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性格迥异
江大夫是个花甲老人，把了许久的脉，花白的眉皱了又皱，让一旁站着的李何氏和李正群，就像是等县老爷宣判的犯人，那心是七上八下，提了又提，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最后李何氏忍不了，连问道：“江大夫，如玉这病没事吧！咋落了水，把人给忘了？”
江大夫示意张如玉低头，在她头上按了按，确定无异样，才收了手，悠悠道：“这失魂症怕是落河里时，把脑袋给磕着了，但头上没包，淤血该是散了，没什么大碍。这想不起的事，过段日子，自会想起。”
“脉象也稳下来了，就是有些虚，近日好好养身子，莫累着，流了汗，受了风，免得会落下病根。”
江大夫打开拎来的药箱，从里翻了张药方子，递给李正群，接着道：“这上面的药，三碗水熬一碗，喝三四副，固本培元。”
李何氏没啥文化，听得晕乎乎的，连问：“江大夫，这是没事了吧？我家如玉没事了吧？”
李正群轻撞了李何氏一下，示意她别说话，才接过药方，在李何氏的怒瞪中道：“江大夫都说了，把这药喝了就没事！”
“失忆呢？”
“过段时间就想起来了！”
李正群把江大夫送出去，顺道去抓药，而李何氏总算放下那颗心，给已经睡下的张如玉掖了掖被子，笑道：“如玉啊，听江大夫的，好好养着，过段时间就好了！”
张如玉点点头，事比她想的顺利，倒是她高估了对方，但想来也是，为她看病的也不是朝中御医，更不是军中小叔特意请来的神医魏大夫，怎会看出她是在装失忆。
连病情都未多问，只把了脉，随意摸了摸头，便敷衍一般拿了张药方让去抓药喝，想来这“大夫”二字，对其也是过誉。
躺了阵，张如玉撑起身要下床，同过来拦她的李何氏道：“我要如厕。”
“哦，要去茅房啊？娘领你去！”
实在推脱不了，张如玉只能在李何氏的搀扶下出了门。
外面是普通的农家小院，鸡咯咯叫着在四处跑，正对大门坐着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听见响动转过身看了他们一眼，却像是害怕一般，又立马转回了头，继续择着手里的韭菜。
应该是先前她“二嫂”骂的那个李桃儿。
李何氏见张如玉在看，帮着说明：“如玉啊，那是你二哥家的二丫头，李桃儿。”
说完，冲李桃儿吼了一声，“臭丫头！见着你小姑怎么也不知道喊，养你来是干吃饭的啊！跟个闷葫芦似的，吭都不知道吭一声！”
被骂的李桃儿只得抬起头，怯生生的看着他们，声若细蚊，“小，小姑，奶……”
李何氏还想说什么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妇人，手里拿着扫帚，个儿高，却很瘦，粗布衣裳在她身上穿着直直的垂下来，一走路像是要呼呼往裤腿儿灌风进去似的。
淡眉，细长眼，唇又薄，用李何氏的话去说，天生长了一副刻薄相！
一出声，张如玉便知道对方是她那“二嫂”，声音尖锐，略带埋怨的道：“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桃儿她性子闷，你还老这么骂她！以后别连见了人就怕！”
李何氏一皱眉，气势更强，“咋！我是她奶，说她几句都不行了！又不是啥千金小姐，脸皮薄，一天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以后还想嫁出去不？”
话有些刻薄，让张如玉轻轻的皱起了眉，而李何氏还当她三急，有些不耐烦了，不再同周二八废话，搀着张如玉就往茅房去。
而周二八本就生火，又看见低着头，闷不吭声的李桃儿，气便不打一处来，压低声音就骂着，“你是个傻子啊？让你奶这么骂，不知道说话？”
李桃儿还是垂着头，只闷闷的择着菜，气得周二八啐了一口，“活该被骂！”
等周二八去放回扫帚，李桃儿才抬起手，快速的往眼睛上一抹，又赶紧放下，继续择着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家修的茅房要从后门出去才能看见，就临着土墙，搭了一个小茅厕，刚巧一出去就碰上拍着上衣，似乎是刚方便完的连娇娇。
连娇娇忙过来，笑着扶过了张如玉，问：“娘，小姑子，你们咋出来了？”
李何氏瞪了连娇娇一眼，“过来这儿还能干吗？”明知故问？
但见连娇娇也挺识相，外加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没继续下去那些本快出口的尖酸话。
连娇娇心透，忙道：“娘，让我来吧，我带小姑子去，你回屋休息去！”
李何氏轻轻地“嗯”了一声，算应许了，又警告了一声，“给我小心些，要是如玉哪儿磕着碰着……”
连娇娇连道：“不会不会！娘你放心。”
这李何氏才放心，关心了张如玉一句，就转身进了院里，而连娇娇看着张如玉，那张漂亮的脸蛋笑盈盈的，说：“小姑子，我们走吧。”
推开木门，在张如玉还没看清里面时，连娇娇便道：“小姑子，你自个儿进去啊，我就不陪你！”
张如玉也未想过还需人扶着蹲下，便点了下头，“嗯。”
自己搭着门走了进去。
说是茅房，其实就是在茅坑上搭了两块木板，留了方便的位置，踩上去时木板还有些晃动，且里面不大，勉强只能容两人站下。
不过军营中条件艰苦，张如玉甚至在野外方便过，这对她来说并没什么。
只是蹲下了，却因身体发虚，有些起不来，折腾了会儿，刚拎好裤子，就听外面一道瓮声瓮气的问话，“小姑子，你好了没啊？你是大的还是小的啊？”
一听便知是捏着鼻子问的。
张如玉倒是气得发笑，她一进来便闻见异味，该是这连娇娇刚如厕留下的，没想她没介意，对方倒是先嫌弃上了。
“好了。”
说完，张如玉便推门出去，果然，连娇娇似乎没想她会这么快，手还捏在鼻子上呢，见她出来，连忙放下手，有几分尴尬的道：“小姑子，怎么这么快？”
“嗯。”
连娇娇过来扶人，关心了几句，然后慢慢的就转到江大夫身上，“小姑子，这江大夫怎么说的啊？你这病，没什么吧？”
“该不会是还要吃药吧？”连娇娇略有些紧张的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