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还有我
“十姐，十姐，您一定要挺住！”
“你再不说，我会让你挺不住！”邹十双的耐心已经跑光了，她发誓如果猫头再磨磨唧唧，她保证下一秒就撕了他的嘴。
“十姐，昨天晚上，老大被人暗杀了！”猫头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邹十双呆住了，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十姐，老大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从佛堂出来，然后被人用一把0．9口径的伯莱塔92F打穿了太阳穴，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去世了！”猫头连哭带说，尽管他说的含含糊糊的，但是每一个字邹十双都听的很清楚。
她晃了晃，差点跌倒。
猫头口中的老大不是别人，正是房老太太，邹十双的外婆。
“猫头，你敢乱说。”邹十双吞了口口水，艰难地开口。
“十姐，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小弟们已经哭声一片，邹十双这才注意到他们今天不仅穿的乌漆嘛黑，胳膊上还带着孝章。
怎么会这样？昨天上飞机之前她还跟婆婆通过电话，婆婆说她要去佛堂里打坐，给邹十双祈福，邹十双还笑她说一个帮会的老大居然还信起了佛了。
房老太太说，人老了，难免想东想西，求人求不着就去求佛了！
婆婆的声音犹在耳边，可是今天却天人永隔了？
不可能的，婆婆虽然是帮会老大，但是广结善缘，仇家也是有的但是不至于会要了房老太太的命。
“不可能的！”邹十双嘶吼出一句，就软软地倒下去了。
房老太太的确是出了事，昨夜凌晨房老太太在两个保镖的陪同下从佛堂里走出来的时候，一个从黑暗里冲出的黑衣人用手枪直接打死了老太太，动作干净利索，连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
“婆婆！”
邹十双从床上猛地坐起来，眼泪迷蒙了双眼。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十姐，十姐！”棉花和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来了，急忙扶住她，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
“婆婆呢，婆婆呢！”邹十双从床上跌跌撞撞地下来就要往楼下奔，棉花和糖扶着她：“十姐，老大已经从医院里接回来了。”
一个接字，给了邹十双无限希望，她跑下楼却看到楼下大厅里的正中央挂着婆婆的巨幅照片，婆婆在照片里微笑着。
“婆婆。”邹十双哽咽地出声，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混沌。
刚才机场里他们跟她说的那些，她一直以为是她在飞机上做的一个梦，可是到现在她才知道，梦是真的。
棉花和糖扶着她向后堂走过去，在后堂有一尊楠木的棺材，房老太太躺在棺木当中，面容已经经过修整看上去还算完好，只是为了保持面目栩栩如生，妆上的有些浓。
邹十双凄厉地喊了一声：“婆婆！”便倒在了棺木边上。
本来是回到婆婆身边好跟她撒撒娇，说她想留在婆婆身边，说她还小不想结婚，说她不想被束缚，但是没想到却看到了躺在棺材里的婆婆。
泪眼朦胧中，婆婆还是那个婆婆，但是已经了无生气了。
一个晚上，邹十双晕过去三次。
她以前最不看好琼瑶剧里的女主角，动不动就会晕倒，但是今天却身不由己。
当她再一次头晕脑胀地在床上醒过来就准备爬起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的肩膀。
“你需要休息。”声音漂浮在她的头顶上，抬起头，隔在她的泪雾外的是容玖俊朗的面容，他注视着邹十双，和平时毫无温度甚至寒意十足的眼神相比，今天他的眼神里仿佛包含着一丝温柔。
邹十双无力地抬起胳膊想拨开他的手，但是浑身乏力，只能软绵绵地靠在床头。
容玖给她拉上被子，坐在她的对面，语气不容置疑：“晚上会有其他人守夜，你躺着。”
“不，我要给婆婆守夜。”邹十双一开口就鼻音浓重。
“不可以。”一句话拒绝。
邹十双怎么能躺的住，她的婆婆还在楼下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棺材里，她怎么能让婆婆一个人待着？
“不，我要下楼。”眼泪又从眼眶里流出来，她一边哭一边要下床。
这大概是容玖第一次看到邹十双哭，当晶莹的泪水从娃娃脸苹果一般的脸蛋上滑下来的时候，容玖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呼吸堵在胸腔里不太顺畅，以至于心脏都抽搐了一下。
娃娃脸把睫毛哭的湿湿的，眼睛都哭肿了，她连续三次被众人们从楼下抬上来，容玖站在门口看着她，当时的心脏居然也有些闷闷地跳了几下，很难受。
邹十双从床上跳下来，蹒跚地走到门口，脚一软便被容玖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到床上，脱掉她的鞋子，给她拉上被子，然后拧灭台灯，在黑暗中他的声音仿佛神灵一般不可拒绝：“如果真的要尽孝也要等到自己的身体无恙之后，老太太三天后才出殡，明晚你仍然有机会守夜，如果让你婆婆目睹你再一次晕过去，她在天之灵也会心疼。”
