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女儿心事
汴梁，杨府。
出了皇城的玄武门一路往北，便到了景龙门，景龙门附近的官眷人家不少。
其中最气派的一家便是当朝督察院的领头人——左都御史杨莲。
督察院旧称御史台，秦赢登基之后国号为“元熙”，御史台也随之改名为督察院。
杨莲为人正直清廉，刚正不阿，在朝中谁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生怕被他盯上。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可在朝中为官的人有几个手上是干干净净不怕查的？
有人会奇怪，杨莲为官清廉怎么还能住得上大宅子，左都御史虽然是正二品的大员，但俸禄也不够在景龙门这片儿寸土寸金的地方置办七进七出的大宅。
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这就要说说杨家了，杨氏一族和刘家、张家、蓝家在汴梁城是传承了数百家的士族。
当年太祖皇帝起兵讨伐大景，就是得了这四大家族的支持，横扫天下。
后来大乾建立这四个家族亦是受到了封赏，丹书铁券传家，国公爵位永传。
刘家的爵位封号是勋国公，在朝堂上为秦明说话的细眼小老头儿便是本代勋国公刘武。
张家的爵位封号是英国公，英国公张辅祖上曾经救过太祖皇帝的性命，从尸山血海里面将太祖皇帝救了回来。
所以张家受到的荣宠最重，权柄亦是最重的，英国公张家在军中的力量极大。
大宁都司的都指挥使便是张家的人，张辅老将军自去年率领十万大军征伐交趾更是捷报连连。
交趾是一块硬骨头，多少将帅过去都铩羽而归，偏张辅过去次次旗开得胜。
蓝家的爵位封号是镇国公，镇国公蓝雄是位能臣大将，和秦赢关系密切。
三年前蓝雄的长子蓝玉和柔福帝姬订婚，两家就成了亲家，蓝府更加兴盛。
杨家的爵位封号是韩国公，本代的韩国公是杨莲的父亲杨信老大人。
杨信老大人年事已高平日里也不上朝，在府中颐养天年。
说到这里杨莲的生活环境和家世就出来了，他不差钱源于他生在一个鼎盛的门阀世家。
便是杨莲不做官，他这辈子亦吃穿不愁，富贵无边。
此时的杨府中，杨玉珏正倚在窗边望着池塘发呆，手中拿着的正是秦明写的那副“玉楼春”。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诗词是极好的诗词，可杨玉珏看得出，秦明的诗词只写了一半，另外一半却没有写完。
是没想出来，还是不想写？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杨玉珏心中不禁响起秦明意气风发的模样，颇有些心神不宁。
“大姐！大姐！”
杨玉虎风风火火的从院外跑进来，说道。
“父亲回来了，要你我去客厅一趟呢。”
杨玉珏白了他一眼，轻声训斥。
“父亲与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毛毛躁躁的，总不长记性。”
杨玉虎被训斥了一番浑不在意，嘿嘿的傻笑。
“父亲说要咱们过去，说说大姐的婚事，大姐你既然对那大殿下放不下，正好去听。”
少年的实话引得杨玉珏嗔怒，她提着镇纸羞的脸红，追着杨玉虎满院子跑。
“叫你胡言乱语，讨打！”
姐弟两个闹腾了片刻，结伴前往客厅，去见杨莲和他们的生母杨氏。
杨夫人和杨莲同姓，知书达理性情温和，与杨莲正好是完美的互补。
“父亲，母亲。”
来到客厅行了礼，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姐弟俩落座，老老实实听父母说话。
“今日陛下又差遣施琅内官与我说了些话，询问我咱们家玉珏的意思。”
杨莲抚着颌下短须，似乎有些犹豫。
“陛下说大皇子殿下人品贵重，这门婚事能成的话未来玉珏一定会富贵安稳。”
杨氏看出他的担忧，说道。
“宫中传来消息，说郭环娘娘回到了芷萝宫，陛下在这时候为大殿下挑选媳妇，想必有扶持殿下的意思呀，老爷，大殿下真如陛下所说的那般人品贵重么？”
这……
杨莲思索片刻，对妻子说了实话。
“大殿下常年不受宠，性格唯唯诺诺，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前些日子在朝堂上倒是一反常态，将了二殿下一军，现在二殿下还在太庙里面跪着呢。”
杨莲看事情的角度比杨氏更深远，他喃喃道。
“陛下此举明显是要抬出大殿下来抗衡二殿下，玉珏假如嫁给了大殿下，以后的日子不会安生，就连我们杨家也要被卷进去。立储之争，危险万分啊。”
杨氏吓了一跳，对杨莲说道。
“老爷心里明白的很，那为何不直接回绝了陛下？自家的女儿自家做主，堂堂国公府陛下还能强行赐婚不成？”
杨莲苦笑，君就是君，臣就是臣，陛下的下旨岂是臣子能随便拒绝的？
“想要推去陛下的旨意，除非父亲亲自上朝，这事还得再看看，待我观察观察大皇子再说。”
两个人说了半天，杨氏才将注意力放在了女儿身上。
“玉珏，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
杨玉珏捏紧袖口，说道。
“女儿今日，其实见到大殿下了。”
哦？杨莲夫妇吃了一惊，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就是在画船上隔着窗户见了一面。
“那，那你觉得大殿下如何？模样怎么样？人品如何？才能怎么样？”
杨氏一连串的发问引得杨莲失笑，揶揄妻子道。
“瞧你急的那个样儿，玉珏见了大殿下不过一面，能看出什么来呀。”
杨氏涨红了脸，不满的瞪了丈夫一眼。
“我在这关心玉珏将来的亲事，老爷还要来说嘴，是何道理！”
杨玉珏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
“依女儿看大殿下做的一手好诗词，不仅不唯唯诺诺，还颇有志气和自信，至于人品能力如何，还看不出来，选择夫婿是大事，还要再观察一二。”
杨氏握住女儿的手，柔声道。
“好好好，我们便再观察观察，若是大殿下真的不行，就是求也要请你爷爷出门一趟，去请陛下收回成命。”
杨信老大人今年六十有八，这个年纪这个身份，他要是真上了朝去求秦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