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棋高一招
先前没注意到这一细节的刘燕，惊慌的挪动膝盖，颤抖着手去抚摸苏艾艾微肿的脸颊，声音哽咽，“你，你告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会被人打了？”
闺女是什么性子，她这个做娘的再清楚不过，她绝不信自己的闺女无故会跟人发生争执。
对上她热切自责的双眸，苏艾艾陷入了沉思。
前世，她四岁时，爸妈因上山采药不慎遇到了意外，这场意外不仅要了她妈妈的命，就连她爸也因为这个意外后半生只能躺在床上度日。
为了不让爸爸和奶奶担心，她一直都故作坚强，哪怕再想妈妈，也隐忍着不说。
可她怎么可能不想妈妈？
只要妈妈能回来，哪怕付出一切她都愿意。
她的怔愣，吓住了一直关注着她的刘燕，紧张的抓住她的肩膀，一遍一遍呼唤，“艾艾，艾艾……”
抽离出思绪的苏艾艾，扯出一抹笑，反手握住了刘燕的手，“娘，我没事。”
语罢，又扭头望向了已没了耐心的谢春华，“我的确被哥打了。”
子阳怎么会打艾艾？不对，艾艾此番这么说不等于承认了子阳遭此横祸跟艾艾有关吗？
想到这的刘燕， 心被高高悬起，张嘴想说什么，却被谢春华的厉声打断了，“所以你心存怨恨，对你哥下了毒手。”
苏艾艾才不会承认，挤出两滴泪，委屈的紧咬着下唇不住摇头，“奶，我哪有那个本事去害哥？我，我在挣离开了哥后就跑回来了。”
“子阳打了你，你对子阳就没有半分异议？”王玉海上前了几步，眼神凌厉，一点一点诱导着苏艾艾认罪。
死老头，心忒坏了，跟老虔婆有得一比。
看破不说破的苏艾艾，晶莹的泪珠往下流个不停，哽咽道：“爷，您根本不知当时的情况，我，我能挣脱开哥就已是万幸，哪儿还能顾得上去怨恨哥？”
这般拙劣的话中有话，谢春华就是反应再慢，也读出了一二，更何况是秀才王玉海？
收到相公王玉海晦暗的眼神，谢春华整个身子都紧绷在了一起，知道瞒不下去的她，紧攥着手对王玉海点了点头。
恼怒的王玉海甩袖而去，只留下个背影给谢春华。
见此，谢春华对苏艾艾更不满了，却又碍于家里还有外人在，当即压低了声音，“跟我去祠堂。”
去就去，谁怕谁？
苏艾艾这样想，刘燕却不这般想。
一般只有大事才会去祠堂，最关键的是每次去祠堂的小辈都没好好出来的。
但婆婆已经下令了，若不去的话，后果更严重。
知道闺女会怕的她，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伸手握住了闺女的手，无声的告诉闺女：别怕，一切还有娘。
看懂她眼神的苏艾艾，眼眶微红，被娘关心的感觉真好！
瞅见她们小动作的谢春华，拧紧了眉头，刚抵达祠堂就发作，“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将你怎么害你哥的过程说出来。”
到了这一步，老虔婆还在揪着这件事？
发了狠的苏艾艾，一改方才的小心翼翼，挺直了背跪在了地上，看着桌上无数的牌匾，一字一顿，“先祖在上，晚辈苏艾艾绝没有害哥哥。”
换了一口气，不顾谢春华阴沉的脸，继续道：“今日我割完猪草，在村东头的大树下歇息时，哥突然就跳了出来，抱……”
“够了。”谢春华大声呵斥，打断了苏艾艾还未说完的话。
苏艾艾故作不明白的扭过了头来，茫然的看着谢春华，“奶，当着先祖的面，我绝不敢说半句谎话，的确是哥想……”
想保存最后一丝颜面的谢春华，想也不想扬手给了苏艾艾一巴掌，“我不想听这些废话，你只需说你是如何加害子阳，就够了。”
心疼闺女的刘燕，立马将闺女护在了怀里，泪眼朦胧，“娘，艾艾都没做，您让她怎么认？还有，您为何不让艾艾将话说完？”分明就是心虚！
最后几个字被她藏在了喉咙里，到底是一家人，哪怕闺女委屈至极，她也不能不管不顾的说出来。
因为她知道，说出来害的只会是闺女跟自己。
被顶撞的谢春华，愤怒的伸手了手，指着护犊子的刘燕，“所以是你们娘俩想害我孙子。”
气得不行的苏艾艾，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不甘示弱的对上谢春华幽深如狼的双眸，“奶，这是你逼我的。”
上前了一步，无视了刘燕对她的暗示，语调微扬，“您一心一意想护全您孙子的颜面。”拍着自己的胸脯，“所以不惜让我背上毒害兄长的罪名。”
心神不宁的王玉海，不放心的跟了过来，走近就听到这么一句，当即怒意上涌，“放肆！”
这么些年来，十里八村不管是谁见着他，都会尊称他一声王先生，对他的决策从未有过半句质疑。但今日他从未放在眼里过的拖油瓶，居然敢这般控诉他？他岂能不气？
尽管拖油瓶猜中了他跟媳妇的心思，却也不是拖油瓶这种小辈能质疑的。
苏艾艾缓缓扭头，毫不畏惧的王玉海散发的压力，“怎么？这是吃定我没确凿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嘴角上扬了一抹弧度，黝黑的双眸里尽是嘲讽，“若我说我有证人呢？”
她什么都料到了，唯独没料到死老头和老虔婆居然会为了护住他们乖孙的名声，一而再再而三逼她认罪，从而将她赶出王家亦或者除掉她。
虽她对这王家没什么好感，也早晚会离开，但也绝不会像今日这样，背罪离开。
王玉海的脸一下就白了，精明的眸里多了一些迟疑。
今日的日头本就不小，又正值晌午，应该不会有人才对，否则孙子也不可能这么晚才被人发现，所以他怀疑苏艾艾为了脱罪，在说谎。
捕捉到他眼中迟疑的苏艾艾，体贴的补充道：“那人从渔家傲而来，好像跟李公子住在一起。”
她的话，将王玉海心存的侥幸给打碎，因为也的确听说渔家傲来了一位贵客，且李公子对这位贵客还极为恭敬，有此可见，那贵客的身份地位比李公子要高。
最关键的是，李公子的住处的确离王家村的村东头极近。
心里有数的他，平压了心中的怒意，声音低沉，“此事我会去核实，若真如你所言，便作罢，但若子阳的事跟你有关，我王家绝不容下你这等心思歹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