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规矩
海毓躲在梁楹身后，静静观察着霍州，这人一听到海家便立马凑上来极尽谄媚，足以见其巴结之心。
“公子这趟，可是替大小姐巡庄？”霍州跟在梁楹身后，恨不得替他端茶倒水。
梁楹神情寡淡，霍州也不恼火，只看中了他贵重的身份，一心想要巴结海家，热脸贴着梁楹的冷屁股也毫不在意。
“公子来得巧，咱们今夜正好要烤全羊，庄子上的农夫们忙了一个冬天，小的正好今日路过，便想着上来犒劳犒劳大家伙。”霍州下意识将自己摆在了主人家的身份。
梁楹停下脚步，瞥了霍州一眼，自上而下的气势就连海毓都震惊了，他忍不住在心里想着，他这云楼兄入戏挺快哈。
不用他提醒，就知道要在霍州面前摆架子。
果然，在感受到梁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满和冷冽后，霍州语气一顿，立马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梁楹的神情，解释道：“海公子您也知道，念平常年待在叶勒镇，霍夫人如今身子多有不便，因而外头这些琐事我便替念平分担一些，免得累了霍夫人。”
“我在家中尚且要喊姐夫将军，您左一个念平、右一个念平，妄图攀附将军，实在大逆不道。”
霍州被梁楹说得面色青白。
站在后面的海毓憋笑憋得有些累。
“这……”霍州搓着手掌，结结巴巴：“海公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梁楹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道：“你不过是霍家旁支，这里是霍将军、是我姐姐的庄子，你在我姐姐的庄子上耀武扬威，不成体统的很。”
“若是被霍将军知道，只怕要揭了你的皮。”
梁楹这个人脑子里就没有委婉两个字，熟悉他的人尚且都会被他的冷言冷语伤到，更何况是霍州这种根本没和梁楹接触过的人，听着梁楹说这话，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面上一片尴尬之色。
“海公子说的是，小的记住了……”
梁楹说完了自己想说的，便带着海毓施施然往后院走去，直到这时霍州才注意到一直跟在梁楹身后那位清秀的公子哥，他以为是海家的哪门亲戚，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是？”
梁楹一声不吭。
海毓有些着急地戳了戳他的手臂，怎么还不介绍呢？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这位……这位是……”梁楹清了清嗓子，突然握住了海毓的手腕，将他往身边一拽，呈现出将他牢牢扣在怀中的姿势，“这位是我在隐山书院的好友，姓霍。”
“霍？”霍州脑子转的飞快，立马想起来他好似是有一门远亲在隐山书院求学，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现下望着海毓，他一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笑得爽朗大气：“难不成这位小弟是咱们霍家那位三岁便能识字的小才子霍怀霁！”
海毓眼睛一亮，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正愁不知道那个霍家小兄弟姓甚名谁。
“正是怀霁。”梁楹抓着海毓的手腕，不肯让他靠近霍州，打断了海毓的跃跃欲试。
海毓只得老实站在原地，他还没开口说什么，霍州就一把走到他跟前，想要握住他的手与他攀交，梁楹眼疾手快拦住了，冷冰冰地瞪着霍州，霍州立马收回手，笑眯眯地望着海毓，“真没想到小霍竟然与海公子是至交好友！小霍，你当真是不懂事，竟然来了莎城，怎么不来叔叔府上做客呢？海公子贵人事忙，你跟在海公子边上，岂不是耽误了公子办事！”
说到这里，霍州殷勤地说道：“今日既如此碰巧，不知海公子可否赏脸，容我在莎城的白玉楼设宴款待公子？”
霍州朝海毓挤眉弄眼，示意海毓替他说话。
海毓假装没有看懂霍州的小心思，只是侧着头打量着庄子。
梁楹面无表情：“前一刻你还说今日庄子上有烤全羊。”他压抑着心底的不耐烦，“你这个东说一句话西说一句话，究竟想做什么！”
霍州一看梁楹不高兴了，立马赔笑：“烤全羊烤全羊！海公子别生气，我这是老糊涂记错了！明日，明日我在白玉楼设宴，再给公子接风如何？”
霍州弯着腰，姿态都快低到地里面去了。
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乍一看，还以为这是是个多么谦卑恭敬的地方小官。
可霍州背地里的阴狠狡诈，海毓一清二楚。
他一声嗤笑，戳了戳梁楹的腰，在他后背缓缓写着‘好’字。
“好。”
海毓在梁楹背上写完字，梁楹便朝霍州点了点头。
霍州欣喜若狂，搓着手忙不迭准备找人去吩咐明日给海家公子接风洗尘的事宜，连带着看向霍家那位从未谋过面的远方亲戚都格外和蔼可亲，逐利是霍州的天性，海毓给自己安了个一个假身份，与海家公子私交亲密，霍州想要巴结海家人，自然不可能将他晾在边上不管。
因而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海毓随口提出来他还住在客栈，霍州便立马接话‘府上空屋子还有几件，小霍既然来了莎城，还是住在自家人府上为好’，海毓笑眯眯地说了好，坐在他边上的梁楹面色铁青，橘红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是衬得他英俊的脸庞一片阴沉。
酒足饭饱，霍州还在拉着管家聊天，大放厥词说有他替霍夫人看着庄子，保管出不了任何差错。
梁楹将海毓拉到了角落中，沉着脸说道：“来之前你从未与我说过，你要住到霍家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想办法去霍家查清楚，霍州这些年在背地里都干了什么勾当！”海毓目光坚定，他侧头望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霍州被一众人簇拥着，喝得脖子粗红，脸上一副得意傲慢，海毓闭了闭眼睛，冲重复道：“云楼，如果我不接近霍州，就永远不会将那些藏在暗处的污垢翻出来。”
“雁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执意要把霍州绊倒，他不过是莎城的七品小官，在望都连海家的大门都够不上。雁之，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只要你告诉我原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去。”梁楹紧紧抓着海毓的肩膀，用力晃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