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不打不相识
李荷花显然在她的背后做了不少的功课……
晶姐，十岁父母双亡，在邻居家长大的，自小吃了不少的苦，却有着男孩子一般坚强的性格。在燕郊街上，很快就以自己高大的身材还有好管闲事儿的脾气出名了。
不过，她似乎口碑还不错，虽说横行霸道是有的，但偶尔也能做点儿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事儿。
人这一辈子，就算是做了一百件坏事儿，可做上那么一件好事儿，这口碑都能逆风翻盘。
更何况人家晶姐做的可不止一件好事儿！
红豆已经利用闲着的功夫，给这个“大块儿头”做了详细的背景调查，得知她虽然粗野，却有一个品格相当可取，也获得周围人不少的称赞。
那就是——孝顺！
别的不说，就说十岁以后，给她一点照应的邻居老两口儿，那亲生儿子都不管不顾的，晶姐却比亲闺女还尽心尽力，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了好几年，去世后，还张罗了一场体面的丧礼。
就从这一点看，晶姐这人也不是全无优点。
之所以横行霸道，一方面是生活所迫，自小没人管着，总要寻点野路子生存。
二来，没念过书，很多道理也不是很明白。
所以，这没大字不识一个，也就成了晶姐的心头痛楚了。
显然，李荷花在背地里，那是专门儿往晶姐的痛处戳，早已经把韩红豆在河湾村如何傲慢，如何瞧不起的粗人的故事编成连续剧了。
她和韩红豆是老乡，一个村子住着，晶姐对此那是深信不疑的。
“是，我的确有一个儿子是考了进士，可那又如何呢？我从前是觉得念书人高人一等，可后来，村里人都知道，我可是平等看待我这几个儿子的。”
红豆两手一摊：“我那二儿子从前只会念书，什么家务也不做，只拿大哥大嫂当佣人。我后来瞧不上他，就嚷他和家里人一起分担不少活儿！”
“这一点村里人都是知道的啊！现在他也改变了不少……念书的确会让人看上去高贵一些，可那是因为懂得了做人的道理嘛！如果念书后不会做人了，那肯定还不如不念。”
红豆尽力用最平常的话把这些道理和晶姐说明白了。
大铁锅上的红色已经慢慢褪去不少……
“晶姐，我瞧着你是个懂道理的人，这和念不念书没什么关系。咱们之间这关系……就像这口烧红的大铁锅，若是方才我急火攻心，一个冲动把这铁锅扣在你的头上，你完了，我也完了。”
红豆直接把冲动的后果和晶姐说了。
晶姐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不知为何，她看着这褪去红色的大铁锅，心中不由的竟有些害怕。
这个冷静地村妇嘴里说出地每一句话，都不像闹着玩儿的。
说来也奇怪，在菜场这些年，晶姐什么样子的人没见过，人家举着菜刀冲她脑袋挥过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害怕的。
可……
可这娘们三言两语的一番话，自己居然……
晶姐挺了挺胸膛：“你少吓唬我！”
“吓唬你？你看我像是在随便吓唬你么？”红豆嗤之一笑：“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你砸了我的饭碗，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这铁锅今儿我是烧红了……摆在这，晶姐，你该清楚我为什么没有扣在你脑袋上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了，我不是怕你。而是我听说，你是个孝子。”
她不紧不慢的坐在了沙滩上，抓起一把沙子慢慢的感受沙土从指缝中流逝的感觉……
“人这一辈子，许多东西是留不住的，但名声，却可以留很久。你晶姐既能那样孝顺，未必就是一个霸道横行，随便欺负人的主儿吧？这名声不好听！”
“我自然不是。”
晶姐被一句话戳到了心坎儿上。
“可你欺负我！这码头是我先来的，你砸了我的锅，让我做不成生意，这笔帐，咱们怎么算？”
韩红豆陡然扭头看着晶姐，晶姐只被那眼神就震住了三分。
“我……我是听说，你仗着自己的儿子是进士，就欺压旁人，眼中没咱们粗人……”
“听说?”
红豆微微冷笑：“道听途说可不准啊！晶姐，你觉得呢？”
一边的李荷花脸色慢慢的苍白起来，她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对晶姐说：“她嘴巴会说，你别听她的。”
“……”
“她在我们村儿是出了名儿的恶寡妇，要不然，能搬到燕郊来……”
“你不也跟着来了？”
韩红豆竖着耳朵听着李荷花的话，不由笑出声来：“李荷花，我带着全家来燕郊谋个生计，我就是恶人了？我就一定是在村里混不下去了？”
“那……那是为何？”
晶姐发出灵魂一问。
大南国的乡下人向来喜欢安居乐业，若不是天灾人祸，混不下去，断然不会轻易搬家的。
红豆也不发怒，倒是心情气和的对晶姐说道：“不瞒你说，我儿子原先在县衙做事儿，可也因为年轻风流不懂事，伤了人家县衙老爷女儿的心，因此，也就得罪了县衙老爷，备受刁难。”
“就是你那个进士儿子？”
“可不是么！我知道他不是个省油的灯，于是想让他安心度日，好生温书一年，再重新考取进士。他如今也知道错了，娶妻成家……我这个做娘的自然要出来赚点银子。不然我大儿子一人做工太辛苦了，全家人都等着吃现成的，这对他也不公平！”
“你三个儿子！”
晶姐对肖家的事情显然了解了不少，可那些，都是从李荷花的嘴里知道的。
“三个！我没骗你，老大她瞧不上，老二就是那个会念书的，老三……也还在念书！这把她得意的……连孙女都送去念书了！”
李荷花还想翻盘，生怕晶姐会有了自己的对错判断，便不听她暗中戳使了。
“你说她瞧不上自己的大儿子，可我却听她说，怕老大一人做工太辛苦！你说人家只看得起靠近进士的老二……可她怎么说，老二不踏实，这才来燕郊重考！李荷花，你和我说的那些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