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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去请张先生,咱意已决!

“冯保?”李太后秀眉微蹙,“可是又出什么事情了?”

“罢了,宣他到慈宁宫侯着。”

说完,李太后又帮朱翊镠盖了盖被子,“镠儿好好休息,切莫要乱动了。”

朱翊镠听到李太后的话语,莫名觉得心安。

失血过多的朱翊镠又没睡几个时辰,此时阵阵困意袭来。

人事已做尽,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天命在我,则兼济天下。

天命不在,还是要兼济天下……毕竟自己不能白白穿越这一趟,起码混一个大明爱迪生?

牛顿还没出生,自己大概还能阐述一下万有引力。门捷列夫的祖先还在忍饥挨饿,自己还能画画元素周期表……

想着想着,朱翊镠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了之后,就是大明帝位归属已定的时候。

“太后娘娘驾到!”

冯保闻言,跪伏在地,“奴才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李太后步步生莲,缓缓坐下之后,就拿起了放在檀木盒里的佛珠。

“起来吧。”

“可是有什么事?”

佛珠在李太后的玉手中,有规律的转动着。

“奴才惶恐不敢言。”冯保并未起身,反而还是伏在地上。

“不敢言?还有何事不敢跟我言的?”李太后凤目微阖,轻声吟诵着佛经,为自己的小儿子祈福。

“请娘娘恕罪,奴才本想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但若是欺瞒主子,奴才良心难安。”冯保话里隐隐带着颤抖。

“说。”李太后淡漠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

“昨日,万岁爷在乾清宫与张先生争执,张先生拂袖而去……”冯保说道。

“张先生乃是帝王师,皇帝敢如此的不尊师重道?”李太后转动着的佛珠顿了一顿。

“不够。”

“这就让你司礼监冯公公惶恐不敢言?”

冯保确实是纵横内宫的宦官之首,但他面对李太后,还是有着从心底发出的畏惧。

“是夜,万岁爷欲饮酒,老奴阻止未果反被呵斥……”

“万岁言,言……”

“言什么?”李太后手中转动的佛珠有些失去了节奏。

“万岁言,太后非我大明之太后,为大秦之帝太后。张江陵非我大明之首辅,为秦相之不韦!”

啪的一声,李太后手中的佛珠串绳断裂。

一颗颗佛珠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

李太后虽然是平民出身,但入宫多年,经史也时时阅览,自然知道帝太后便是淫乱后宫的赵姬。

“好一个帝太后,好一个帝太后!”李太后怒极反笑。

“咱生了一个好儿子啊。”时常以贞标榜自己的李太后笑的有点疯狂。

大明朝的礼教更甚,对女子的束缚更重,这使大明的女子都无比注重其名声。

“圣旨,圣旨!”李太后眼中的冷意让一众太监宫女都恐惧不已。

侍候在侧的翠玉知道,李太后这是要那道禅让的圣旨。

翠玉不敢拖延却没有挪步,当即就从袖中取出了那道未盖印的圣旨。

李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翠玉,转过头对着管事太监说道:“去内廷尚宝监,取玉玺来。”

“取那一方,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管事太监有些迟疑,但面对震怒的李太后他不敢忤逆,“是,娘娘。”

冯保听着这一切,伏在地上,不置一言。

“冯保,你再去文渊阁一趟,将此事告知张先生,让他来一趟。”

“这一次,咱意已决!”李太后银牙紧咬的说道。

“翠玉,去司礼监取前几日张四维张学士的奏章来。”

“张洪,你去乾清宫请皇帝来此。”

“再去唤潞王过来……罢了,潞王刚刚睡下没多久。”李太后不断发号施令。

一个个太监宫女都被派了出去。

乾清宫。

宿醉之后刚刚睡醒的朱翊钧,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这贡酒珍珠红虽然入口醇香,但饮完之后后劲儿极大。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朱翊钧揉着眉心,声音带有嘶哑的说道。

“万岁,已经是巳时三刻了。”侍候的小太监回话道。

“昨日朕醉酒,可做了什么荒唐事?”朱翊钧半倚靠在龙榻上。

“万岁爷恕罪,万岁爷恕罪!”在乾清宫里的太监们皆是磕头如捣蒜。

“恕罪什么?何罪有之?”朱翊钧忍着心中的不安问道。

“奴才们听到了些不该听……”

“跟朕说说,朕昨夜说了些什么?”朱翊钧看着太监们恐惧的样子,不安之感更甚。

“奴才不敢。”内侍太监不敢答话。

“朕恕你无罪。”

“万岁爷,您就饶了奴才吧……”内侍太监带着哭腔。

“说!难道你想要违抗皇命吗?”朱翊钧厉声说道。

内侍太监身子颤抖如筛糠,“您说,您说……”

“太后非我大明之太后,为大秦之太后。”

“张江陵非我大明之首辅,为秦相之不韦!”

