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腰若执素
赵素锦淡淡略过许多眼神，然后就碰上了一双，她最熟悉的，也最陌生的眼——慕容赫。
神女无梦
慕容赫是当今皇帝的第五个儿子，不前不后正中央。
非嫡非长也非幼，这样的位置最是尴尬。
上辈子赵素锦与他成婚后细心替她筹划，在加上外祖家中定北将军府的势力，才一步步助他登上皇位。可狡兔死，走狗烹，这位新帝上任第一件事儿就是废了定北将军府，第二件事儿便是烧死自己的嫡子。
赵素锦看着她，又轻轻的挪开了目光，她怕露了眼底的恨。
慕容赫看她眼神挪开，明明看见了自己，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脸色很快冷了下来。
“王爷，这赵素锦既是赵尚书的女儿，又背靠定国将军府，是您现在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没瞧见吗？她压根看不上本王。”
刚才慕容赫也对赵素锦十分惊艳，可是一想到她刚才不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就淡了下来，“她被朱家退婚，之前闹出来的笑话也不少，本王娶她，倒不如娶赵家实至名归的嫡女？”这样说着，他又往前看，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赵明珠。
此时赵明珠的神色也恢复正常，正与旁人说说笑笑，她一身白衣，在众多彩衣之间翻然，格外娇小，也格外惹人怜爱。
“王爷，如今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肃亲王对赵家二小姐有意，您若与他争抢，恐怕会引起忌惮，而那赵素锦名声再不好，背后有个定国将军府，都会是我们向上爬的垫脚石。”
慕容赫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一会儿，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
赵素锦上辈子也来了这次香山节，上辈子她也如现在一样，被众人看着。
可又不一样，她上辈子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衣裳，头上又戴着一件祖母绿的宝石，手腕上还是各种颜色的手钏。大红大绿，俗不可攀，自然被不少人笑话。这样的审美是自小郑氏灌输给她的。
后来赵素锦了解郑氏，终于想明白了。
可这从小灌输进来的东西却很难改变，她足足用了三年，请了许多夫人名流教导，才把这些个不入流的搭配都忘了，从而总觉出了一套最适合自己的穿搭。虽然现在还用不上，但慢慢的，一点点都会用上的。
“大姐姐，姐妹们都在这里，你怎么一个人走在这儿？”
赵明珠提着裙角走到赵素锦身边，“你还没有折兰吗？我看着父亲和哥哥应是块到了，等咱们去山上折兰下来，便一块去父亲那里坐坐，也好听听兄长们作的诗如何？”
“什么兄长？我看是肃亲王也在那里，二姐姐你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了吧？”
说话的是赵家大房的嫡次女赵素敏，说话见又往那边看着。肃亲王慕容恪与端亲王慕容赫都已就坐，身边还围绕不少才俊，不少的眼神便落在她们女眷这里，“二姐姐，瞧见没有，肃亲王往这边看了？”
赵明珠娇羞着垂下头去，目光却微微有些冷淡。
刚才赵素锦出场时，那些男人的目光她可都看见了，无一不是落在赵素锦身上。如今未成婚的皇子之剩下肃亲王和端亲王，可这两个人刚才也在看赵素锦！她才是赵家的嫡女，她才应该是耀目的那个人！
长相再出众又能如何，内里还不是个草包？
“胡说什么呢？香山节折兰本就是规矩，你不折吗？”赵明珠道。
一旁赵素锦看着几人打闹，在赵家这一辈儿的贵女中，她素来是被排挤在外头的。嫡女瞧不上她，庶女看不起她。赵明珠与郑氏外面表现的再怎么样，可赵家人心里都清楚，否则也不会同赵明珠一起排挤赵素锦。
如今她突然过来，还说要跟自己一起折兰。
“好啊，我每次都是一个人，二妹妹这次能与我一起，求之不得呢。”
赵明珠心里一嘲，脸上则是天真明媚的表情。玲珑都察觉出不对劲儿了，想拉住自己主子，可赵素锦偏偏就递过去手，刚好又是陡坡，她还笑着，突然脚一扭栽了下去，赵明珠和身边的贵女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慕容赫一直注意心上人这边，发觉出了事儿立马飞身过去，可有人比他更快。
赵素锦从坡上头往下掉，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身姿，好不让落下去的滚石砸伤了自己的脸，可还不待落下去，便有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赵大小姐，仔细脚下。”
赵素锦被人扶着腰，两人离得极其近，连呼吸都能挨在一处，她甚至能感觉到她额上的流苏打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心里有些不适，便要把人推开，可那人却还是搂着她的腰不肯松手。
“王爷？”面前人穿一身玄色蟒袍，头戴金冠，凤眉长目，顾盼见皆是风流。
若说慕容赫生了一张俊俏的脸庞，那他便生了一张完美的，画师精心雕刻出来的五官。
赵素锦自然认识这个救自己的人。肃亲王慕容恪——说起来有些可笑，上辈子慕容赫与这位肃亲王争抢皇位，她从中出了不少的力气。理当算的上是仇人，可这辈子他却救了她。
“叫本王做什么？”慕容恪依旧搂着她的腰，未放开手。
饶是赵素锦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也不禁有些生气，男女授受不亲，刚才事发突然便算了，如今他还这样算什么事儿，便忍着怒气道，“王爷，该放手了，明珠她们过来了？”
“腰若执素”，慕容恪目光落在她脸上，手却还在她腰际流连，“与你名字相称。”
“你放开！”他如此已经算的上是调戏了，赵素锦上辈子没与这肃亲王多接触，却没想到他私底下竟是这样的人，委实有些浪费这张脸。她力气在大又岂能敌得过一个常年练武的王爷，慕容恪把头靠在她耳边，“嘘！她们来了。”
赵素锦挣扎的更欢了，如今她名声本来就不佳，若再传出个勾引嫡妹未婚夫婿的罪名，别说郑氏本来就容不下她，恐怕连老夫人也容不下她了。
“别动——”慕容恪轻笑，笑声浮在赵素锦脸上，让她分外不适。
“本王刚才看见了，是你故意掉下来的？你想做什么呢？赵大小姐？”慕容恪刚才一直注意着这个方向。天下男人大多爱美色，他从前也见过这赵大小姐，却也不得不承认，卸去浓妆艳抹的她，清艳逼人。
“王爷喜欢怎么说便怎么说？但还烦请王爷高抬贵手，从我腰上挪开。”
慕容恪看着这张脸，怎么都想不起来从前的赵素锦是什么样子，脑子里只有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只是如今的她清艳，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生母是嫡皇后，慕容恪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围着的份儿，她却稀奇了。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想来你也不喜欢赵明珠”，慕容恪在她耳边道，“我也不喜欢她。可我的母后却非要纳她为我的正妃，赵大小姐，帮我个忙如何？你之前被退婚，本王这个未婚夫，无论如何都要比朱家好吧？”
赵素锦听他的话只觉得这人是一个疯子，直接甩开他的手。
“王爷天人之姿，臣女怎么敢妄想。”
总算挣开了肃亲王这疯子，而赵明珠等人也都赶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