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卸甲
北荒的敌军已经撤退了，周黎让各部修整。
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打得近卫军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
帅帐里面姜伯约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周黎在身边。
“咳！”
姜伯约忍了许久的一口血，最终还是忍不住涌了出来。
周黎见到他这个模样，原本打胜仗的喜悦之情瞬间没有了，而是升起了一股担忧和悲痛。
“大……”周黎准备去扶，但是姜伯约却阻止了他。
姜伯约微弱的摇了摇头，他说道：“老臣一生征战，没想到到老了还能在乱军中斩下敌将的脑袋，值了。”
“我这就叫军医官来！”周黎刚转身便被姜伯约拉住了手腕，他说道：“殿下，老臣还有几句话要说。”
姜伯约留周黎一个人在这里的目的，正是有几句话要单独告诉周黎，他说道：“殿下北荒的这次偷袭并没有那么简单，我军的行动好像一直都在他们的掌控当中，大商并不太平。”
姜伯约接着说道：“陛下完成统一建立大商才过去二十来年，这二十年大商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暗流涌动，殿下是有大才能的人，殿下一定要记住韬光养晦，以待天时。”
姜伯约回想自己的一生，几乎都在军营渡过，但是此刻他最怀恋的还是老家院子里的那颗梨花树和梨花树下，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姑娘阿花。
“伯约你要走了吗？”阿花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看着即将远去的少年，这是姜伯约第一次离开家门，他准备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创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传奇。
“等我啊，阿花，等我功成名就就回来娶你。”少年姜伯约心怀壮志，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心爱的姑娘，他要去参军。
他先投奔了第一任主公，但是没几年那个第一任主公战败投降，他便跟着第二任主公干，没多久第二任主公也没了……
反反复复在外面拼搏了二十多年，还是一事无成，于是他计划回家，但是当他回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大火烧毁，父母也死了，心爱的阿花也不知所踪。
此后几年他意志消沉，直到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死在了几个逃兵手中，阿花也在遭受了他们的凌辱之后，投井自杀了。
从那时候其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投靠一个有真正有能力的主公，然后全力帮助他结束这个乱世，后来他遇到了现在的皇帝陛下，成为大商的开国元勋，也算是亲手结束了乱世。
“殿下，老臣还有一个心愿……”姜伯约的气息越发微弱。
其实他再帐中和那两个杀手缠斗的时候就已经受伤了，他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在北荒的大军中冲杀，导致伤口裂开，鲜血直流。
其实他在最后斩杀铁勇的时候，就已经是油尽灯枯，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他顽强不屈的意志。
“大帅请讲。”周黎眼中含着泪水，姜伯约这段时间对他算是倾囊相授，可以说是他的老师。
“老臣想请殿下为老臣卸甲。”姜伯约一生未娶更没有后代子嗣，他一直拿周黎当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才斗胆让贵为皇子的周黎为自己卸甲。
周黎自然十分愿意，他也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好，我为大帅卸甲。”周黎重重点头。
周黎小心翼翼为姜伯约解开护臂，发现姜伯约的双手冰冷，但是姜伯约却不在乎，他笑着对周黎说道：“二殿下是大商统一之后才出生的说起来算是幸运的，其实大殿下以前也跟着老臣打过仗，大殿下那个时候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很勇敢，我们这些武将都很喜欢他。”
姜伯约向周黎说着自己的往事，其实舍不得。
“是，大哥一直都很优秀。”周黎附和道。
在周黎的印象中，他的大哥周远一直都是一个武将的形象，但是父皇一直都不喜欢他，就因为大皇子的母亲只是当初在父皇身边斥候的婢女。
大皇子周远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储君，所以主动向皇帝提出封王赐地，主动就藩。
皇帝封他为汉中王，封地正是汉中郡。
卸掉护臂，接着就是护肩和胸甲，卸掉胸甲周黎看到姜伯约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浸透，他才知道姜伯约原来伤得这么重。
“殿下也不要妄自菲薄，大殿下现在是汉中王，也只会是汉中王。”姜伯约心里清楚大皇子周远永远不能成为太子。
“大帅，先别说话了，我马上卸甲，马上去请军医。”周黎加快了手中的速度，但是他一慌乱，甲胄上的一个结就是解不开，怎么解都解不开。
“殿下记住……”姜伯约失血过多，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
“韬光养晦，切勿锋芒毕露。”
这是姜伯约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在周黎在为他卸除护腿的时候。
姜伯约死了，死在了帅帐中，死在了帅位上。
他一生征战，最后却死在北伐的军中。
周黎没有哭泣，他认真完成了姜伯约的遗愿卸掉了甲胄。
“大帅，归天了。”周黎做完应该做的一切，叫来了在帐外等候的几个近卫军将领。
“大帅！”
瞬间帅帐哭声震耳，这些人都是跟着姜伯约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人，他们对姜伯约的感情可以说比皇帝都还要重。
近卫军原来是姜伯约统领的保护皇帝的一直亲兵，后来大商完成统一，皇帝重新逐渐禁卫军，这只部队虽然还保留这番号，但是已经没了保护皇帝的职责，只是姜伯约统领的一支普通军团。
现在姜伯约一死，近卫军群龙无首，等待着他们的要么是解散，要么是扩充到其他部队。
“大帅虽然死，但是北伐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周黎此刻十分冷静，姜伯约虽然死了，但是害死姜伯约的北荒各部族还在，北伐的任务还在，他们没有时间悲伤，他们还要继续北上。
“可是殿下，我们损失太重了……”一个将领说道。
“现在我们还有多少人？”周黎问道。
“还能战斗的不到一万人。”那人答道。
“我带着五千继续北上与杨平等人汇合，你带着五千人护送伤兵和大帅返回牧羊关。”周黎的命令是不可抗拒的，那个将军只能听令。
“对你，你叫什么名字？”周黎仔细看了那个将军一眼，才注意到那个将军身材魁梧，在之前的防御战中表现十分英勇。
“末将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