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葩奶奶
活了这么大岁数，向来是要风得风，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治住了，陈周氏心头火一下就窜了上来。
“你个小丫头片胡说八道什么！那两个铜板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偷的！”
陈周氏火气一上来，张开手就跟街坊邻居们撒起了欢，唾沫星子满天飞，嘴里吐出的词儿没一个中听的。
“俺去拿柴火烧饭的工夫，嘿！她个贼性就上来了！偷了两个铜板还不承认！”
“不趁着贼性刚上来给打下来，长大了还能落得个好？俺看，就是你娘没教好你！当初，俺就不该让老三娶你个贼婆娘！”
“要不然，也不会生下你这么个贱种！”
站在那半晌没吭气的陈玉汉皱了皱眉，“娘，你这话可说重了。”
“你还护犊子了？”
一辈子生了四个儿子，老婆子唯独对这老三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哪哪儿都看不顺，从小到大也没给过好脸色。
四个儿子都出息了，另外仨不用掏钱杨家，偏生把老三捏在手心里。
和陈玉汉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陈氏手里就没握过一个铜板，都被婆婆给搜刮去了。
“娘，话不能这么说，俺家净儿从不眼馋别人家的东西，她手向来干净。”
“呜呜呜，俺不活了！把屎把尿的把儿子拉扯大，孩子转脸就不认人了啊！老天爷啊，你咋不睁眼啊！咋不把这一家子没良心的给劈死！”
“没良心啊……”
瞅着倒地上就开始撒泼的亲奶，陈秋净眼角一抽。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真真练到了炉火纯青。
“老陈家的祖宗你们睁开眼看看啊！这狗娘养的敢顶撞他娘！呜呜呜，俺不活了！俺不活了！”
扑哧一声，陈秋净笑开了。
“奶，你自己骂自己做啥？”
鬼哭狼嚎的陈周氏才回过味来，一抹泪花跳起来就指着她的鼻子骂。
“俺都是被你这个贱种给气糊涂了！”
“今儿个，你要是不把偷的那两个铜板拿出来，俺就不要你这个孙女了！”
真是够狠心的，为了俩铜板，连孙女都可以不要，怕是被钱蒙了良心吧！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用客气了！
“奶，你去烧火的时候，厢房里可不止我一个人。”
“你放屁！胜哥不会拿俺的铜板！俺每天都给他五个铜板！”
街坊邻居冷不丁对着老婆子指指点点，眼睛里都是鄙夷。
“给他孙子每日五个铜板，为了俩铜板连亲孙女都不要了，这心偏到咯吱窝了吧！”
“那可不，寒冬腊月的把孩子扔在雪地里不管，是人做出的事儿吗！”
被臊得脸红，陈周氏一扬手恶声恶气的喊着。
“这是俺家的家事！你们跟着说个屁！”
“奶不信的话，把胜哥叫来问一问不就晓得了？”
实在是没力气了，陈秋净靠在娘亲的怀里，眼珠子瞥向隔壁。
为了享儿孙福，陈老汉盖房舍的时候，把老三和老四的房子盖在一块，反正兄弟俩感情深厚，平日里也好走动。
“好！俺这就去找胜哥！”
陈周氏钻出了人群，走到隔壁，扯着胜哥就跑来了。
老四媳妇周氏扭着腚也跑来了，三吊眼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呦，净儿不赶紧歇着，还问案呐。”
夹枪带棒的话伤不了陈秋净，眼儿弯弯一笑，稚嫩嗓子一开口就臊得四婶娘周氏一阵脸红。
“我不像胜哥那么好命，出了事儿有娘抱着跑了。”
一发现铜板没了，四婶娘二话不说抱着孩子就溜，全然不顾跪在雪地里她的死活。
“你……”
周氏刚要开口，瞥见邻居的指指点点，尴尬的又闭上了嘴，缩在陈周氏的身后。
周氏是陈周氏的侄女，姑侄俩在陈家那是作威作福的。
厉眸瞥向浑身瑟瑟发抖的陈志胜，陈秋净笑的很是和蔼。
“胜哥，告诉奶，你拿那两个铜板买什么了？”
“我没偷钱，明明是姐姐你拿的！”
胜哥儿喊出了声，缩在娘亲的身后不敢冒头。
许是被这场面给吓着了，哗啦啦哭了起来，“明明是姐姐你拿的，干啥要说是我拿的！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
“好孩子，好孩子。”
周氏连连哄着胜哥儿，昂起下巴得意的看向陈秋净。
“瞧见没，胜哥儿都说是你拿的！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
早在孙周氏嚷嚷着有贼，周氏就抱着儿子回了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承认自个儿拿了铜板，总之，事情都推倒陈秋净身上就对了。
反正老婆子不喜欢她这个孙女，她一个病秧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听到没！你个死丫头片子还敢攀咬俺大孙子！方才你咋不死外边！”
在孙周氏心里，啥也没孙子重要，孙女就是赔钱货！
尤其是陈秋净这等身子骨不济事的，除了买药花银子，旁的一点用都没有！
“看俺不撕烂了你这张嘴！”
作势挽起袖子，孙周氏便要扑上来，被陈洁给直接挡了回去。
“这是俺闺女！谁也不能动她！”
护着闺女的陈洁就跟一头老婆没啥区别，龇牙咧嘴的很是吓人，拿起枕头就扔向陈玉汉。
“你死人啊！媳妇闺女受欺负了都不吭声！”
“我……”
跟前站着的是他亲娘，他能咋说？
挫败的抹了把脸，陈玉汉叹了口气，掏出俩铜板递给孙周氏。
“娘，这是俩铜板，大家伙都散了吧，散了吧。”
“不成！”
撑着身子陈秋净从炕上站了起来，捂着胸口双眸瞪着缩在那儿的陈志胜。
给了铜板，那就认了是她拿的这铜板，她可不背黑锅！
“胜哥儿，撒谎的人是要被阎王爷拉到十八层地狱拔舌头的，你想没有舌头吃冰糖葫芦吗？”
胜哥儿心虚地朝着被陈洁抱在怀里的陈秋净看了一眼：瘦弱苍白的陈秋净瞪着空洞的大眼，幽幽地盯着他。
没有一点肉的小脸，衬得眼睛大得吓人，乌黑的瞳孔几乎布满整个眼珠子，再加上满脸暗红的血迹，不正跟故事里锁魂的厉鬼没啥两样吗？
差点吓尿的胜哥儿，不敢再看，把头埋在周氏的怀里，杀猪般地叫嚷着：“鬼不要来找我！刚刚说的不算，铜板是我拿了去买糖葫芦了！哇……不要拘我的魂，我不要下拔舌地狱！”
真相大白，周氏再想狡辩已是枉然，气得在儿子背上捶了几下，不得不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放软身段：“这死孩子，叫你乱说话！弟妹啊，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你别跟孩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