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讨厌一个人
系列动作坐下来,将将用了一分多钟。走廊里的脚步声停下,有女人絮絮说话的声音。想来有人想这里一切生米煮成熟饭。
裴惜踩稳高跟鞋, 一步一扭走到沙发旁边,侧头问顾毅峰,“顾少,喜欢脱衣舞吗?”
沙发对面,是一堵电视墙。电视墙两侧,立着两个大型观赏花瓶。
顾毅峰抬下颌,示意裴惜过去。
裴惜节奏不变,行走间摆臀,裤链一点点滑下。
顾毅峰摸了摸下巴, 眼中冒出一簇火。
裴惜贴着花瓶,长腿抬起,在花瓶上蹭了蹭。
顾毅峰骂了句“妖精”,起身朝裴惜扑过来。
裴惜蹲身,猫着腰从他胳膊下躲过。
门被人踹开。
“你们做什么?”
裴惜着急往门口跑,直接扑在邵庭笙怀中。
邵庭笙下意识抱住她。
顾毅峰整理衣服,“邵总好艳福。”
不再解释别的,悠然从旁边走过。
米朵瞪顾毅峰,一跺脚,扭着屁股走了。
顾毅峰眼眸微闪,看看米朵,再看房门口邵庭笙的背影,低笑一声。
“有意思。”
房间里,邵庭笙一把推开裴惜,“你还要不要脸,大白天一 丝不挂勾引我客人。原来裴旭东养的女儿就这么不值钱。”
高跟鞋噔噔往后退了两步,还好她站得稳,不然真得摔跤。
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讨厌她,憎恶她,恨她,现在又看不起她。
她不是早就知道了?没必要为这样的人伤心难过。
裴惜猛地吸了一口气,低眉顺眼地说:“邵总,我混不下去了。求您给我一条活路。”
邵庭笙看了眼地上散落的衣服,“这就是你求人的姿态?”
裴惜顺着他的视线,疑惑的问,“难道不是您有物尽其用的意思,才让我到这儿?您知道的,我对公司布局不熟悉,一个人可找不到这间办公室。即便我想进来,前台也不允许。”
肩膀猛地被人抓住。
男人问,“他碰你哪儿了?”
“你在乎吗?”
肩膀钝疼。
裴惜倒吸一口凉气,额头冒出冷汗,“邵总,您恨我,想报复我,看我成为所有人都能睡的烂女人,不是更能让您出气吗?”
即便说再肮脏的话,裴惜也没有多余的表情,那双眼睛里,流淌着缠绵而缱绻的情谊。
邵庭笙突然发现,他居然看不懂这个女人。
有意思。
扣住她下巴,摩挲着软软的唇瓣,“我怎么做,用不着你教。裴惜,从今天起,乖乖当我的女人,什么都不用管。”
他的女人,乖乖躺在他怀里,听他的话,他让她哭,她就得哭,让她笑,她就得笑……
邵庭笙微微晃神,指腹感到温软的触感,眼眸加深。
身体微动,把裴惜压在旁边的墙上,提起她的腰,吻上她的唇。
还是记忆中的味道。
软糯的像糖糕。
裴惜仰着头,被迫承受。眼睛睁的大大的,泪水挂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落下。
发现女人走神,男人惩罚式地咬了一口。
裴惜扭转头,不让他再亲。
摆正她的头,“你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上你?”
裴惜皱眉,“不是。”
顿了顿,“邵总,您就是再恨我,也不至于风度尽失,强迫一个不愿意的女人吧。”
邵庭笙眸色微沉。
坚硬,强势,冷漠。像一座棱角分明的山岳,堵在裴惜面前。
裴惜有些喘不上气。
“我这次过来, 一是为了向您致谢。我爸爸的骨灰,已经安顿好了。二是和您商量件事。”
“上次,您把我转到VVIP病房,用的进口药。出院结账时,医院要收三十多万。我没钱。医院便把这笔钱转到社会上的高利贷那边。我到期得还七十万。”
“邵总,您好心帮我转病房,我非常感激。您是不是该把这部分本属于您支付的医药费付了?”
身体里涌动的情浴慢慢退却。
不过三个多月,曾经娇滴滴受不了任何委屈的大小姐,居然会委曲求全。他以为,她会硬气地把这部分钱独自承担下来。
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性格大变?
邵庭笙放开裴惜,“你的感谢我收到了。”
转身就走。
她就知道,他让她欠下一笔巨款,又断了她工作的退路,怎么可能再接受她拒绝?
不就是个男人吗?
又不是没睡过。
裴惜闭了闭眼,一再说服自己,但始终过不了心中那关。
把自己卖给曾经的丈夫?
若是无爱无恨,当成一场交易,睡过了事,再也不相见,也就罢了。
但她曾经爱过他。
真诚而热情,全心全意地爱过她。
哪怕心里很清楚,她那些幸福都是假的。但她真的没有勇气把细节一点点清晰还原。
那些记忆啊,稍微碰到一点点就让她痛不欲生,她已经很努力地摆脱过去,不被那些噩梦束缚,很努力地活着,很努力地往未来奔……
捡起衣服,穿好,裴惜疲惫地走出贵宾室。
乘电梯下楼。
裴惜看着钢化墙壁中的人影,指着镜中人物的鼻子,“记住,没什么大不了的。”
楼梯突然停在三楼。所有摁扭失控。
裴惜摁紧急呼叫铃。
电梯自动上升,回到原位。
电梯门开。
邵庭笙大步迈进来,把她堵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裴惜,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当我女人,我给你看望呱呱的机会。”
裴惜瞳孔微缩,看着这张熟悉的脸,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啪啪往下掉。
呱呱,这世上唯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她每每坚持不住的时候,就想呱呱——若是她都忍不下去,呱呱该怎么办?他还那么小。
他还那么小,就离开母亲……
裴惜奋力挥舞小拳头,砸在邵庭笙胸口,“你就是个混蛋。呱呱也是你儿子,你就不能对他好点。”
情绪太激动,被邵庭笙抓住手,便昏倒在他怀中。
裴惜被邵庭笙掐着人中疼醒。
“装够了吗?”
裴惜眨了眨眼,忍不住问自己——
你还奢望什么?讨厌一个人,这个人连呼吸都是错的。更何况是冤枉虐待你?不能指望任何人,你还有呱呱得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