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鱼儿上钩了
姚漫橙又看了尹月竹一眼。
尹月竹一脸惊诧表情，好像完全料不到陆西霖竟然是这种反应，尤其是当他那样对姚漫橙笑了一下……
尹月竹的脸色煞白，意味不明地回瞪了姚漫橙一眼。
姚漫橙心中暗爽得要命，脸上还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一溜烟跑了。
等远离了陆西霖一行人，姚漫橙这才卸下脸上表情，她深呼吸几秒，一脸正色，就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姚家父母的航班已经到了，这时候正在出口那里遥遥张望着。
姚漫橙垂下眼帘，等再抬眼，就又成了那个乖巧活泼的邻家女孩，她朝那二人走去，嘴上亲密地叫着：“爸！妈！”
姚家父母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那张脸都笑吟吟的：“小橙！”
接到人了，任务完成，姚漫橙心中回想着昨日秦名的交代，尽量都挑姚家父母爱听的说，许久不见的一家三口看起来其乐融融。
在走到机场出口时，姚漫橙不动声色地向周围看了几眼，陆西霖的那辆宾利很显眼，以至于她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
姚漫橙勾了勾唇，现在并不是去找陆西霖的时候，她头也不回：“爸，妈，上车吧。”
一直到了公寓门口，姚漫橙才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急忙说自己忘了一件事，找姚爸爸借了手机，给陆西霖打电话――陆西霖的电话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喂？”
陆西霖坐在车上，脸色不佳，接电话的时候语气冷得像在掉冰渣子：“哪位？”
让姚家父母先进了门，姚漫橙一个人在门口处装出柔弱的腔调：“陆先生……”
陆西霖一秒听出姚漫橙的声音，那脸色更冷了――之前他在机场门口等候姚漫橙许久，直到他发现不对，这才让司机开车离开。
姚漫橙的失约让他心里起了火，自从他接手陆氏，还没有人敢这样放他的鸽子。
于是陆西霖没说话。
姚漫橙察觉出陆西霖的不高兴，语气十分委屈：“真的对不起，我与爸爸妈妈很久没见了，一时间聊得忘乎所以，而且他们说累，想要赶紧回家，我就……急急忙忙地带他们回家了，对不起，忘记去找你了。”
陆西霖冷着脸，依然不说话，但也没挂断电话。
姚漫橙可怜兮兮地乞求：“陆先生，这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陆西霖这才冷哼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姚漫橙呼吸一屏：“陆先生……”
她的声音软软的，又故意存着勾人的心思，陆西霖的心中一动，眉眼也变得温和一些，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没有下次。”
语气虽然不佳，但好歹是开口说话了。
姚漫橙如蒙大赦：“不会不会的！”
两个人又再次说好去陆西霖公司拿手机的事，这才挂了电话。
电话一挂，姚漫橙这才露出得意的表情：起码，现在陆西霖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深刻了。
不过一想到这房子里的人，她的表情又立刻塌下来：还有别的事情要应付。
这一整个晚上下来，姚漫橙始终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姚家父母，一颦一笑的背后都是深思熟虑，生怕哪个环节不对，让姚家父母看出来自己的女儿换了个壳子。
所幸，姚家父母根本没往这个方面想，而且一路来A市舟车劳顿的，很早就睡了。
一直到洗漱完躺倒床上，姚漫橙才是真切地松了口气，这一整天的面具戴下来，她的确是很累。
也没空多想，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姚漫橙一旦放松下来，很快就有了睡意。
她闭着眼睛，意识模模糊糊的，不知怎么，好像听到外面有门铃声响。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是从床上爬起来了，只是人还有点不清醒，房子里的一切都让她觉得亲切又温暖，没怎么费劲的，她睡眼迷蒙地打开家中大门：“谁啊？”
站在门口的人亮出自己的证件；“抱歉，是陈含雨陈小姐吗，我们是警察。”
陈含雨一下子就站直了身体，之前的困意都飞到九霄云外去：“出什么事了？”
两个警察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表情都有些不忍，最终，还是个子高一些的那个张了嘴：“抱歉……今天晚上十一点钟，苍山的盘山公路上发生一起车祸事件，根据调查，这起事故中的受伤者……呃，就是陈事成先生夫妇二人……”
后面的话无需多说，陈含雨呆愣片刻，一下子反应过来，推开警察二人就往夜幕里跑。
她觉得自己被压得呼吸不过来，警察在后面拉住她：“陈小姐！陈小姐你不要激动，我们带你过去――”
话音停住，警察惊诧地看见，陈含雨早已一脸的泪水，眼神悲戚：“不，不可能的。”
那天陈含雨赶到医院的时候，陈家夫妇已经在医院里咽了气，陈含雨哭着喊着要去看她的爸爸妈妈，然而被医护人员拉着：因为陈家夫妇的死状太凄惨，而陈含雨又哭得天崩地裂，他们不敢再多刺激她一下。
陈含雨在医院跟医护人员差点打起来，最终还是掀开了盖在自家父母身上的白布。
“呕！”
只看了一眼，陈含雨转头趴在一个医生的身上就吐了出来。
再接着，画面一转，陈含雨表情呆滞地坐在床上，身上的病号服浩浩荡荡，她瘦得可怕，手腕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掰断。
而画着大红唇的女人却妖冶地站在她的病床前，一脸嘲讽的表情：“哟，这不是我们的陈大小姐吗？”
她咯咯地笑，坐在陈含雨的床前，眼角眉梢都带着张扬的笑，一字一句是奚落。
陈含雨听着听着，呆滞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起来，她猛地发力朝尹月竹一推，歇斯底里地喊着：“你给我滚！滚！”
桌上、床边的东西全部被她以疯狂的姿态拂在地上，尹月竹被推倒在地，先是露出了凶狠的表情，再接着，又变得优雅大方。
她站起来，站得离陈含雨远远的，娇笑：“陈大小姐疯了啊，疯了好，疯了好，你是不知道，我以前看见你那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就恶心得想吐。”
陈含雨彻底崩溃，她的世界就像被关掉了舞台灯，原本光鲜亮丽的一切全部隐没在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中，再也没有亮起来的可能。
她站在海边的礁石上，身形消瘦，表情空洞。
天微微亮，海水拍打着发出声响，她伸出脚，踏入一片虚空之中。
“噗通”一声。
很轻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