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情真相
罗小小是南方小县城里走出来的孩子，从小她就励志要走出大山，因为她记得那个夏天，一个来她们哪里支教的老师跟她说，她们要想改变命运，只能是好好学习，只有这样才能像她一样，走出大山。
这句话，罗小小一直铭记在心，知识可以改变命运。
为了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罗小小为此努力了十余年，最终在十八岁的那年夏天，她收到了去往城市的车票――她考上了封城师范学校。
罗小小的家里条件虽然在当地还算不错，但如果要供一个大学生，也只能算得上是勉勉强强。
为了减轻父母的压力，刚上大一的罗小小便走上了半工半读的道路，学校的老师和同学，经常可以看见罗小小在校园里穿梭的身影，不是在食堂给同学代买饭菜，就是在快递点给同学取快递。
每一次一块钱，虽然价格便宜，可是架不住需要的人多，因此一天下来罗小小也能挣上不少钱。
但是很快，她的生意就被人给搅黄了，很多生活费不够的同学，看到罗小小这样能挣到钱，于是也纷纷加入进来，就这样原本一天能挣三四十块的她，最后一天也就能挣个十几块钱。
再加上因为自己的课业原因，她兼职的学校奶茶店也不用她了。
而就在她走头无路之下，她的室友这个时候拉了她一把。
她的室友是封城本地人，人脉资源都比这些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大学生要多，看罗小小缺钱，就把她介绍到了自己之前任职的，一家女仆咖啡店做店员。
这家咖啡店与普通咖啡店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这里工作的员工需要穿上像动漫里女仆一样的衣服，虽然有些让人难为情，可是这里的工资却是普通咖啡店的两倍多。
因为罗小小长的好，说话又温温柔柔的，很讨人喜欢，因此吸引了很多客人光顾。
有些人心是脏的，看什么都是脏的。罗小小在女仆咖啡店打工的照片被人传上了互联网，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大批网络剑客的指责，还有的人居然恶劣到扒出了罗小小的学校、院系。
罗小小一时间成为了透明的人，她的身份信息被扒了个底朝天。因为她是从小地方出来的，所以她还被人打上了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标签。
在此期间，咖啡店的老板不止一次下场发文，力证自己的店是干干净净的咖啡店，并不是网友口中的色情场所，但他的澄清并反而起到了反作用，他还被网友说是和员工有一腿，不清不楚。
而店里的员工和一些顾客见状也纷纷为此发文，证明咖啡店和罗小小的清白。可是他们是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有些人就是喜欢生活在自己编织的臆想里。
很快罗小小被学校约谈，虽然当时给她介绍工作的室友出面证明，但是学校为了声誉，还是希望罗小小可以暂时休学一段时间，等风头过来再回来上学。
可处于网暴中的女孩，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明明是有人造谣，看图说话，跟风污蔑她，可是最后承担这一切却是她。
罗小小不敢跟父母说这件事，为了掩盖自己休学，罗小小在封城租了一件插间，趁着这段时间她打算多挣点钱，等着以后回到学校可以用。
但纸怎么能包得住火，她的父母还是知道了。可为人父母是深知自己女儿的为人，知道她不可能为了钱去出卖自己。
于是，她的父母就打算来封城师找领导谈谈，他们想要还自己女的一个清白。
但罗小小却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们，“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再等一段时间，风头彻底过去，我就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她现在真的很想回学校上学，她害怕，害怕再生什么事端，于是她就阻止了父母。
最后罗小小的父母拧不过她只好答应，但这段时间他们怕女儿会瞎想，所以虽然长途电话费贵，但他们依然会每天跟给女儿打电话，问问女儿的境况。
最近赶上农忙经常会早出晚归，为不影响女儿休息，这段时间罗小小的父母就没有联系她，没想到他们的最后一次电话，居然成了永别。
送走了罗父，苏暮予坐在办公室里内心久久不能平复，花一般的年纪，即使深陷舆论的泥潭，也没有打消她对于知识的渴望，可是又是因为什么让她最后又选择了自杀呢？她想查清楚……
封城市师范大学，苏暮予开车来到门口，看着面前学校的牌子愣了很久，最终将车子停到一个熟悉位置后，快步走了进去。
2000年――
“小方同学，你女朋友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你看是不是需要回一个呢？”
万易说着话推开了寝室的木门，这个破门真的该换一换了，一推门赶上拍恐怖片了。方旭淮听到声音从床上扑棱一下坐了起来。
“我去，你真拍恐怖片呢！”
“糟了”方旭淮大喊了一声，他条件反射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在确定已经是下午四点二十七后，他急忙起身，穿上鞋就朝外跑去。
万易见状撇了撇嘴，关门之际，看见门后面方旭淮为自己妹妹准备的生日礼物，正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
