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想寿终正寝就别招惹我！
星辰大厦。
深夜里万家烛火阑珊，大厦顶层的实验室却仍然灯火通明，风云之上是闪烁的星辰。
已经接近晚上八点钟，星辰大厦顶层的工位才空了不过三分之一，实验室里只有零散的几个空位。
整个办公区的所有人不因“加班”而有半点的浮躁情绪，都埋头在电脑屏幕的光亮里做自己的事情。
九点三十，脱下白色长褂的顾莞尔，关了电脑，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她手里捏着半盒安慕希走出电梯时，天已经全黑了。
与星辰那些全职的员工、研究员不同，顾莞尔还要兼顾在华大的学业。
三专业全修的学院，累得慌……
她略显疲惫地坐在华大后山的凉亭里，咬着酸奶吸管，菌种纯化鉴定的机器人研究已经推向了实验阶段，只要有了上层的批准，就可以正式投入医疗系统适用，在志愿者病人身上进行人体实验。
顾家那种虎狼之地顾莞尔不大想回，她虽然不介意费些心思找个热闹看，但倦怠之时，顾家别墅绝不是个休息的好去处。
想了想，顾莞尔眺望向山下的华大师生宿舍。华灯初上，似揉碎在眼眉里的灯火葳蕤。
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在路边停下，后边林林总总地跟了几辆面包车和摩托车。
顾莞尔抬眸，墨空星光下，清冷疏离的视线扫过那跑车，懒懒散散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细白漂亮的指畔是那个空掉的酸奶盒。
穿着黑色立领皮衣的男人从跑车里出来，墨镜下的修黑双眸散着张狂与野性，银灰色头发，月色为他白得近妖的脸涂上黯淡的光泽，浓眉如墨，只余冰冷的静默。
他站在台阶上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在瑟瑟冷风中单手护着火苗，点了支香烟咬在嘴角。
瞧见凉亭里倚在石柱上靠坐着的顾莞尔，微愣。
漂亮惹眼的小姑娘，卫衣外头罩了件连帽牛仔外套，拉链敞开着。
不知是不是小姑娘的腿太长，原本及膝的纯黑色百褶裙成了短裙，小白鞋更显得小姑娘俏生生的，白得晃人眼。
她指畔还提着根连在卫衣领口上的灰色毛绒球，一副国民妹妹的模样。
槐树尖儿上斜挂着的半个月亮像是瓣橘子，宁静的银雾映衬的小姑娘巴掌大的小脸刻满柔色，近乎透明。
月光映照在路上，像是洒了层盐。
不远处的美食街上烤羊肉串浓香扑鼻，炸鸡排的油火肆意飞扬，却不曾让这小姑娘身上沾惹半分人间烟火气。
她半垂着清水般纯澈的眼仁，冷若寒潭。
银发男摘了赛车手的护腕在掌间甩了甩，有些意外……
能被这么个小姑娘打得满地找牙，真是些蠢货废物。
一旁躲在面包车里吓得连车都不敢下的人影，壮着胆跑到银灰色头发的少年身边，指着顾莞尔：“洲哥，就是这女的！就是她……打得我们好几个兄弟口吐白沫、疼得好几天下不来床，可特么去医院根本验不出伤，报案都报不了！就是她，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
谁能想到，一群把打架斗殴当家常便饭的小混混，有一天居然想用报警解决问题……
指顾莞尔的，是之前围堵凌觅时要让她陪自己好好玩玩的花臂社会男。
这几个小混混已经尾随了她几天，顾莞尔知道。
只是半个月来忙着《医心》剧组的选角，还有在星辰和江淮请教专业问题，没腾出空来收拾他们。
“你放心，这次……我一定让你们验出重伤来。”顾莞尔活动着手腕，半眯着寒眸，唇角上勾出嚣张狂狞的弧度。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没完没了，还不能打死……神烦！
几个黄毛青年已经从后备箱里拿了钢管和棒球棍，虎视眈眈地瞅着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再不敢掉以轻心。
“够狂妄。”银发少年单手抄兜，扬着下颚赞叹道，“不过，一会儿跟我们走的时候，希望你还狂得起来。”
顾莞尔瞥了眼凉亭附近的治安监控，背起双肩书包，将酸奶盒精准地掷入垃圾箱里，戴了耳机，哒哒哒地往一旁的人造山洞景观里走去。
“洲哥！她想跑？”一个黄毛小混混慌里慌张地唤道。
“留下一口气儿，其他的随你们。”霍行洲摆了摆手，懒得理会这几个把事情办砸了的蠢货。
他摸出手机，一根烟还没抽完，山洞里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直冲云霄。
霍行洲心头一跳，就瞧见最后一个走向山洞的黄毛少年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狼狈地跌倒在他崭新的皮鞋边，“洲……洲哥……我、我们辅导员来查寝了，我、我先走了！”