邹十双把自己埋在枕头里痛哭，婆婆最疼她了，邹十双有什么胡搅蛮缠的要求她都会满足。
最疼她最爱她的婆婆没有了，在这个世界上她的亲人本来就很少，这一次又少了一个。
她哭到不能自己，抱着自己的肩膀哭到几乎断气，忽然有一双臂膀将她拥入了怀里，她没有回头，整个身子都蜷缩在那人的怀抱里。
邹十双居然感觉到有种找到了倚靠的感觉，一种很特别的安全感让她不由自主地缩在他的怀抱里。
她知道，那个人是容玖。
她在他的怀里转过身，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婆婆没有了，我就一个人了。”
“不会。”他说。
“我最亲的人只有婆婆。”泪水滚滚而下。
“还有我。”容玖低哑性感的声线滑过邹十双的耳畔，她颤抖了一下，紧紧盯着男人漂亮而又深邃的眼眸，她不会听错了吧，刚才他说还有他？
邹十双吸了吸鼻子，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婆婆。”邹十双哽咽着。
“还有我。”他重复这句话，邹十双承认，当她听到容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浑身都在战栗。
容玖两只手捧住了邹十双的脸，大拇指指肚温柔地摩挲着邹十双的脸颊，他的眼神温柔地不像平时的他了，仿佛盛满了醇醇的酒，邹十双看一眼仿佛就要醉倒。
看着容玖的眼睛，仿佛伤悲减少了一丝丝，虽然就那么一丝丝也会觉得心被释放了一些。
闻欢站在门口，从门缝里看到boss正蜷缩在邹十双那张小床上，和邹十双相拥而卧，样子迷幻而又不真实。
估计他是第一人看到老板这副模样，他要不要躲开，被老板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
棉花和糖冒冒失失地从楼下跑上来，闻欢急忙拦住他们：“嘘，嘘！”
他把手指头放在唇边，棉花傻愣愣地看着他：“嘘什么？”
“现在容太太的心情刚刚平复下来，别吵！”
“可是有人来给老太太上香。”
“等一下，我进去汇报。”
闻欢从门缝里挤进去，以极小极小的声音对床上正拥着邹十双的容玖说：“容先生，有人来给老太太上香。”
容玖没有回头，只是伸出手在空中挥了一下，闻欢立刻识相地退出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棉花大着嗓门：“怎么说，十姐怎么样？”
“嘘，嘘！”闻欢急的跺脚：“别这么大声音行不行？”
棉花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那我先下去？”
“你们先去招待。”闻欢小声说。
棉花和糖蹑手蹑脚地下楼。
娃娃脸睡着了，她在容玖的怀里居然这么快就睡着了。
不是她没心没肺，也许容玖的怀抱是她最安稳的港湾，听着容玖的心跳声，哭累了的她很快就睡着了。
容玖轻轻地从床上起来，邹十双的床太小，他的腿都伸不直。
整理了一下外套，走出了她的房间，对站在门口的闻欢说：“找几个人守着，留意一下容太太的动静。”
“是，容先生。”
楼下，一行数十个人正在给老太太上香，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开外的中国男人，虎背熊腰，大冷天还穿着无袖的T恤，比着装更加吸引人眼球的是他裸露的胳膊上自上而下的一条巨大的很明显的疤痕，仿佛一条蛟龙蜿蜒在胳膊上面。
站在他身后的，是和他的风格完全不同的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的模样，穿着黑色的风衣白色的板鞋，表情肃穆面容俊俏。
听见楼上有人下来，中年男人回过头来：“大侄女，节哀。”
哀字刚刚念出来，看到容玖楞了一下。
棉花急忙介绍：“这位是十姐的老公容玖容先生。”
“老公？我大侄女什么时候结婚了我不知道？”中年男人纳闷地打量着容玖。
身后的年轻男人立刻抬起头来，紧盯着容玖。
容玖略弯一弯腰：“有心，那边用茶。”
中年男人虽然略有疑虑，但也转身准备去偏厅，而年轻男人却拔脚上楼，仿佛对这里非常熟悉。
容玖瞥一眼闻欢，闻欢立刻拦住他：“先生请留步，楼上是私人休息的地方。”
年轻男人拨开闻欢的手：“你是什么人，没见过你。”
“我是容先生的特助。”
“我要见双双。”年轻男人绕过闻欢便往楼上走。
“双儿睡了。”从他身后传来容玖淡淡的一句，仿佛很不经意，却包含着无数层意思。
叫邹十双双儿，显示出他们与众不同的关系，而一句浅浅淡淡的话，四个字，不轻不重不卑不亢，却似乎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
年轻男人从楼梯上转过身看着容玖，心脏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里。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冷的眼神，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霸气的气场，只需要站在那里不说话，仿佛就有一种威慑的力量。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自觉有些低下去：“我是双双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