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氏之死
“王妈妈我……”
“你说你好死不死的，干嘛偏偏听见我跟秋灵说话，要不是看在你也是从京城老宅过来的份上，说不定那天你也跟秋灵一块见阎王去了！”
秋云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我，我又不是故意的，王妈妈你放心，我绝对会把嘴闭严的，可是……”顿了顿，又像做贼似的道，“你有没有听说，七姑娘好像在院子里看见秋灵了……”
“呸！”王氏狠狠地啐了一口，“我看这个七姑娘，自从回来就跟着了邪一样，她说的话也能信？我的手，我的手……哼，不过一个被老爷厌弃的婢生女，能活着就谢天谢地了，她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能不能回京城都两说！早晚有人治了她，你就等着瞧吧！”
窗外的陆七听到这话，周身一冷。
她就知道，一个仆妇和一个丫鬟，是怎么也不该生出谋害主子的心，她死了最得益的也不是她们，果然背后还是有人在指使。
而听这话的意思，那指使的人，似乎是京城老宅的？她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婢生庶女，有什么事，值得别人非要下手杀她不可？
陆七冷哼一声，计上心来，既然这王氏口口声声不怕鬼神，她就专门要拿这事吓吓她，看看她到底有多少胆子。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悄无声息的，陆七退回自己的房间，仿佛从没出现过。
然而谁也没料到，第二天一早，园子里却出了大事。
早晨陆七正在洗漱，突然间，静悄悄的院子外头猛地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出事了！”
陆七已当先奔了出去，只见小满和阿柳匆匆忙忙从那边跑来，衣衫也不怎么整齐。
“七姐，七姐，你在这就好了！好像是王氏的屋子里出事了！”
陆七面色一冷，快步向那边走去，院子里的下人也都纷纷从自己屋子跑出来，一齐向尖叫发生的地方赶去。陆七一面走一面询问小满：“秋云呢，她在哪里？”
“我一睁开眼就没看见她，正想穿上衣服去找她，那边就有人喊起来了……我听那声音，好像就是秋云！”
众人脚步纷乱，一起冲进了王氏的屋子，小满跟在陆七身后，看见屋子里的情形，顿时也尖叫起来！
“啊――王氏，王氏她――”
王氏死了！
一条白绫穿过横梁，王氏直挺挺地挂在上头，早就僵硬了。一张脸乌青乌青的，眼睛睁得老大，红彤彤地往外渗着血，黑紫色的舌头吐出来，狰狞不似人形。
阿柳早已吓傻了，剩下的丫鬟仆妇们也都失声尖叫起来，陆七正要走过去查看，突然间，门外挤进一个人，一把拉住她，将她掩在身后，陆七回过神，才发觉那人竟是沈廷。
“姑娘别看！”
很快管家薛富也匆匆走了进来，看到王氏的尸体，先是“啊呀”一声，紧跟着便厉声呵斥众人：“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放下来！吓坏了七姑娘可怎么办！”
众仆这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地把王氏从房梁上弄了下来，然后才发觉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已经昏了过去，正是秋云。刚才那一声惨叫就是她发出来的，想必是撞见了王氏惨死的样子，被吓昏的。
沈廷还挡在陆七身前，众仆妇丫鬟开始劝说她赶紧离开这里，陆七将众人推开，转过身去：“我不看就是了，薛管家，快去衙门请仵作来验尸。”
薛富微一犹豫：“这个……七姑娘，你莫不是觉得王氏死的蹊跷？”
“蹊跷么？”陆七若有所思地看了薛富一眼，摇头道：“她明明是上吊死的，有什么蹊跷？不过一个大活人好好的就死了，咱们不得上报官府么？”
薛富点了点头，却还是没动：“可是，这毕竟算是家丑，传出去不太好听，再说咱们府上刚出了这么多事，一直跟衙门牵扯不清也不大好，依老奴看，这件事不如就……”
若换成以前的陆清清，必定就听从他的意见了，可惜此刻是陆七，王氏死的蹊跷不蹊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头一天夜里她刚刚跟踪秋云，听到她和王氏的对话，想好的计策还没来得及用，王氏就死了，这难道不是很巧合么？
但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是要示弱一番的，因为她如今是陆清清，那个软弱无能的庶女。
