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娘说要低调
虽不明白娘的意思，可韩红豆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旋商量的余地。
无奈之下，肖大龙只能应了。
毕竟这个家现在是娘做主！
妇人之见！
他在心底默默的重复着这四个字，十分不爽的套上马车准备出发。
天知晓自己为了让小野住在徐员外家，里里外外说了多少好话，托了多少关系。
娘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借光就是寄人篱下！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大树底下好乘凉。
不借光，像他们这种寒门子弟，一点背景一点门路都没有，光凭自己啥时候能混出个头来。
肖大龙嘴上不多说，可心里早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离家的时候也不和肖大虎和耿如芸多说半个字，闷着头只顾赶车。
村里有马车的人家不多，除了肖家之外，也只有另外两户。
一户是里正家，一户是吴三姨家。
吴三姨丈夫养了一辈子大马车，寻常时候有人去镇上，都是雇他家的车。一个人收两文钱，一次凑十来个人才就走一趟。
肖家的马车是专门为肖大龙置办的，去年肖大龙得了秀才的头衔，又能去镇上县衙做事，原主高兴的快原地蹦高，于是打肿脸充胖子，花了家里大部分积蓄帮他置办了这台马车。
“这不是肖家秀才和秀才娘嘛！你们要去镇上啊……捎带俺们一程呗！”
两个同村的村妇在村口儿遇见肖大龙，满嘴抹蜜般的要上他的马车。
别看肖大龙在家对哥嫂一直冷着脸，在外面遇见相亲，却立刻展现出自己最为彬彬有礼的一面。
“娘，都是一个村住着，让她们上车吧，反正也是顺路。”
“嗯。”
韩红豆应了一声，朝马车里面挪了挪屁股。
这俩村妇上车后，嘴巴就没闲着，先是夸肖大龙有出息，说韩红豆福气好，又提起自己家的事儿，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想让肖大龙帮个忙。
“大龙啊，你说你和俺家铁柱儿都是发小儿，一个村儿住着！如今你这么风光，俺家铁柱儿可把你挂在嘴上了，说你是他这些小哥们里最厉害的……”
肖大龙一边赶车，一边满脸优越感的笑道：“铁柱儿现在做什么呢？”
那妇人赶紧朝肖大龙凑了凑，一脸哀怨道：“得亏你还惦记他，俺家铁柱现在可不比你啊，这不，前些天凑了一些银子，在镇上开了个小铺子，难啊！这官府月月都要收税……大龙啊，你在县衙做大事儿，帮俺铁柱儿说句话，那指定好使，对不？”
没等肖大龙开腔，另一个村妇抢着道：“那还用说，咱们村就大龙最有出息，人家可是秀才，你说的这点小事儿，那还不是一张嘴就办了！”
肖大龙咽了咽口水，想回绝又怕没面子。
若是答应，只怕舅舅又要怪罪。
“两位妹子，你们可真看得起我家大龙了。”
韩红豆靠在车沿儿边儿，腿上盖在一床褥子，两只手插在袄袖里面淡淡的说道：“他不过是个秀才，在镇上帮衬他舅舅做点事儿罢了。他舅舅也不过就是个文书，实在是帮不了你们这桩事。”
铁柱儿娘一听，脸色顿时难堪起来。
“秀才娘，你看你这话说的，你家大龙有出息大伙都知道的，你哥哥也厉害……那文书，不就是帮县衙老爷做事么？总能说上话的。”
“再说，俺也不是糊涂人，这……这不会让大龙白帮的。”
肖大龙咳嗽了一声，心想着就算是自己掏点银子，也得帮铁柱儿把这事儿办了。
要不然，在村里发小的心中，自己还哪有面子？
不想韩红豆却冷然一笑：“帮不了！”
“娘……”
“开铺交税，这是官府的要求，你一个小小的秀才还能替县衙老爷免除税务？”
她脸色一冷，毫不客气的对肖大龙道：“还是说，你打算自己掏腰包，帮人家把铁柱儿把税交了？”
“……”
肖大龙汗颜，自己那点小心思居然被娘看的一清二楚。
他便不再说话，不敢回头只管赶车。
那村妇一看这阵势，也知道不能再说下去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分明是求人不成，这俩人却心情格外的好起来。
“秀才娘，你要是不说啊，俺们还真以为你家都是好事儿？看来啊，这大龙在镇上工作也不容易！”
“就是啊，一家不知一家的难处！秀才娘，你放心，咱们都是也村儿的，可不能为难了大龙！”
韩红豆点了点头：“是啊，不过就是个读书人，如今谋个营生而已。上有县衙姥爷压着，下有他舅舅看着，可做不得一点错事儿。而且，挣的也不多，花销却不小……哎，也就是表面看着风光，事实上，未必有你家铁柱儿省心。”
“是啊，这真是不容易……秀才娘，在前面儿把俺们放下就成，这不嘛。打算给铁柱儿做一床新被子，去前年的铺子买个新背面儿！”
……
俩人寒暄着下了车，肖大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着韩红豆，皱着脸道：“娘，这么说会不会……”
“低调一些总是有好处的。要不然都求你办事，你办的了？再说，就算办得了。早晚也得让县衙老爷把你一脚踢开。与其这样，不如说的谦虚一些，也少一些嫉妒。”
肖大龙微微愣住了。
这些话舅舅和也和自己说过……
只是他虚荣心里作祟，一直做不到。
娘一个村妇，居然懂得这样的道理。
马车到镇上的时候，正是中午。
肖大龙把车送去县衙，便带着韩红豆去镇上的一家面馆儿吃午饭。
从前每次原住到镇上，都会觉得自己风光无限。儿子带着她吃好的，玩好的，她自觉走路都轻飘飘的。
可这次，她却只想吃一碗面。
“娘，要不咱们再炒几个菜吧。这面馆儿的炒菜味道也比家里的好……小二……”
肖大龙刚一招呼店小二，韩红豆便制止了。
“吃一碗面就挺好的。想吃炒菜，娘回去时候到市场买点肉，你嫂子做出来全家都能吃到。大龙，你在镇上做事虽然体面，可赚的也不多……不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