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泣血淋漓
轩辕熠垂眸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冷意凛凛。
空气中血的粘稠味儿顺着北风飘过来，旌旗猎猎，隐约有哭声，呻吟声，咒骂声，却独独没有胜利的喜悦。
这和胜利不一样，这片绿洲上本来从未染过血，从未如此悲痛地埋葬自己亲人的白骨。
全都是因为这群入侵者，屠宰者。
而这场屠宰，结束在两个人手中。
大型屠宰场上聚集着人群，审判这批丑恶嘴脸的魔鬼。
“杀了他们！”
一声暴喝响起，失去亲人，经历血洗的朴实的人们，尽数暴动，他们只想杀了这群魔鬼泄愤！
暴喝的声音被逐渐压制在轩辕熠摆起的手中，他整个人只要站在那儿，就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所有人，皆仰望他身影。
凌若珂上前一步，盯着他们，忽然道：“他们应该还有人。”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那人就是这伙沙盗的头儿。
轩辕熠抬眼，绕有兴趣的看了她一眼。
“那怎么办？”
“是啊，可怎么办呢……”众人纷纷询问。
最后还是族长拄着拐杖敲响地面，郑重其事道：“今儿个若不斩草除根，明儿个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族长是个明白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心底却明白，那正中站着的两人，是他们全族的希望。
族长望向了站在正中央的两人，那似乎是一种理所应当。
于是所有人一齐望向了他们。
凌若珂上前一步。
她一步一踏，踏过九重宫围，踏过繁花似锦，踏过业火苍云，现在，踏在皑皑大漠之上，赤诚之心之上，森森白骨之上！
她蹲在那几人面前，忽的拆下来他们腰间的火折子，她轻笑一声，再没看他们一眼，扯开了那几支鸣炮，烟火从天而起，巨大的声响响彻云霄，直逼这浩浩大漠。
她站在下面，那光华绽在她脸上，嘴角一抹笑意，绝世而独立。
风起，沙扬，隼旋。
她挺立孤傲。
轩辕熠抬头，看向天空中那只盘旋的鹰隼，嘴角森然一抹冷笑。
天光微亮。
瓮中捉鳖，开始。
几抹鬼魅影子迅速掠过，留下一地沙砾。
起风了。
领头的眯了眯眼，挡住了一些沙石，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看向那烛火幽幽的族居地。
静谧的可怕。
耳边风声又像狂躁的猛兽，一声又一声，盖过了内心的激荡。
“怎么感觉不对？老二真得手了？”
那似乎是毒蛇吐露蛇信子时的沙沙声，嘶哑地不成调子。
“刚刚……他确实是放了信号。”
他俯身等了一会儿，内心总是不安，天生的敏锐直觉让他谨慎无比，他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从未有一次，那样的味道比这次更加强烈。
天际忽然传来一声鹰啸，他抬眼看去，吹了一下口哨，那只鹰隼似有感应般，落在他手臂上。
他侧耳，鹰隼忽然发出一声一声急促的叫声，似乎在急急倾述某件事。
过了一会儿，鹰隼停止了，他忽然桀桀大笑，他看向他的兄弟们，道：“老二果真得手了！”
“兄弟们，咱们去分货了！”
一众齐声欢呼，拥着领头那人大摇大摆走进了城门。
那只鹰隼挺拔站立在他肩上，轻轻歪着头，一双眸，波诡云涌。
白日里热热闹闹的大街此刻萧清无比，夜间狂躁的风穿梭，风萧萧，声凄凄，给这个夜，添了几许波诡。
老大几人踏入，周遭似风声鹤唳，但偏生他们每一步的响声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就是踏在他心上，咯噔咯噔……
他吞咽一口口水，环看四周，莫名起了几根寒毛。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一切又正常的让人莫名心悸。
长期深处大漠，让他也有了宛若翔鹰的敏锐，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与微薄的风，一拨一拨撩动着那颗炽热的心脏。
他猛然挥手，队伍停下。
“怎么了……”
后方人颤声问。
这莫名诡异的气氛……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清惨，骤然让神经绷紧的几人头皮发麻。
“这……老二他们在做什么？”
老大猛地一挥手：“我不是说过得手后只管财货吗？”
“他们……”
又忽然一声尖叫，过后又是桀桀的怪笑，顺着怪诞的风幽幽掠过来。
“这是……老二的声音？”
“是……是……”
那人已然语不成调，这声音太过震撼，惊得他全身鸡皮疙瘩都刷刷立了起来。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一向刚硬的老二惨叫如此？
老大仿若石化在原地。
去，或不去？
去，天生的直觉阻止他。
不去，那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夜风萧萧，魑魅魍魉。
他咬了咬牙，下令：“走！”
一字，声哑如沙，却坚定如磐。
身后几人愣了愣，看着前方人的背影，也跟了上去。
前方视野渐渐开阔，满地尸首满地鲜血满地残肢。
他们并非第一次见到这残忍血腥的场面，但此刻，夜中魅，风中泣，鬼怪莫名横生，游荡在他身旁，伸出已化为森森白骨的手，一把扯住他的脚踝，将他拉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脱。
……
他猛然一惊，再回神时只觉有异样，头顶似有粘稠感，他惊得一跳，匆匆抬头去看。
血……尸体……狰狞……还有狂风……
那几具尸体如同飘摇的浮萍，随着风起伏，被撕拉，被甩荡。
老大双眸涨的通红，手底下那几人已经吓得后退，而他此时反倒冷静下来。
“快撤！”他嗅到了真正危险的气息，来的那么猛烈，一下就要将他洞穿。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大喝，势动山河一般，那人猛地掷出手中的刀，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时，正中胸膛。
血，四溅。
他身后人大量涌出，青年，妇孺，皆是青面獠牙，愤恨看着眼前的毂中人。
老大忽的一笑，那是蛇蝎的鬼厉之色，他从腰间抽出一爪来，那爪子一直系在他腰间，从不离身。
那只爪子被他随意一甩，犹如死神的血盆大口，那只轻轻一碰，一扣，一抓，那人的脑袋就被抓了下来。
一个脑袋生生脱离身体，美丽的弧线带着血痕滑落，膨一声落地，他面目惊诧，连嘶叫都未来得及，就被生生卡在已经分割裂开的喉间，再也无法将那一声长鸣脱出来。
老大狞笑着，挥舞着手中细线，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血，是被吞噬殆尽的。
他盯上了某个人，那正中央赤膊浴血奋战的年轻男子，又是随意一甩，那爪子势如破竹之势呼啸而去，就要一口咬下那人的脑袋。
一剑忽的横空而来，爪子被撞飞开来，老大迅速将其收回。
被打断忽然有点不爽，阴狠的双眸细细收索着那破坏好事的不知所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