“我明白薛管家的意思，可是府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我已经应付不过来了，不上报衙门怎么行？好歹也得请衙门做个主，我才安心啊，名声固然重要，却重不过人命，听我的，快去吧！”
薛富这才答应着去了。
为防晦气，众人把王氏抬到一处偏僻的小屋，安置好了才散了开去。
陆七绕着屋子走了两圈，四处都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王氏看来真的很像是自尽的，再看看地上的秋云，陆七眼神一暗。
大清早的，所有人都还没有起床，秋云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王氏的屋子里来？难道是王氏跟她约好的？两人昨晚才见了面，按理说不应该再在早晨相会，而看秋云的衣衫也不是很整齐，好像是匆匆而来似的，她到底是为什么到这来的？
“沈伯，你看这秋云该怎么办？”
陆七装作懵懂无知，望向沈廷，沈廷一躬身：“回七姑娘，依老奴看，她是吓晕过去了，不如拿些凉水来泼在脸上，说不定能清醒。”
“那好，就这么办。”
阿柳手脚麻利，很快去打了两桶水来，往秋云脸上一泼，果然就有了效果。
秋云慢慢睁开眼，沈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正要问话，却见她的脸猛然变色，接着失声大呼：“鬼啊——鬼！有鬼！”
众人谁也没想到竟会是这种情况，都是一愣，沈廷连忙厉声呵斥：“七姑娘面前，瞎说什么！”
可秋云哪里肯住嘴，一面喊，一面打了个机灵，忽然爬起来就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双手，大喊“有鬼”。沈廷和阿柳赶紧追出去把她拉住，可秋云不知怎的竟变得力大无穷，几次挣脱了他们，又被他们死死按住。
小满吓得语调都变了：“七姐，你，你看，秋云，她是不是疯了……”
陆七心里一沉，看这样子，她还真有可能是被吓的神志不清了――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被两个男子按着，秋云兀自疯狂挣扎叫喊，引得退下去的下人们又都悄悄走出来看，陆七快步上前，猛然抬手朝秋云脸上掴去！
“啪啪”两声脆响，秋云的动作终于停滞，散漫的眼神微微有些凝聚起来。
“秋云，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秋灵……秋灵！她回来找王妈妈了，她回来了……秋灵她一身是血，一身是血！她来找王妈妈索命了……王妈妈，王妈妈死了！”
陆七用力按住秋云的双肩：“你为什么去王妈妈的房间？你还看到了谁？”
“谁，秋灵，秋灵……血，都是血……死了，王妈妈死了……秋灵，秋灵来索命了……”
秋云瞪着眼睛，直直望向前方，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陆七见状，挥手又给了她两个耳光，但她的眼睛却再也没有恢复一丝清明。
看这样子，恐怕是真的吓坏了。
陆七松了手：“把她关起来，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沈廷只好领命，叫了几个仆妇来，七手八脚把秋云捆好，关进了她的屋子。陆七想了想，带了阿柳和小满往放置王氏尸体的小屋走去。
“七姐，你还要看王氏啊，太吓人了，咱们还是别看了……”小满战战兢兢。
陆七淡淡回了一句：“王氏的死绝对有问题。”
走进屋子，王氏的尸体躺在木板床上，眼睛和舌头还突出在外面，也许是因为尸僵，旁人无法帮她复原，她就那么睁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头，仿佛有一肚子的冤屈，只可惜来不及说。
陆七先查看了她的脖子，脖子上头有一圈明显的暗紫色痕迹，但形状似乎有点不太对，陆七站在王氏头部的位置，向阿柳道：“把她扶起来。”
“什么？扶她干什么！她她，她死成这样，我才不要扶！”阿柳说着赶紧退后一步，生怕王氏忽然坐起来，抓住他索命似的。
陆七瞥他一眼：“还是男子汉呢……”
阿柳可经不住这一激，立刻挺了胸膛：“扶就扶，我，我怕什么！”
王氏的尸体太过僵硬，根本无法像活人一样坐直，勉强扶了起来，陆七伸手在她脖子前头虚空比划了一下，点点头：“放下来吧。”
阿柳连忙松了手，王氏的尸体“咚”的一声跌在床板上，陆七神情淡然，再向她的脖颈间看去，就发现原来在下巴之下，靠近里面的一侧，还有一道浅浅的印痕。
阿柳和小满也看到了这道痕迹，奇道：“为什么她脖子上有两道痕呢？”
“对啊，难道她自己吊了两次，第一次没死，第二次又吊，才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