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洗厕所
夜幕降临，一辆辆顶级豪车驶入魅色，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纸醉金迷。
陆暄一身清洁工的暗灰制服，蹲在马桶边认真地清理客人的呕吐物，将马桶擦得锃亮如新，再洒些香氛去味，做妥一切，她默默收拾用具起来。
陆暄刚走到门边，一名女子跌跌撞撞闯进来，酒气薰天，掩嘴欲呕。
女子脚步踉跄，陆暄怕她摔倒，伸手扶了她一把，女子张嘴吐了她一身。
刺鼻的味道袭来，陆暄胃在翻搅，但她只能直挺挺站着，如同一尊雕像，连推开女子都不能。
她不肯卖羽绒服，沈雪英借题发挥，说她伤病未愈，怕伺服不好得罪了至尊VIP的客人，于是，调她来打扫洗手间。
沈雪英会叼难自己，陆暄一点都不意外。
她留自己在魅色，就是为了更好地羞辱她，践踏她。
女子吐完，挪到洗手台旁，掬起温水往自己脸上拍了拍，连声抱歉都没说，陆暄默默叹了一口气。
蓦然看到镜中的陆暄，女子惊讶转身，声音尖锐：“陆暄？”
陆暄提着水桶的手紧了紧，蹲下身来擦地，没有理会女子。
女子不肯罢休，不让陆暄有逃避的机会，强势抬起她的脸，确定真是她。嘲讽在眼底漫延，旋即猖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陆暄……哈哈哈哈……豪门千金，清洁工……哈哈……”
女子狂笑不止，语无伦次。
陆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快速收拾好，匆匆就要离开，女子快她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哟，这不是我们的陆大千金吗？怎么沦落到当洗厕所的地步了？”关紫妍惊讶之中难掩幸灾乐祸，万万没料到会这种地方见到陆暄。
昔日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如今成了打扫厕所的清洁工，要是让以前那帮朋友知道，肯定很精彩。
望着曾经好友毫不加掩饰的嘲笑，陆暄心底没有多少悲伤。
上流社会更多的是利益交换，真正纯粹的友谊凤毛麟角。
只是，她未料到关紫妍如此不加掩饰。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好闺密关紫妍啊。”关紫妍笑得前仰后合，尖细的高跟鞋几乎支撑不住她的重量，摇摇晃晃。
陆暄抿紧唇，这些年她看尽人性的丑陋和阴暗，以前是她太天真了，拿真心对待她。
“我要拍下来发到朋友圈，天啊，我都看到什么？陆暄耶，大名鼎鼎，高高在上的陆暄居然沦落到扫厕所的地步，大新闻大新闻啊。”关紫妍一脸兴奋，从随身香奈尔包包里掏出手机，对着狼狈不堪的陆暄一通乱拍。
“关紫妍，你别太过分了！”陆暄冷着脸，站到关紫妍面前，灰暗的制服掩不住她骨子里的光芒，哪怕身处最低谷，镶入骨髓的傲气仍不会消失。
“啪”一声，关紫妍扬手给了陆暄一巴掌，恶狠狠逼近她：“这样算过分？你根本不知道当年的你有多么惹人厌？大家还不是看在你是陆家千金和候开元义女的份上才巴结你，奉承你。你真以为是你人格魅力大吗？陆暄，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关紫妍站不稳，身形摇摇晃晃，眼中怨毒的光芒如同利刃，仿佛要将陆暄射成刺猬：“关家在深城不输陆家，可几乎所有豪门公子都围着你转，尤其是罗志明。他对你殷勤备至，像条哈巴狗一样任你呼来唤去，却对我视若无睹。”
陆暄微微怔忡，眉头深锁，当年的自己年轻气盛，确实喜欢交朋友喜欢玩。常常呼朋唤友组局一起嗨，但她一视同仁，都是朋友。
“你喜欢罗志明？”她确实是迟钝了，竟然没有看出关紫妍喜欢罗志明。
但她从未隐藏过自己的心意，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南宫宸。
自己的愤怒悲伤陆暄却一无所觉，关紫妍感觉自己就像自作多情的小丑，恼羞成怒：“陆暄，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候开元死了，陆维森和你脱离父女关系，没了这些光环，你连厕所里蛆都不如。”
关紫妍狠狠羞辱着陆暄，心里却并不痛快。
陆暄入狱后，罗志明反过来追求她。他私生子的身份，让他们的爱情遭到全家人反对，但她被爱情冲昏了头，一心只想和罗志明在一起。
他又特别擅长甜言蜜语，每次都哄得她心花怒放。为了和罗志明在一起，她以死相逼，终于逼得家人屈服。半年前得偿所愿嫁给罗志明。
原本应该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可罗志明对她越来越不耐烦。每天借口应酬往外跑，深更半夜不回家。
现在她才知道罗志明并不爱她，只是利用她，借关家之势让罗家认他，顺利成为罗氏总经理。
她恨，好恨，恨罗志明的无情利用，也恨陆暄。
罗志明一开始是接近陆暄的，她也是因为和陆暄在一起才爱上罗志明的。
不，应该说，她是爱上了对陆暄殷勤体贴的罗志明，爱上那份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痴情不悔。
对，当年太嫉妒陆暄，仿佛全天底下所有的好运都让她碰上了。在陆暄的光芒笼罩下，她默然失色，如同蒙尘的珍珠。
前些日子才被罗志明羞辱，现在又是关紫妍，下一个会是谁呢？
陆暄无声扬唇浅笑，现在的她卑微入泥，谁都可以踩一脚。
“你笑什么？”关紫妍怒喝，都已经沦落到扫厕所的地步，陆暄还在她面前端架子。
“没什么。如果关小姐没事，我就先出去了。”陆暄提着扫把和水桶就要出去，关紫妍更加怒不可遏。
“站住！”拨了拨头发，摆出豪门千金该有的姿态。关紫妍晃了晃自己的手机：“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把这些照片发到朋友圈吗？”
陆暄面色平静，握着拖把的手紧了紧：“请便。”
魅色是深城最著名的娱乐城，也是名流经常聚会的地方。她既然在这里工作就难免会遇上故人，曝光是早晚的事。
“你……”见陆暄不受威胁，关紫妍脸色青白交加，好一个陆暄，到了这种地步还有如此傲气，她今天非拆下她的傲骨不可。
强压愤怒，关紫妍绕着陆暄走了一圈，她身上全是她的呕吐物，散发着酒精挥发后混合着食物腐烂的味道，关紫妍差点忍不住又吐了。
“陆暄，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陆夫人生病了，病得很重。你确实犯了罪，坐过牢，但你仍是她唯一的女儿啊，你说，要是陆夫人看到你如今的样子，她会有何感想？”关紫妍嘴角上扬，挂着不怀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