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你生死
元铮被气得不轻，硬是没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侯爷！”随从惊怒的大喊。
周围的议论声一波高过一波，每个人都惊骇地看着楚愉，好像她是什么怪物一样。
太不得了，这小侯爷居然被气吐血了！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时，有人高呼。
“侯爷夫人到！”
闻言，众人都寻着这声线看过去，只见一名身穿墨绿色绸缎的中年妇人在奴仆的前呼后拥之下出现。
这便是元铮的娘，年近中年，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威风无限。
“好大的排场！这就是楚家的教养么？楚大小姐今日当真让本夫人大开眼界！”元夫人的目光冷冷的看着楚愉。
元夫人不愧有两把刷子，一来就指楚愉休夫大逆不道。
在这个以夫为尊的朝代，楚愉的行为已经是惊世骇俗了。
楚愉正要开口说话，楚老爷走到她面前。
“孽女，谁允许你这么做的？你简直丢尽我们楚家的脸，赶快给元夫人赔罪认错，收回休书！”楚老爷愤怒地盯着她，脸像是魔鬼般狰狞。
他绝对不允许这个孽女让他失去攀附元家的机会，眼看着涟漪就要母凭子贵，他不能让楚家被毁了。
楚愉冷冷地笑了，那双眼睛明锐如刀，“我一没和人私通，二没未婚先孕，有辱家风。我为何要认错？”
收回休书？那更是不可能！
“楚小姐巧舌如簧，本夫人佩服。”元夫人眼底怒火顿生，话锋是急转直下的寒冷，“只是楚小姐口口声声说你是无辜的，这些话还是留到楚夫人的灵堂去前说吧。”
灵堂？
楚愉的瞳孔猛地一缩，“什么——”
元夫人挥手让人将重伤的元铮扶下去休息，眼里浮出一层阴冷的颜色，重新审视楚愉，“楚府传来噩耗，楚夫人自责教女不严，让楚小姐犯下如此弥天大错，楚夫人无颜见人，投湖自尽了。”
投湖自尽？
元夫人这些话说得轻描淡写，每一个字都暗藏杀机！
轰隆——
楚愉一个踉跄，在这强烈的刺激之下，竟是直接喷出一口血雾。
投湖自尽！
怎么可能？
楚老爷听到楚夫人自尽的消息，只是怔了一瞬，立刻借题发挥，走过去就是一巴掌甩到她脸上，打得楚愉口鼻出血。
“孽女，如今你满意了？犯下此等大错，连你娘都被你牵累害死，你还有脸在这里胡作非为？”楚老爷残忍地说。
楚愉神色恍惚，心底满是撕裂般的疼。
娘……
不对，娘绝对不可能寻死，这个紧要关头若是寻死，只会让人真的以为她做了不要脸的事情。
既然不是自愿，那就只能是……
楚愉疼得皱眉，又惊又恨，声音带着切齿的恨色，“我要见我娘的尸体，她到底是自尽还是被人所害，你们都逃不过！”
元夫人冰冷的说：“你害死你娘，你不配去灵堂拜祭。”
好啊，这些人太绝了，竟然不要她看娘的尸体么？是怕她查出什么吗？由此以来，她心里更加明白，娘的死绝非是自尽。
楚老爷眼底生出愠怒，一个箭步上前，“来人啊，把这孽女给我捆了，立刻送走，免得玷污我楚家的门楣。”
这是决定马上把她送走，以免生出波澜吗？
楚愉的身体已经支撑到极致，刚才经过一番生死厮杀，她现在随时就要昏迷，若非是满身的疼痛在刺激她，她已经扛不住了。
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去！
如果她今天不能为自己正名，不能找出残害娘的凶手，她这一辈子都会翻不了身。
楚愉老爷一声令下，几个身强力壮的随从拿着绳子围过来，楚愉死死的咬着唇，一脚踹开随从。
“连我的娘的尸体都不肯让我看，你们是心虚了么？”
元夫人阴测测地盯着她，“你们去帮楚老爷清理门户。”
元夫人一下令，随从立刻抽出刀同楚愉厮杀。
元家的随从可是军营出身的士兵，绝非楚家那些酒囊饭袋那么好对付。
楚愉手中又无武器，她只能空手接白刃，且战且退，且莫说身体已经重伤虚弱。
她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口气，身上的旧伤新伤都一起发作，每条伤口狰狞而可怕，血液染红她的衣裳，沿着她的裙摆汨汨的落在地上。
殷红的血，触目惊心。
随从持刀向她砍来，每一个招式都带着杀机，绝非是要捆她那么简单，而是要她的命！
楚愉眸色一凝，不停地喘息着，眼疾手快的避开那些人的攻击。
她眼角余光扫过那辆华贵的马车，心中顿生一计。
凤天息！
那个嗜血残酷的漠北王爷，他就是她唯一的一线生机。
楚愉有意将那些随从往凤天息那边引过去，她抬手劈即将落在头顶的刀刃，嘴里一阵血腥味钻出来，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凤天息一甩衣袍，面色慵懒地看着浴血奋战的楚愉。
她身上的血红，映到他漆黑深邃的双眸里。
有刀刃划过他的身侧，凤天息眼眸一眯，宽大的衣袖一挥，数十枚的银针凌空射中那几个随从。
“元夫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指使随从谋害当朝亲王！”凤天息一步一步的走向人群，所过之处百姓便自动给他让开一条道，他一袭红色锦袍款款而来，高大欣长的身影似刀锋劈开这混沌的天地。
眼看着凤天息走过来，楚愉终于了失去所有的力气，她疼得倒下去，伤口的血污如红色的绸缎一般，殷红鲜艳。
她倒在他的脚边，疼得浑身发抖，入目所及是他纹绣着金色龙纹的靴面。
凤天息终于出手了。
“臣妇见过漠北王。”元夫人故意装作此时才发现他，十分有礼的上前，“请漠北王爷恕罪，臣妇和下人并不知漠北王爷您在此，虽说不知者不怪罪，可他们惊扰王爷有罪！”
凤天息冷冷地瞥她一眼，淡漠地声线响起：“是么？”
元夫人低眸，沉静而从容的下令，“下人失礼，便赐杖毙！”
“杖毙？”凤太息嗤笑一声，“那就即刻行刑。”
楚愉看着跪在地上的元夫人，手指死死的攥着，元夫人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凤天息堵得无话可说。
即便是凤天息是位高权重的亲王，可他照样要以理服人。
而元夫人恰好就是抓住这一点！
此时，楚老爷哆哆嗦嗦的说，“还不把小姐给我带过来？”
闻言奄奄一息的楚愉，她不顾身上尖锐的疼痛，爬行到凤天息脚边，血迹淋漓的手指攥住他的衣摆。
“楚愉有冤，求漠北王伸冤！”她艰难地抬起下巴，一字一句的哀求。
楚老爷面色大变，“你这孽女还有脸伸冤？”
凤天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说不出的冰冷无情，“求孤为你伸冤？”
楚愉沉痛点头，“求漠北王为民女做主。”
“凭什么？”他淡漠而平静的吐出字眼。
这三个字狠狠地砸断楚愉心里的希望。
她恍如坠落冰渊，刺骨的冷，愣愣地看着凤天息，连身上的疼痛在一夕之间都忘记了。
凤天凌霜傲然于天地无极之间，极尽皇家的威仪，“这世上可怜的人数以万计，孤为何要帮你？”
楚愉咽下喉咙间的血沫，她闭了闭眼，而后艰难起身跪在他面前，以额触地，对他行叩拜大礼。
“我愿为奴为婢，此生为王爷生死厮杀，直到生命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