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惩治恶奴
想起七姑娘以前软绵绵的脾气，王氏眼珠子转了转，瞬间也就不害怕了。从床上跳了下来，王氏几步冲到陆七面前，指着秋云大声道：“七姑娘，都是她！都是她非要吃燕窝，老身馋不过，这才忍不住吃了一口……七姑娘，你看在我上了岁数的份上，就别计较了，好不好？”
王氏这副嘴脸，阿柳和小满都看不过去了，秋云更是瞪大了眼，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反咬一口，想要回嘴，一时却想不出词来，只结结巴巴道：“七，七姑娘，你别信她，我，我……”
谁料陆七微微俯身，目光盯住王氏的脸：“王妈妈的话，自然要听的，秋云，王妈妈要喝梅子汤，你还不快伺候她喝？”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不知陆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气糊涂了么？就连本来胸有成竹的王氏也有点发懵，疑惑地看向陆七。
陆七却斜眼瞟了瞟地上打翻了的两碗梅子汤。其中一只碗已经打碎了，另一只的一大半还算完整，里面还剩了些梅子汤。地是石板铺成的，这一会儿的功夫，那些洒掉的汤水都还聚在石板上，没渗下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梅子汤都擦起来？这么好的东西，洒了岂不浪费。”
陆七逼近秋云，秋云只觉她目光冷若冰霜，被她这样一瞧，整个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顺着陆七的目光，秋云也瞧向地上的梅子汤：“姑娘，姑娘的意思是……”
陆七一声冷哼：“小满，去找块帕子来。”
“哎！”小满立时应声，到里面去寻了一块出来，陆七接过，丢在秋云面前。
秋云的一张脸苦成了一团，看看帕子，又看看王氏。王氏此刻也明白了陆七的意思，心里早已吃惊起来――从前连说话都从没大声过的七姑娘，今天竟换了个人似的，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惩罚她！
“秋云。”
见秋云发愣，陆七又冷冷唤了她一声，吓得秋云一个机灵，连忙拿起那帕子，将地上的梅子汤都擦了起来，接着双手颤颤巍巍，把弄脏的帕子拧了拧，沾起来的梅子汤都挤在了那大半片碎碗里。
王氏立时瞪大了眼：“七，七姑娘，你，你不会是真的让我喝这个吧？老身可是上了年纪了啊，七姑娘，你看在我服侍老爷夫人这么多年的份上，也不能让我喝这脏了的东西啊！”
她的脸早已变色，面对陆七有些狰狞的气势，一张伶俐的嘴竟也开始结巴起来。
“我这正是体恤王妈妈。要知道，这梅子汤可不是谁想喝就能喝的。秋云，还不动手？”
“七姑娘，这……”
“她若是不喝，你就把这碗都喝了！”
秋云左右为难，被陆七一吓，最后还是一咬牙，捧起那半片坏碗给王氏递过去。
王氏自是不肯这样受罚，眉毛一拧，伸手就想打翻，陆七眼疾手快，一把接了过来，另一只手同时掐住她的下巴，半碗脏汤猛地灌了进去！
“咳咳……我……咳咳……”这突然的一呛，王氏险些上不来气，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抬手指着陆七，作势要站起来，“你……你……”
谁料陆七忽然出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知怎么，轻轻一扭，只听“咔吧”一声，接着王氏的惨叫就响遍了整个院子。
“啊――我的手，我的手！我的手啊！”
陆七眼睛一眯，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瞧着她捧着手腕在地上打滚。
想必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而对于陆七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惩罚罢了。
王氏一面喊着一面直冒冷汗，然而手腕太疼了，没喊几声，眼睛忽然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阿柳还好些，他见识过陆七的手段，小满却早已看傻了。跪在地上的秋云看到这样情景，脸色也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直落下来，直到王氏晕过去半晌，她才颤抖着抬眼重新看向陆七。
七姑娘回来了，除了右脸上多了两道伤疤，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异常狰狞之外，她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
可是浑身的寒意告诉她，这绝不是从前的那个七姑娘了！她，她是怎么变得这么冷酷的？她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手功夫？
“七，七姑娘……我，我……”秋云想说几句告罪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谁料陆七忽然将手中的半片坏碗伸到她面前：“还剩一点，你喝。”
