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特么活不久了？

黑不隆冬的厨房里，四岁的“小赔钱儿”的趴在锅台上，整个头都从欠开的锅盖边儿钻了进去。她脚底下踩着耿如芸平时烧火坐的一个木头小马扎儿。

“小赔钱儿！你……你给我下来！这也是你能吃的！”

韩红豆还没回过神来，耿如芸已经撑着个大肚子，冲到了锅台边儿，一把将“小赔钱儿”从锅台上拎了下来。

那是一个瘦的脑壳儿很大的小丫头，身上穿着一件大人的破衫子，一直拖到脚踝下面，小小的身子瘦的仿佛一根小竹杆儿似的。

“谁让你吃的，就你嘴馋！这是给奶奶补身子的，你居然吃了……啪啪啪啪！”

耿如芸朝着女儿稚嫩的后背狠狠的拍了四五下。

小赔钱儿嘴里还叼着一块梅菜扣肉，被打的眼泪一对对的往下掉，却还是用脏兮兮的小手把肉全都塞进嘴里，就着眼泪儿一起咽了。

看得出，这孩子一定许久没见过肉星子，都快要馋疯了。

耿如芸一边打，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别打她了。”

韩红豆皱起眉头，指着锅台说：“我没胃口，端出来好好喂给孩子吃吧。”

“娘……您别生气！我再给您做一碗……这孩子，我一定好好收拾她！你滚回咱们屋去，娘不喊你，不许出来……晚上也没你饭吃！”

耿如芸骂着自己四岁的女儿。

等韩红豆关上里屋的木门，耿如芸才心疼的朝自己那屋看了一眼，开始偷偷的抹眼泪儿。

……

陈旧的屋子里，韩红豆坐在硬硬的炕沿儿边儿，只感觉隔腚，无奈之下拽了个被子塞在身下，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点……

“这肖家，够穷的！”

韩红豆看着屋子里仅有的家具——一个五米长的大米柜，不由的一阵心塞。

他们肖家在河湾村已是许多人羡慕的上等户了。

韩红豆的娘家大哥在县衙做文书，靠着这层关系，韩红豆的二儿子读了书考取了秀才，也在县衙跟着自己的亲大舅做事，每个月都能拿到一两银子的官银。

单凭这一点，韩红豆就可以在家窝里横，在村里横着走了。

可让她得意的还不止这些，她的三儿子现在也在他二哥的帮衬下，进了镇上的私塾念书。因为脑瓜还算灵光，去年考取了童生！

全家人都仗着韩红豆娘家的光儿，才有了让村里人羡慕的日子。

在家种地的大儿子肖大虎，更是把韩红豆当成家里至高无上的人，但凡媳妇儿有一点没伺候好自己的亲娘，便是暴跳如雷！

然而，恶人自有天收拾。

原主以为自己可以欺强凌弱的一直活到死，却不想接下来的三年，她那几个好儿女一个个作死，最后她落了个家破人亡，投河自尽的结局。

而韩红豆带着原主这一生的记忆，穿到了原主去世的前三年。

红豆脸色又木了。

三年后又死，那她岂不是白穿了？

……

韩红豆正琢磨着，就听外面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谩骂声！

“……你个倒霉催的！儿子儿子都生不出来！生了个赔钱货，这才丁点儿大就敢偷咱娘的东西吃？还把娘气得在屋里生闷气！要是娘不原谅你，我早晚休了你！”

这个声音正是自己的好大儿肖大虎。

肖大虎今年二十三岁，人长的不高，但黝黑粗壮，干农活那是一把好手。平时他下田种地，农闲时候就撒网捕鱼，补贴家用。

反正韩红豆让他干啥，他就干啥。

“大虎，你别生气了……我都打过她了，她还小，不懂事儿的。我再给娘做一碗……都放锅里了。”耿如芸唯唯诺诺的解释着，声音直发抖。

她平日最怕的是婆婆，可今日婆婆倒没有为难她。

可没打没骂才可怕……

她是憋着坏的人。

等会儿做完饭，婆婆肯定不会饶了她。

“再做一碗得什么时候，娘还不饿坏了！你给我等着……”

肖大虎朝耿如芸的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她好歹扶住了身后的土墙，笨拙的身子这才没有摔下去。

“娘……”

肖大虎推开里屋的门，已然是小心翼翼，像变了个人似的温顺起来。

“娘，您千万别生气，今儿的事儿我都知道了……这死丫头，和她娘一样馋，再过几天，戏班子就来领走了，我今儿都和人家说好了，二两银子！”

肖大虎冲着韩红豆举了两个手指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