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醒来
扑鼻的酒精味，阴凉的空气，病房里巴掌大的小孩子躺在病床上头，小脸蛋红润，双唇微微嘟起，粉嫩嫩的就像是早晨绽放的第一朵玫瑰花。
乱糟糟的脑袋趴在床边，男人身上穿着皱巴巴的衣服，就算是再小心翼翼地推门也能够将他惊醒，在看到来人是熟人的那一瞬间才松了口气，他边揉着眼睛打哈欠，“婉婉姐，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嗯，怀瑜有没有醒过？这是给你的，你先去喝了，然后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照顾就好。”谢婉婉将便当盒交到对方手中，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头。
小小的手从被子底下不安分地探了出来，谢婉婉将他的手放入被子里时却被紧紧地抓住了，她愣了愣，小声唤道，“怀瑜？”
没有任何的回应。
谢婉婉自嘲笑笑，她没有松开，而是轻轻地回握住这双小手，目光温柔地看着床上的小孩子。
这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当年拼了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
白皙的手背上还有一小条疤，这是怀瑜当年幼儿园做母亲节礼物时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还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加班回来，瞧见原本该睡觉的小孩子脑袋一点一点地坐在沙发上头打瞌睡。
原先自己还以为对方是在偷看电视，但是在自己走近时，他却迎面而来，给了自己一个抱抱，然后一个小小的竹蜻蜓被塞入自己的手里头。
伴随而来的是小小的一声“妈妈节日快乐。”
心脏就这么被小孩子所给与的爱充满了。
谢婉婉这个时候想起来鼻头还有些发酸，她用指腹揩去眼角的泪水，对着一旁安安静静吃完了饭菜的季玉轻声说道，“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等一会护工也来了，没事的。你过几天还需要做国际医学报告，回去忙吧。”
“我……”季玉有些犹豫，他觉得这次的事情说到底还是自己太大意了。
“季玉，我认识季晨十年了。认识你也有七年之久，你觉得我是那种会随便怪罪别人的人么？”谢婉婉笑着摇摇头，“就算是怀瑜醒了，他也不会怪罪你的。但是如果你报告出了问题，到时候自责的就是我和怀瑜了。”
季玉的脑袋摇得飞快，“不会，不会出事的。我现在就回去，婉婉姐，你如果有需要就打电话给我，我随叫随到！”
“好。”
门被人小心翼翼地关上，谢婉婉终究是忍不住整个人趴在床边小声地呜咽，她的一只手握着怀瑜的手，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己的嘴边死死地咬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这些年来一个人在国外带着孩子艰难地生活，如果不是自己离开时还记得带走了记者证和学位证，怕是那时生活会更加麻烦。
年少早成的孩子一次次在家里头等着自己回去，就算是生日也只有一个简单的蛋糕和祝福。
谢婉婉越想越替谢怀瑜感到委屈，自己生了他，虽然总是努力地想要给他最好的生活，但是却错过了陪着他长大的机会。
眼泪掉落在手背上，将底下的床单给打湿了。
“妈……妈咪”微弱的声音从前头传来。
谢婉婉忙抬起头看去，又想到了自己的状态，连忙擦了擦眼泪，朝人挽起一抹笑，“怀瑜，怀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咪给你叫医生来给你看看好不好？”
“妈咪．……妈咪不哭，怀瑜以后会乖乖的。不会给妈咪惹麻烦的，妈咪不哭。”
原先强迫自己止住的眼泪又一下子忍不住，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从眼眶里头流下，谢婉婉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强迫着自己朝着对方笑，“好好好，妈咪不哭，妈咪不哭。怀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唔，没，没有。就，就有点疼。”
手心里的小手紧了紧握住的力度，谢婉婉看了过去，只见自己的孩子朝着自己笑得极为阳光灿烂，“妈咪不哭，怀瑜没事的，妈咪一直做得很好。”
“妈咪．……”
“嘘，妈咪听怀瑜说哦。”谢怀瑜将一只手举到了唇前示意对方安静。
然后慢慢地，有些吃力地继续说道，“其实怀瑜知道季晨叔叔想要娶妈咪。所以妈咪如果也喜欢季晨叔叔就嫁给他吧。”
“怀瑜也很喜欢季晨叔叔。嗯……虽然不知道怀瑜的爸比是谁。但是爸比让妈咪受了这么多苦，怀瑜也不想要见到他了。”
谢怀瑜忽然紧紧地握住谢婉婉的手，那双眼睛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明亮，“所以，妈咪要好好为自己考虑，喜欢的话就让季晨叔叔做怀瑜的爸比吧。怀瑜也想要季晨叔叔做怀瑜的爸比。”
没有想到儿子会说这些，谢婉婉有些愣神，随后她笑了笑，答应道，“好。”
听到了答复的谢怀瑜笑得眼睛里头就像是满天星空一样，“好诶，怀瑜是不是可以叫季晨爸比了？”
“这个你可要去问季晨了。”谢婉婉一想到那个素来沉稳温柔的男人如果听到了这番话会有的样子就忍俊不禁。
“好，怀瑜等季晨叔叔来了就问季晨叔叔！他那么喜欢妈咪一定会答应的！”谢怀瑜信心满满，脸上带着笑，一下子倒是少了之前的苍白无力。
谢婉婉弯腰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怀瑜现在要先乖乖地让医生叔叔检查身体对不对？”
“嗯嗯！”
“那妈咪就叫医生叔叔进来给你检查了？”谢婉婉说着话弯腰摁向了一旁的应急铃。
因为是vip病房，护士站就在不远处，医生来的速度很快，一行人拿着仪器在谢怀瑜的身子上面摆弄着。
谢婉婉站在窗户边的位置远远地看着，那尖尖的针头扎入皮肤时，谢怀瑜那强硬咬着牙，朝着自己勉强笑的表情，让她觉得那根针简直就是往自己的心里头。
医生检查速度很快，他走到门口，另一头林海也赶了过来，接过医生手里头的检查报告。
谢婉婉盯着对方的脸颊，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