秋云瞪眼看着陆七，又看看这梅子汤，浑身上下抖得更厉害了，但陆七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
秋云想了想，干脆心一横，就算是从地上擦起来的，脏得厉害，但也不至于能毒死人，喝了它总比像王氏一样被拧断手腕的好――
想到这里，抬手就要去接，谁料还没碰到碗，那边却忽然伸过一只手来挡住了。
“七姐，我看这位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就别罚她了。”
秋云愣了，抬头一瞧，说话的正是跟着七姑娘一起回来的那个小丫头。
陆七瞟了小满一眼，没说什么，阿柳先不乐意了：“小满，你怎么回事？还帮着她？”
谁知小满干脆跪了下来，跟秋云并排跪在一块，恳求道：“七姐，看在这位姐姐一直伺候你的份儿上，饶了她这一回吧，今后大家还要在一块，何必伤了和气？你瞧，这个姐姐已经吓得不轻了，她已经知道错了的，是不是啊？”
说着摇摇秋云的袖子，秋云连忙跟着叩头认错，陆七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扫过：“既然你替她求情，今天我就放过她，以后要是再犯错，连你一起罚。”
“是，小满记得了！”说着扶起还在战战兢兢的秋云，退到了一边。
刚才王氏的那几声惨叫已经惊动了园子里的其他下人，很快那些仆从奴婢们便从饭堂跑来，一见陆七，个个都是一愣。而陆七也早已在椅子上正襟危坐，等着他们到来。
“七姑娘？你回来了！”当先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整齐，模样有些严肃，陆七认得他，他叫薛富，是陆老爷从京城老宅调派到这里管理园子的管家，也是从小跟着陆七的。
在陆七的记忆里，薛富为人不苟言笑，做事井井有条，因为每年陆老爷送来的银子不多，他还专门请求买下几处田地，租给佃户耕种，每年打理着收些租粮，以维持碧春园的开销。
从这一点来看，薛富不像个心怀不轨的人，但陆七知道，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不一定靠得住，有很多东西，都是隐藏在正常的表象之下的，她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薛富面上的神情起先很吃惊，很快变作了欣喜，带领一众仆从走了进来，齐齐给陆七行了个大礼。
“七姑娘，这几日你究竟遭遇了什么事，去了哪里？我们四处在找你！”
“是啊，可把我们急坏了！”
“薛管家都报了官，官府查了两天也没个消息，我们都以为……”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很快便发觉了陆七脸上的伤疤，也都瞧见了晕倒在一边的王氏，还有惊魂未定的秋云，又都是一愣。
陆七向王氏和秋云瞟了一眼，把刚才的事简略说了，又盯着薛富道：“薛管家，出了这样的事，到底还是你治下不严，看在你这么多年辛劳的份上，就让你把她们两人带下去好好教导，以后不许再犯。”
薛富恭恭敬敬磕了头，吩咐两个人仆妇把王氏抬下去了，众人瞧瞧陆七，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人人都看得出来，七姑娘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陆七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园子里的奴才下人果然个个都是人精，做事不见得多么仔细，察言观色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一定已经瞧出了如今的这个七姑娘已经今非昔比，正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
在她的记忆里，这些下人曾经做过的坏事还真不少，当初的陆清清因为身在洛城，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也只能对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让为主。
于是这些人渐渐就养成了欺负她的习惯，早已不把她这个主子姑娘放在眼里。但此刻她并没有心思把他们背后的猫腻一个个查清楚，她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出卖她的那个叛徒揪出来。
园子里的众多仆从里，有一个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陆七专门在地上的这些人里搜寻了一圈，他竟然没来。
“都起来吧，薛管家留下，剩下的下去。”
众人都暗自松了口气，连同刚才受罚的秋云一起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们四个，陆七开口道：“薛管家，怎么没看到沈伯？”
薛富一愣，没想到她竟会问起这人来。
“回七姑娘，沈廷他去马厩喂马了，并不在饭堂，因此还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说罢便出门去唤了一个小厮去找沈廷来，一面又问陆七这几日究竟遭遇了什么。
陆七淡淡道：“说来话长，薛管家还是先坐下，说说你们是怎么找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