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蛇蝎
苏晓掀了帘子进来，行了个大礼才起身道：“姐姐今日进宫，可见着皇后娘娘了？”
苏晨烟淡淡看了她一眼，答道：“见了，但也没说上多少话，毕竟太子殿下在。”
“太子殿下？”苏晓眼眸一亮，立刻又淡定下来，”那还真是巧，姐姐看来真是洪福双至啊！”
苏晨烟笑了笑：“晓妹妹何来‘双至’一说？”
苏晓道：“姐姐深得皇后信任，筹办沐春节施粥一事，为我苏家光耀门楣，岂不是一福？听说皇后有意为太子殿下选妃，姐姐回回进宫都能遇到太子，和太子殿下如此有缘，岂不又是一福？”
“妹妹嘴还真是甜，不过选妃一事不是你我能够妄断，所以还要慎言。”
苏晓却靠近了些，笑道：“姐姐莫再谦恭了，宫里的消息都传到宫外来了，说太子对姐姐甚是殷勤，恐怕已有燕好之意，姐姐你……”
“啪。”
苏晓话还没说完，苏晨烟就拍了桌子，一双杏眼立刻竖了起来，满脸怒意道：“民家女儿，婚姻大事尚且要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一个堂堂将军府嫡女，婚事难道要听外头那些烂七八糟的人嚼舌头？”
苏晓吓了一跳，赶紧收了话头，苏晨烟平日里温柔惯了，而且太子妃之位谁不想得，她说句蜜话，本想哄她高兴，怎么反倒恼了她？
“姐姐别生气，是晓儿失言了，不该和那些人一样嚼舌根子。”
苏晨烟这才缓和了一下语气道：“妹妹今日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
苏晓赶紧欠身道：“不不，当然不是，晓晓是想问问，施粥一事是否需要帮忙，晓晓虽然只是一个庶女，但毕竟也是苏家血脉，也想为苏家光宗耀祖，出些绵薄之力。”
苏晨烟心里冷笑，苏晓向来口蜜腹剑，前一世她吃了她多少亏，这一世难道还会相信她的鬼话？
只是她刚要回绝，苏晓却先又开了口，道：“帮忙一事，陈姨娘也和爹爹说了，爹爹极为赞成。”
这下苏晨烟就不好说了，陈姨娘不知道和苏镇吹了什么枕头风，苏镇竟然答应让苏晓掺和进来。
但既然苏镇赞成，她就不能推：“既然如此，就要劳烦妹妹了。”
苏晓赶紧摆了摆手：“姐姐这话太见外了，你我姐妹，怎么叫劳烦呢？晓晓已经和爹爹说了，施粥里面最脏最累的活，晓晓来做。”
“哦？”苏晨烟不知道她打的什么鬼主意。
苏晓道：“晓晓已经嘱咐了内府房的厨子，到时候专门负责煮粥熬粥，蒸馒头包子，还让他们多腌制些酱菜，到时候好一并施舍。”
果然。
苏晨烟勾了勾唇角道：“妹妹想得还真是周到。”
苏晓低头抿了抿唇：“不及姐姐。”
苏晓一走，灵儿便凑过来，一边给苏晨烟添茶一边说：“二小姐这是安得什么心？还跑来帮忙？”
随灵也奇怪：“是啊，她平日最是偷懒耍滑，仗着陈姨娘在将军面前能说会道，总是把劳累事推给别人，今天反倒主动揽活计，难道是小姐您现在对她凶了，所以她怕了不成？”
苏晨烟心想，随灵果然心眼儿实诚，看不出端倪来：“她是蛇蝎本性，怎么可能怕我？她不过是要构陷我，找个借口罢了。”
“啊？”随灵一愣，吓得差点儿打了茶盏，“构陷？如何构陷？”
苏晨烟道：“她要分管准备粥米和点心的活儿，看上去的确挑了最累最脏的，可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你们想想，连施三天的粥，得有多少人来领粥吃？若是吃食上出了问题，一批批的灾民闹出病来会如何？”
随灵和灵儿的脸一下就白了：“那不是天大的罪过？要是皇后娘娘问责下来，小姐您……”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此次水灾是溃堤所致，灾民本就对朝廷有所怨言，如果朝廷办的粥棚再吃出病来，你们说灾民会不会暴动？”
“啊？”随灵吓得腿都软了，“要是暴动，那不是会……”
“对，会惊动皇上，到时候就不是皇后问责了，只怕苏家一门都要受到牵连，到那时，为了整个苏家着想，爹爹恐怕会让我一人承担，把我直接交给刑部。”
“天哪！”随灵不可置信道，“这……这也太歹毒了。”
灵儿气得冷哼了一声：“都说二小姐心如蛇蝎，还真是，要不是小姐看得通透，咱们还以为她只是来捣乱的呢。小姐，既然如此，咱们怎么办？”
苏晨烟淡定地笑了笑说：“当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两个，盯紧了内务房的人，留心苏晓有什么动作，咱们见机行事。”
粥棚是工兵营的人应承，有苏镇督建，很快就有了雏形，沐春节前一天，工程基本已经好了，苏晨烟带着苏晓和灵儿他们专程来转一圈。
验收完了整个粥棚，一行人刚要回府，突然看到一个小太监坐车赶了过来。
“哪位是苏家嫡女苏晨烟？”小太监下了车，一躬身问了一句。
苏晨烟赶紧上前行了礼道：“臣女香宁便是。”
小太监笑了笑：“奴才请姑娘的安，太子爷等下要来看看粥棚，请姑娘先等一等。”
苏晨烟一怔，点了点头道：“有劳公公了。”
听说太子要来，最高兴的要数苏晓，她没有资格进宫，果然还是要借着接皇差的机会才能见到太子。
趁着别人不注意，她赶紧从荷包里拿了脂粉补了补妆容。
结果却让站在前面的苏晨烟一眼瞥见。
苏晨烟心里暗笑，却不说破，依旧若无其事地等太子驾到。
太子上次让她直接打了脸，现在粥棚都已经搭好了，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幺蛾子要闹出来。
正想着，街口一副轻车小轿驶了过来，太子是微服，只穿了件青白的半旧长袍，系了条牛筋带，用江牙海水的金带扣扣了，蹬了双轻薄的皂靴。
打扮十分精神，要不论人品能力，的确一表人才。
苏晓已经看得痴了，太子却直冲着苏晨烟走了过来。
“苏姑娘，多日不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