轰的一声,朱翊钧顿觉脑中一震,五雷轰顶。

自己在醉酒之下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

“除了你们,谁还在乾清宫?”朱翊钧的语气急切。

“司礼监的冯公公……”内侍太监低声道。

“冯保!”

朱翊钧终于明白自己心中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带着李太后命令的管事太监步履匆匆的朝着内廷尚宝监走去。

没过一会儿,管事太监就来到内廷尚宝监之前。

在外当值的司宝女官挡在门前,看着管事太监的服饰,司宝女官自然知晓来者品级不低。

“吾见过公公。”司宝女官行了个万福。

管事太监微微点头。

“公公来此所为何事?”

“咱家来取玉玺。”管事太监说道。

司宝女官柳眉一竖,“玉玺?”

“可有陛下揭帖?”

“若没有陛下的揭帖,谁也不能取玉玺。”

管事太监闻言,眼神变得冷冽了起来。

“咱家奉慈圣太后娘娘懿旨,来内廷尚宝监请玉玺一用,你要阻我?”

万历皇帝的母亲慈圣太后自然是这六宫之主,若是论宫中的地位,自然还是李太后高。

司宝女官听后表情骤然僵住,“吾不敢。”

“敢问太后要哪一方玉玺?”

管事太监答道:“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公公少待。”

说罢,司宝女官转身走进了内廷尚宝监。

没过一会儿,司宝女官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匣子走了出来。

“此为盛放玉玺的花梨木龙纹匣,里面便是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

管事太监脸色一正,整理了一下衣袍,行三跪九叩之礼后,庄重的走上前,谨慎的从司宝女官手中接过匣子。

“咱家会好生拿着的。”

说罢,管事太监便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匣子朝着慈宁宫走去。

……

慈宁宫。

“娘娘,管事太监已经在宫外侯着了。”一个在外值守的小太监垂首禀报道。

“玉玺应该拿来了,让他进来吧。”李太后淡淡的说道。

没过多久,管事太监捧着匣子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管事太监一边行礼,一边双手把花梨木龙纹匣举过头顶。

“奴才奉娘娘懿旨,得请玉玺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在此!”

闻言,一众太监宫女纷纷跪地行礼,向玉玺参拜。

“呈上来吧。”李太后说道。

听到了李太后的命令,管事太监珍之又珍的把木匣放在了李太后一旁的桌子上。

文渊阁。

昨日回府的张居正,竟也在家喝了几杯愁苦酒。

今日回内阁,张居正自然也不能表露出半分疲惫之态。

“相爷,冯公公前来。”游七走进值房轻声说道。

冯保?

张居正闻言眉头一皱,上次冯保亲自来内阁之时,就未有什么好事发生。

如今能无视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身份前来内阁的,恐怕也只有领着李太后的懿旨。

“娘娘口谕:请张先生来慈宁宫一趟。”冯保一字一句的说道。

“臣张居正领懿旨。”张居正起身道。

“冯公公,宫内可有大事发生?”张居正低声问道。

“唉,昨日皇上醉酒,言太后娘娘为赵姬,张先生为吕不韦……”冯保低声说道。

“皇上,皇上怎会如此出言不逊!”张居正气的脸色涨红。

“太后娘娘已经在慈宁宫侯着了,张先生莫让娘娘等急了。”

冯保来宣太后的口谕,这等阵仗在次辅值房的张四维自然也听得到。

“看来慈宁宫又有大事发生了。”张四维喃喃自语道。

在乾清宫不断踱步的朱翊钧心乱如麻,一旦这两句话传到母后和张先生的耳朵里,自己当如何自处?

昨夜自己怎么就在冯保面前饮那么多的酒?

乾清宫里只有朱翊钧慌乱的脚步声回荡。

终于,寂静被打破了。

“万岁爷,慈宁宫的张洪张公公求见。”门外值守的太监进来禀报道。

慈宁宫三个字不啻于一柄重锤,敲击在朱翊钧的心头。

“宣他进来吧。”

很快,张洪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乾清宫的大殿上。

“奴才叩见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洪行礼道。

“平身吧。”朱翊钧勉强平息着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有何事?”

“启禀万岁,太后娘娘请您前去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