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烟俱尽

身后的风沙越发逼近，而凌若珂的体力几近耗干。

轩辕熠狠狠皱了一下眉，扯过凌若珂将她结结实实护在怀里，然后扑通一下倒下。

他大掌一扬，地面上扬起一层黄沙，厚厚地遮盖在两人身上。

一阵阵的风扫过，带来的席卷漫天的黄沙寸寸掩埋着这片大漠，二人也被急速掠过的风沙刮的生疼，可是此刻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一分一毫。

……

风烟过尽，大漠上死寂一片，原本还泛着热气的漠上，此刻只剩下满目的萧然，无限悲怆。

就在凌若珂与轩辕熠两人被掩埋的地方，一个高高的隆起突然动了，然后，那里伸出一只手来，拨开遮盖在身躯之上的沙石。

轩辕熠奋力地甩了甩头，将面上的沙子甩了出去，直到能够视物。

他厚重的喘息，一把提起怀中的小女人，看着她呼吸不畅憋红了的小脸，莫名一阵愉悦。

他立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可是有一些沙子钻到了衣袖中去，怎么抖也都不出来。

身后的凌若珂大口喘息，等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也随之立起身来，因为被轩辕熠护着的缘故，她的脸上没有一颗沙子，倒是身上与轩辕熠一样，钻进了无数的黄沙，铬着，很不舒服。

凌若珂穿着宽大的囚衣，隐藏的沙石因着她的起身抖落，可轩辕熠不同，他身穿战袍，全身被裹的严严实实。

轩辕熠本就不是扭捏之人，何况他自小就受大漠上的男儿影响，可以说是耳濡目染，底子里的奔放豪迈让他毫不顾忌男女之防。

他也不管凌若珂还在他的背后站着，直接动起手来解开腰带。

看着他毫无顾忌的在自己面前脱衣，凌若珂轻轻颦眉，一张小脸微微发热，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去。

忽然，她想起什么，迅速往自己身上摸去。

等到摸到了那个木人儿，她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打量着四周，发现四周除了刺眼的黄沙外，只剩一片死寂。

他们，和队伍走散了。

直到身后淅淅沥沥的脱衣服的声音不再响起，凌若珂冷冷地问道：“现在怎么办？”

轩辕熠拾起地上的衣服，用大掌重重地拂开，顿时洒下一地的黄沙。

他微微侧头，见她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四周，一抹笑意若有若无，似是嘲讽。

“别想着动歪脑筋，如果这个时候大晋公主现在离开，本王可不敢保证你的那群士兵会不会直接死在这大漠上，何况，你自己一个人出的去么？”

凌若珂被堵的哑口无言，本想开口再骂他一句无耻，就只会拿她大晋的将士威胁她，可是，他说的又确实是事实。

她确实动过现在就跑的念头，且不说她根本打不过轩辕熠，就算她打赢了他，从他的手掌逃了，可是，她自己一个人出的去吗？

她从来没有来过大漠，就她自己一个人，在这走哪哪相同，浑然一体的漠上，能走的出去吗？

轩辕熠将脱下的一一衣服穿上，抬头环视着四周，一双鹰隼的眸里不断地变幻着光彩。

本来以为在落日前出发便没有问题，结果他居然失算了，这次的风沙暴来得远比他想象的要猛烈太多。

他们二人现在已经和队伍走散，现在也不知道身处哪里，完全脱离了原本的路线。

他想，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是还活着。

他回身看着那个小女人，缓缓叹道：“幸好今日不是沙尘暴。”

否则，只怕现在没有一个活口。

“幸好？”凌若珂终于转过身来，直视他的眼眸。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那么直视他的眼眸，这女人是第一个，还是如此不怕他的一个。

“呵……”他轻笑，似在嘲笑她的无知。

凌若珂一张俏脸黑沉，一双凤眸中流曳出一阵阵的寒光。

哪怕如今已为阶下囚，可是浑身威严不言而喻。

可是她对面的人是轩辕熠，他嘴角依旧擒着一抹微笑，绯色的薄唇扬起。

她的敌视态度，他只当没有看见。

“沙尘暴可比风沙暴要可怕多了，沙尘暴中间有一个旋涡中心，席卷一切！而且……也幸好风沙暴时间短……”否则，她刚刚得憋死。

他眼神往她身上飘啊飘，后面那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凌若珂微愣。也就没有注意到他最后一句话的异样，那些她只能从书中和街头说书人口中才能听说的，此刻他却张口就道，竟然还是带着几分虔诚与敬意。

看出他眼底的一丝悔意，她轻笑道：“看来，熠王爷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轩辕熠皱眉：“大漠上的天气本就变化多端，琢磨不透，莫说本王，就是生活在漠上的人们都不一定能准确无误地预测出来，这大漠上可能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下一刻便是疾风冻雨……”

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竟不似那战场上的杀伐果断，嗜血成性。

她不知道轩辕熠是否与这片大漠有着何种渊源，因为轩辕熠每每论及大漠，神情总归是柔和的，和战场上简直判若两人。一个是战场修罗，一个是虔诚归人，究竟……谁才是真实的他？

轩辕熠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疑惑，反而是暗自不解着自己，和她讲那么多作何？

正在此时，从远方传来一阵马的嘶鸣伴随着达达的马蹄声。

凌若珂一惊，还以为是军队找到他们了，可是当那声音越来越近，直到触及他们的视线时，凌若珂才知道她想错了。

那抹黑色的影子越来越近，从一个小点渐渐露出黑色的轮廓，凌若珂也可以察觉到轩辕熠抑制不住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