他想了想，于是拿起床上的外套还有门后的礼物，推开门也跟着跑了出去。
今天是方晴娅的生日，方旭淮和蒋思雨还有佟莉约好，一起给她庆祝生日，蒋思雨是方旭淮的女朋友，佟莉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方旭淮来到封城师范学院的时候，就看到门口旁边站着焦急等候的蒋思雨和佟莉。
见到方旭淮过来，佟莉有些不满，“喂，大哥，你也不看看几点了，一会你妹妹又要生气了。”
“我妹妹才不会生我的气呢，我看是你等的时间长生气了吧？”
“知道就好，你知不知道我和思雨在这儿等了你多久。”
这时方旭淮注意到一旁的蒋思雨，刚想开口解释，没想到蒋思雨看着方旭淮一脸疲倦。
心疼的说道：“别熬夜看书了，你又是看到晚上几点？”
方旭淮结果蒋思雨和佟莉手里拎的东西，“没多晚，就看了一会儿。”
谁都知道方旭淮是一个秦老师的书迷，秦老师昨天新书上架，以他的尿性不熬夜看完才怪。
这时佟莉在一旁说道：“看他眼睛下面那两抹黑晕就知道，不到三四点那绝对是誓不罢休的！”
听到佟莉的话，蒋思雨一脸又担忧，“你别熬那么晚了，我妈说人总熬夜对肝不好。”
方旭淮笑了笑，“好，以后我不熬夜了。”
三人步行来到学校附近的车站。
这时佟莉注意到方旭淮刚才好像是空手来的，“喂，你没给你妹妹准备生日礼物啊？”
“我准备了。”
她这一问把方旭淮还给问懵了。
“那东西呢？”
“东西在……”
方旭淮低头往下瞅，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只拎着刚刚从蒋思雨和佟莉手里接过来的袋子，心里瞬间慌了，他居然记不得他把给方晴娅的礼物放在哪了，是在学校还是落在公车上了。
这时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悠悠的向他们走来，那人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来到方旭淮的面前，直接将手中的袋子丢到方旭淮的怀里。
“给你”
方旭淮看着自己怀里，刚刚被万易扔进来的袋子，瞬间松了一口气。
“东西不拿好了。卖东西的时候是老子给你拿钱，这送东西还要老子亲手给你送来，你怎么不署名说是我送的。”
“我走的着急忘了，忘了。”
佟莉则在一旁说道：“说是你送的，我估计小娅可能直接就从窗户给扔出去。”
众人听到佟莉的话，众人憋不住乐。
这位自命不凡人见人爱的万公子，人生最大的劲敌，可能就是方旭淮的妹妹方晴娅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方晴娅一向是知书达理聪明伶懂礼貌讲文明俐的小天使，可见到万易就变成了这地狱里的夜叉，两人见一次打一次，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万易撇了撇嘴，“行了，东西我给你送来了，走了。”
“唉”方旭淮拦住了他，“走什么，一起去呗，多个人也热闹。”
“别，今天是你那宝贝妹妹生日，别让她不开心。”
“你就去吧，要不然回去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佟莉继续补刀，刚刚听方旭淮说，今天寝室除了万易，大家都有约。
蒋思雨见万易有些犹豫，便解释说，“小娅就是觉得你抢了她哥哥，才对你有那么大敌意的，你这次去不理旭淮，你看看她还凶不凶你。”
“你说真的？”
“真的”三人一起点头
万易其实挺羡慕方旭淮有一个妹妹的，毕竟那个独生子女流行的年代，家里有个兄弟姐妹，是真的很让人羡慕。
当时他在寝室里第一次听方旭淮向他们讲方晴娅有多乖，平时对他有多么好的时候，他是真的羡慕的不得了。
可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都不能用不愉快来一笔带过那么简单，从此‘妹妹’这个形象，在他心里轰然崩塌。
2012年――――
方晴娅走在熟悉的校园里，这里是她青春年少时常常会来的地方。记得那个时候哥哥没有时间管她，蒋思雨就会和佟莉偷偷的把她带进寝室，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哥哥还在……
她来到校领导办公室，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明来由。
学校接待她的领导，再听说罗小小离世后，也大为震惊。就在前一个月，他们还和罗小小沟通她返校的事宜。
学校帮她联系了罗小小的同学，就是那个为她介绍工作的室友。
方晴娅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就看到一个女孩在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后直接走了进来。
女孩大方自信，虽然穿着普通，可是身上的那股劲儿，还是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学校领导为两人介绍，听到方晴娅是为了罗小小的事情来的，那个叫徐萌的女孩直接哭了起来。
徐萌也是今天才知道罗小小去世的消息。最近她没有联系到罗小小，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等她上午上完课后，去到罗小小的出租房才听人说她吞药自杀了。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学校，还没有理清思绪，就接到了校领导的电话，让她过来。