霍行洲狠厉地瞪向想逃走的手下，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也没顾上他，疾步往山洞走。
辅导员？查寝？这借口找的……
小学没毕业的社会青年，好意思？
霍行洲站在山洞口，借着清浅的月光瞅了眼，愣住。
眼前软萌甜美的小姑娘，单手提着一个成年男子的领口，面无表情地将那个陷入半昏厥的男人举起，脚不沾地的那种。
她的瞳仁尽是怵人的冷意，踩着小白鞋的脚小巧玲珑，却偏偏踩在一个男人的胸口。
明明比她粗旷高大的年轻男人，却只能翻着白眼蹬踹挣扎，脸色青紫，额角上青筋暴起。
足足二十几个小混混，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是浑身抽搐着告饶，就是捂着伤处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不能打死，重伤的话……算正当防卫吧？
为了避免他们再来触她的霉头，顾莞尔出手狠辣，没半分留手。
五岁开始就被商秋棠女士带着学自由搏击，十四年历练，绝非花架子。
山洞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溢散开来，顾莞尔那双狠戾的寒眸，令人平白发怵。
她一个转身，厌恶地将那个濒临窒息的男人丢出了山洞，青丝飞扬。
男人连滚带爬，像是撞了鬼一样地往外跑。
顾莞尔弯腰，从口袋里抽出张纸巾，擦了擦白鞋上的几滴血渍。
她抬眸，不起波澜地看着捡了根钢管在手的霍行洲，朝着洞口处缓缓走去。
霍行洲没有错过，小姑娘那双没有任何杂质的眼仁里，似一团火焰般的杀意。
可他不觉得怵人，更没觉得眼前的姑娘有多厉害。
更多的，反倒是不以为然，恼恨那群废物的不中用。
被一个小姑娘揍得天昏地暗？可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废物团伙：“……”
被小姑娘揍怎么了？老大您倒是揍个小姑娘我们看看啊。
霍行洲单手散开皮衣的拉链，在顾莞尔靠至近前的瞬间，一脚就踢了出去，出腿很猛。
顾莞尔身子后倾，躲避的一瞬，并不大的小手里多了根耳机线，利落地反手缠住霍行洲踢来的脚踝。
稍微收紧后使劲儿一拽，就让霍行洲变了脸色，整个人在顾莞尔的力道下砰地砸倒在地。
整个动作下来，不超过一秒，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霍行洲想起身，却被顾莞尔一把掐住满是刺青的脖颈，将他脑袋往下重重一按的同时，腿往上狠狠一抬，膝盖重重地怼在了霍行洲的胸口。
身高有一八五的霍行洲，被一个小姑娘压得不得不半跪在地上，那一击膝踢，生疼。
不过两三招的功夫，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留下一口气儿，其他的随你们，是吗？”霍行洲的这句话，被顾莞尔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回敬给他。
霍行洲艰难地双拳撑地，微张着喘息的嘴，像是只搁浅的鱼。
他额头上有汗水滑下，却还是说道：“我霍行洲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他们走。”
他说话时音调都变了，因为胸口呼吸都疼，铁骨铮铮的模样，倒是让人没办法心生厌恶。
姓霍？和那个不好好做人的叔叔……是什么关系？
霍行洲？商二傻有一哥们，就叫霍行洲，当年的那个断指少年……
顾莞尔垂眸看着霍行洲，乖戾邪肆的脸上有几分烦躁，良久，她松了松掌心的力道。
“我脾气不好，也没什么哄小孩子过家家的耐性，要是想寿终正寝，以后就别来招惹我，不然我不保证你下次会不会断手断脚，懂？”
霍行洲手撑在湿嗒嗒的地面上，剧烈地咳嗽着，脸色煞白如纸。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的身手足以吊打黑带九段，输……也从不至于被揍得不见天日啊。
招惹她？别开玩笑了……他这辈子只想绕着她走路。
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背好了橘红色的双肩书包，及腰长发飞扬，转身离去前还回眸看了他一眼，“我的耳机线很贵，记得赔。”
霍行洲的视线移向了死死缠绕在他脚踝骨处的耳机线，小姑娘力道之大，耳机线白色的绝缘皮已经被扯落，露出了一截铜丝，透着瘆人刺骨的寒意。
顾莞尔沿着华大后山的石质台阶走下，刚走到山下，就看到了华大校碑旁熟悉的男人。
头顶白雾般的灯柱下，霍亦臂弯搭着件驼色薄款风衣，挺括修长的黑色衬衫和西裤打扮。
虽背对着她，但唇角咬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似是听到了身后轻灵的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