谁也没有提煎药的事，转身便出去了。
外面还有几个看热闹的。温晗无奈，做出惶恐神色的来应付他们。幸好老酒鬼人缘太差了，这些人完全一副吃瓜模样，笑嘻嘻的和她搭话：“莫老大这伤我瞧着太吓人了，说不定就不中用了，妹子你千万别伤心。”
另一个人道：“伤心啥啊，莫老大就是狗屎，他死了也是遭报应的，他要不喝酒，还有人拿刀架着他脖子逼他？死了正好，不耽误温妹子再嫁。”
“温妹子多出挑，长得标致，手头还富裕，再嫁也多少人争着娶呢，我表弟正好不错，他可已经是童生了！”
“去你的吧，你表弟都二十五了，前途到顶喽！温妹子你考虑考虑我，我一把力气，能干肯吃苦，踏实种地，家里人还少！”
王大牛刚说完，温晗身后就冲出一个人影，撞的他哎呦一声，疼的一头汗。
温晗吓了一跳，下意识拉住莫阳煦，发现他眼睛通红，正恶狠狠的瞪着王大牛看。
这小子怎么了，跟要咬人一样，温晗愣了。
王大牛怂了，依然嘴硬道：“小崽子，这和你有啥关系。温妹子再嫁，你当你管的着，你还以为真是你亲姐了是不？”
“你亲大哥都不管你，还指着刚嫁来两天的继嫂养啊？”
弟弟走了，也没争辩，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砰的就关上了门。温晗很是不忍，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再嫁，自己手里有钱，单身不逍遥吗？
驱散了门口的人，眼看着日头高照，把弟弟锁在家里，在街头在溜达。
在路边吃了碗泼油面，又要了坛酒庆祝，只喝了一口，温晗就吐了。这玩意没有什么酒的味道，又劣质又寡淡，不伦不类的很。
等摆脱了眼下的处境，自己随便酿几坛，肯定吊打几条街。
说不定还能发家致富，重现温家辉煌。
拎着这坛只喝了一口的酒，又打包了一只烧鸡，温晗回到李家，站着弟弟屋子的窗子前。现在临近四月了，有些热，弟弟撩起了窗帘，清风吹进他的小屋。
屋里支着木板床，就靠在窗子前，温晗看见弟弟背对着她躺着，赤裸着消瘦的上身，上面有些红点点，刚长成的肩膀已经有些男人的质感了。
他长痱子了？温晗再次在心里把老酒鬼的八辈祖宗骂了一百遍。
这个狗东西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连给亲弟弟几个铜板买件衣服都不肯，她早上就瞧见，弟弟还穿着厚底的棉鞋，又脏又破，显然连个换的都没有。
弟弟有时很乖，他有时会去帮佣，替别人家做活，但那些钱无一例外都得上交给老酒鬼。
温晗伸出手，穿过窗子，去摸弟弟背上的红点点，好像也不是很严重。
莫阳煦身体僵了一瞬间，侧头，见是即将改嫁的嫂嫂来了。犹豫了片刻，恢复刚才枕着胳膊的姿势，放任她在自己背上摸索。
温晗找了块砖头踩着，把烧鸡和酒递进去，故意在弟弟身后扬了扬。果不其然见弟弟咕咚一声坐起了身，惊讶道：“你给我带了饭？”
莫阳煦盯着那坛酒，浅色的瞳孔折射出异样的光彩，“我不能喝酒，我还没长大，那会让我不健康。”
“哦，不要，不要扔了吧，我也不喜欢。”温晗轻松的道，胳膊撑在窗子上，笑的无比溺爱。
莫阳煦反对她要扔掉的想法，把酒接了过去，端正的摆好了，拆开烧鸡啃了起来。温晗立刻拿出路边采的旱荷叶给他扇风，简直像个老母亲。
这个场面太奇怪了，要在昨天，是想的不敢想的。
莫阳煦的心思一直在转，顺便狐疑的撇了眼温晗。是什么导致了自己可以安静的坐着吃烧鸡呢？
是这个超脱了寻常轨迹，惊雷一样嫁到他家，成了他嫂子的女人吗？、
莫阳煦垂下眼帘，平静的问道：“为什么这样对我，你想怎么样。”
温晗嗤笑，弟弟想的还挺多，怕是就没遇见过好人。想了想，还是不要让他胡乱猜疑不安了，答道：“你大哥说不定要办丧事了，到时候咱俩融洽相处，让人家都知道知道我的贤名，再说，养你，也用不了几个钱。”
前世，养个狗子都比你能花钱呢。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快点说出来，姐……”温晗咽下了即将脱口的话，在弟弟怀疑的目光里大包大揽，“嫂嫂都满足你。”
莫阳煦很上道的问：“那你能不改嫁吗。”
“你老关心这个干嘛。”温晗想不通，是怕被自己扔下吗？但弟弟可不像是这种粘人的性格。
她上上下下的观察，试图在弟弟身上找到一点小奶狗的痕迹。
别啊弟弟，你可不能长成妈宝，那我给你找媳妇的压力就太大了。
莫阳煦果然没辜负温晗的期待，“如果你改嫁了，那些远亲会把我卖做奴隶，奴籍是一辈子都难脱离的，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是奴隶。我不能成为奴隶，嫂嫂，我有胡人血统，算是个稀奇的东西，我不会有好去处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放一把火，烧死那些害我的人。”
莫阳煦语气淡漠，像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情，但他眼中的阴霾，让温晗感受到了他心头翻涌的怒火。
原来弟弟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忍受莫福的虐待，温晗恍然大悟，本想说自己原本就不打算改嫁，在出口一瞬间改成：“行吧，在你成年以前，我都不会扔下你。”
就这样吧，这样他总该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