方晴娅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自杀吗？”
“知道”徐萌笃定地说，“她是因为尹浩。”
学校领导在听到尹浩的名字颇为惊讶，随即慌张的说道：“你可不要胡说。”
“我没有，小小她就是因为尹浩才自杀的。”
“尹浩是谁？”方晴娅问
这时学校领导开口说道：“尹浩是我们体育系大三的学生”
“一个大三的学生？”
方晴娅觉得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大三学生，学校的领导的反应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时校领导又补充了两句，“他在校期间，为学校取得了很多好成绩，这个人我见过几次，感觉还不错。”
“道貌岸然”徐萌似乎很不满学校领导对尹浩的评价
“凡是要讲证据，你为什么要说尹浩跟罗小小的死有关系？”
“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之前出了那档子事，小小情绪很不稳定，打算跟尹浩分手，可是尹浩不同意。”
“他为什么不同意？”
“因为”徐萌看了一眼校领导。
方晴娅见状说道：“如实说”
“因为如果那个时候他和小小分手的话，大家都会指责他的。”
“大家？”
“我们这些知道事情真相的人，都知道罗小小绝对不是一个可以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人。我们学校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她是被污蔑的，可是我们又没有办法，去澄清没有人会信，反而…反而还会引火烧身，被说是一丘之貉。”
说着徐萌再次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学领导，“有些人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不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才会助战了那些键盘侠的气焰。”
“你既然说是罗小小想要分手，那她为什么又因为尹浩自杀？”
“尹浩那个伪君子，人前表露的出要和小小共进退摸样，还说什么要一直陪着小小站在她身边。可是呢？他背后居然和那些网上的人一样，污蔑小小，说她不干净，还在宿舍里…在宿舍里跟他的室友分享他和小小的私密事。”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给我录的”说着徐萌低下了头，“这事也怪我，要不是我把视频给小小看，小小也不会”
罗小小是一个会站在他人角度，做任何事都会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的一个人。就是这样，她在出事第一时间，会选择和男朋友尹浩分手，为的就是不想把其他人也卷进来。
原本尹浩的做法十分让罗小小感动，可是随着她再看到尹浩在寝室内，对自己的品头论足的视频流后，罗小小觉得自己从断崖此地跌落谷底。
方晴娅看着徐萌提供的视频，后槽牙都要咬掉了。
通过近期的走访了解，大家对罗小小的评价都很好，她善良善解人意，是典型的付出型人格。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居然因为一个男人……
其实并不是因为男人，确切的来说是身边人的背叛，这才是致命一击。
事情在调查清楚后，方晴娅坐在学校西边的一处花坛旁，坐了很长时间。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她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这里。
许多年没来，这里倒还是老样子。
方晴娅呆呆地的坐在这里，这时远处传来了一个惊讶的的声音试探性的喊道：“小娅？！”
方晴娅抬头看去，原来万易的亲生母亲赵雪梅。
“赵老师？”方晴娅也有些惊讶
赵雪梅来到方晴娅身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封存多年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你瘦了，也黑了。”
“最近在外面晒的吧！”
以前的两人无话不说，虽然方晴娅对于万易态度不好，可是对赵雪梅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她也很听赵雪梅的话。
但现在却是相看无言，方晴娅也实在不知道该和赵雪梅说什么。
只从那件事以后，方晴雅打心里认定万易就是害死哥哥的凶手。年幼的方晴娅不知道什么叫做婉转，她曾在哥哥的葬礼上，指着前来吊唁的赵雪梅，说万易是杀人凶手，而她是杀人凶手的母亲，丝毫不顾赵雪梅的心情，其实那个时候她的儿子也消失了……
“最近还好嘛？”
“还好。你呢？赵老师。”
“就那样吧！”
“万易还是没有消息？”方晴娅犹豫了一会问道
那一年方旭淮车祸去世，万易从此下落不明，这一晃竟然十年了。
“万易如果联系我，我会和你们警方合作的，你放心。”
“我……”
方晴娅刚想解释，但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解释又能有什么用，她自己心里不就是这样想的嘛。
出了学校，方晴娅接到郭鹏里的电话。
“喂”
“偷尸体的人，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