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宫珩的画中人
待叶鸿飞离开之后，书房外的玄关处忽然偷偷摸摸地探出两个脑袋来。
正是叶以卿和杏儿。
杏儿可是探寻情报的一把好手，当叶以尘前脚踏进府中，叶以卿就收到了消息，两人蹑手蹑脚地跟着叶以尘来了书房，悄悄地躲在门外偷听。
悉数将父子两的对话听了进去。
“果然，将军最宠小姐了。”杏儿一脸得意地说着，“让少将军替小姐去游园会，小姐就不用去了。”
反正小姐向来不喜参加宫宴。
叶以卿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仍旧呆愣在原地的兄长，忍不住低头窃笑。
偷笑着偷笑着，又觉得如此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微微地轻咳一声，带着杏儿转身离开。
主仆二人走在回烟沁楼的路上，杏儿踩着轻快的步伐哼着一点小调，心情很好的样子。
叶以卿的心思落在书房中父亲与兄长的谈话，尤其是关于北宫珩手中执有游园会请柬一事，倍感兴趣。
她寻思着，北宫珩会不会去参加游园会？
虽说她未曾参加过游园会，但曾听过不少人提及，自然知晓游园赏花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姻缘一线牵。
倘若北宫珩去参加游园会，又被哪家的小姑娘看中了，该如何？
不行，今夜我要想办法探一探北宫珩的意思，准备夜探瑞王府。
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脸上洋溢着女儿家的欢喜。
夜幕时分。
一辆马车稳稳地停在瑞王府门口，一身玄色衣衫的北宫珩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正好打在他的身上，拉长了他的身影，身上好似镀了一层光。
瑞王府管家七叔走了出来，拱手作揖，“王爷，李公公来了。”
七叔口中的李公公，乃是当今皇上身边的内侍总管，十分得皇上看中。
他出现在这里，必然是皇上下达了旨意。
至于这旨意是什么？
北宫珩看着七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蹙起好看的眉宇，径直走了进去。
李公公刚饮了一口茶，抬头见北宫珩回来了，立马露出一个欢喜的笑容，起身迎了过去。
“奴才参见王爷。”
“嗯。”北宫珩示意他起身，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直言道，“李公公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李公公年近四十，身材偏胖，长了一副和蔼的模样，说起话来更是笑容可掬。
他是跟在皇上身边最久的内侍，深得皇上信任，小到宫中的太监宫女，大到三宫六院的嫔妃，皆得给他几分薄面。
李公公可以说是最了解皇上心思的人，深知皇上对瑞王的倚重和疼爱，自然也跟着上心。
“皇上知晓王爷府中无婢女，深怕这些个奴才伺候得不够周到，特意命奴才给王爷精挑细选了一些女子来。”
话音刚落，那些精挑细选的女子走了出来，在北宫珩的面前站成一排，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奴婢参见王爷。”
又是女人，这已经是父皇第十一次往他府中送女人了。
他们不嫌烦，他都倦了。
抬头瞥了一眼，总共十一个，上一次是十个。
看来只要他不收下，父皇就一定会继续送下去，而且每增加一次，便会多增一人。
北宫珩未曾发话，其余的人也不敢喘口大气，静静地等着一句他们早已耳熟能详的话。
而这一次，北宫珩未曾拒绝，坐在主位是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眉宇间带着一股疲惫。
“七叔，将她们收下，送一下李公公。”
瑞王府所有的下人均是一怔，尤其是站在一旁的冥火和七叔，微微张着嘴，眼里带着惊诧和不解。
王爷竟然收下了？
李公公一听，立马咧嘴笑了，差点激动得老泪纵横，“既然王爷收下了，那奴才便回去复命了。”
“是。李公公这边请。”七叔也立马反应了过来。
李公公走出瑞王府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完成了皇上交代的任务，整整两年，他把瑞王府的门槛都快踏平了，嘴皮子不知道磨破了多少。
想一想，甚是心酸。
待人走后，一向沉稳的七叔忽然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好像终于帮自家孩子解决了终生大事一般。
坊间传闻王爷与萧世子形影不离，情深不浅，弄得他整日整日的胆战心惊。
现在，坊间的传闻终于可以破了。
正当他心里的大石头快落下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瑞王低沉而淳厚的嗓音。
“冥火，让七叔将这些人打发到别处去，勿要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否则，除之。”
不容置疑的声音让七叔心中的幻想瞬间破灭，看着主位上浑身寒意的北宫珩，只得摇头叹气。
罢了，早该猜到如此。
北宫珩起身至书房中，站在案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笔，往铺好的画纸上点了一笔。
一旁研磨的冥火觉得有些奇怪，方才不是乏了，这会怎么又开始作画？
而且，王爷从不轻易作画。
他利用余光瞟了北宫珩一眼，发现他久久未落笔，于是问了一句，“王爷，可有想画之物？”
“物？”北宫珩深沉的眸子动了一下，目光凝向透过窗户的霞光，仿佛瞧见一个脏兮兮的丫头映在天边的余晖中。
澄澈的黑眸像刚被大雨洗过的天空，一片湛蓝清明，波光潋滟，女孩软软糯糯的嗓音仍旧回旋于耳中。
“不，今日画人。”北宫珩挑了一下眉梢，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
冥火心一惊，王爷居然又笑了？
今日王爷总共笑了两次，整整两次啊！前所未有啊！
以前整年都不见他露出一点笑意，今儿个到底是怎么了？
冥火实在好奇得紧，张了张嘴，见王爷落笔认真，不宜打扰，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收回去。
王爷画中人会是谁？
北宫珩忆着上午所遇之事，凭着脑海中的记忆，将叶以卿抱住自己大腿，央求自己买下她时灵动的模样画了下来。
一笔一画，行云流水，仿佛带有魔力一般，牵着他的一丝心弦。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叶以卿的模样跃然纸上，尤其是那双自带灵气的眼睛，就这样和北宫珩对视，呼之欲出。
他还记着，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桃花香，风吹过的时候，依稀能闻到一丝甜味。
“叶以卿。”北宫珩满意地望着这幅画，提笔落下她的名字，嘴里轻声地念着，那声音如同深巷中埋藏已久的好酒，香醇弥心。
叶以卿的名字宛若一块玉石，悄无声息地落入他平静的心海，荡起了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