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错案
海毓和梁楹一夜未睡，任凭是谁都看出来了这里面有问题。
天还没亮，两人就带着管家匆匆出了城，往芋儿庄赶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整个庄子都烧得不成样子，房屋坍塌大半，一眼望去满是黑色的灰烬。
“松伯，您瞧这……”芋儿庄的庄头灰头土脸，他才从火堆里头死里逃生出来，芋儿庄出事，他这个做庄头的难辞其咎，眼下只得臊头耷脑地站在松伯面前。
“到底是什么情况？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庄头唉声叹气，“松伯，这、这我也不知道啊！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庄子上的农户喊醒，说是着火了，我自己一家人都差点被困在火场里头，命大，从火堆里头跑了出来……”管家竭力撇清自己的关系，“松伯，您大可去查个清楚，这事我当真是冤枉啊！”
“行了行了。”松伯眉头紧皱，“不管是不是冤枉，事情发生在芋儿庄，这事你若不查个清楚，将军和夫人那里交代不过去，你这条命谁也保不下来！”
庄头点头哈腰，保证一定带人将这事料理干净。
海毓站在后面听着松伯与庄头的对话，暗自摇了摇头。
“怎么了？”梁楹与他窃窃私语。
海毓垫着脚，凑在梁楹耳边说道：“这事只怕要成个无头案。”
“深夜离奇失火，马夫翻下悬崖车夫尸骨无存，躲在后面的人下了狠心不让咱们将手伸进芋儿庄来，如今人证物证全都被毁，想要继续查探此案，只怕不容易。”
梁楹听后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霍州。”
海毓微微一笑，“是啊，霍州。”
如果是旁人，或许会成为无头苍蝇，可海毓从一开始就是直奔霍州而来，芋儿庄出事，看着离奇，可在海毓看来这不过是霍州掩人耳目的手段，这一场大火更能让海毓确定，霍州必定在芋儿庄里头动了手脚。
霍州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从一开始，便是他在明，海毓在暗。
“这事先压下来，松伯，吩咐下去，让大家伙都装作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你也别在人前做出要大肆追究探查的样子出来，就让大家伙觉得，咱们府里头只当这是一件寻常的走水案。”海毓在背地里嘱咐松伯，松伯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
在安顿好庄子上无家可归的农户后，一行人便坐着马车回了城。
马车缓缓驶入叶子巷，天灰蒙蒙的，下着雪，像是怎么也亮不起来似的，看得人心头一阵阴霾，有些透不过气。
海毓讨厌这样的隆冬暴雪，他曾在暴雪中失去了一切。
“公子……”
马车停在了霍府大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松伯掀开帘子，探头朝海毓说道：“公子，咱们府前站了个姑娘。”
“您要下来瞧瞧么？”
“姑娘？”
海毓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挥了挥手：“回府吧，咱们府上可没有什么姑娘……”
可当马车咕噜咕噜撵过雪地的时候，海毓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一把掀开帘子，“停下！”海毓扭头看向梁楹，两个人的眼中都缓缓划过一抹震惊，海毓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望着站在雪地中的颜红，昨夜发生的事情逐渐变得清晰，站在后面的梁楹神情逐渐变得僵硬。
“公子……”颜红喃喃喊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冲着海毓来的还是冲着梁楹来的。
海毓憋着笑，伸手指了指梁楹：“喏，这是咱们‘海公子’的风流债！”
人都已经站在霍府大门口了，总不可能把人姑娘又给赶走，管家没办法，只好把人给领了进来，海钟灵在自己院子里没出来，海毓便让管家将人带去了大厅。
“昨夜我有些喝醉了，许多事情问得不够清楚，你既来了霍府，想必在霍州那里已经成了一颗废棋，想活命，就不要在我面前弄虚作假。”海毓笑眯眯地看着颜红，“你说你哥哥在大牢里头，可是在莎城的牢房？”
颜红点了点头。
“你不知你哥哥所犯何事？”
颜红继续点头。
“可是霍州亲自派人将你哥哥抓进去的？”
“嗯。”
今日的颜红格外朴素，乍一看上去与昨夜厢房中风情万种又出手狠辣的姑娘简直判若两人。
颜红咚的一声跪在了海毓面前，她算是看出来了，在这屋子里头就坐在椅子上的这位公子说话分量重，站在一旁的那位虽然看上去凶神恶煞，可大多数时候都是默不作声。
她搞不懂这两人的关系，但却知道大腿要挑粗的抱。
“公子，奴婢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搭救兄长，若非兄长蒙受不白之冤，奴婢绝不可能与霍州那种小人同流合污！奴婢与兄长的父亲便是芋儿庄的老人，奴婢生是霍家的人，死是霍家的鬼，只是霍州虽顶了一个霍字，但却坏事做尽，欺男霸女，实为莎城祸害！公子，还请公子可怜奴婢，让奴婢留在霍府伺候您，就算是给您端茶倒水，也比跟着霍州出卖清白来得好！”颜红跪在地上磕头，她的性情比一般女子还要刚烈，霍州用她的至亲威胁她，她早就恨极了霍州。
眼下霍州让她住进霍家打探消息，可颜红看得清楚，霍府的这两位公子决计不是什么善人，她若敢在霍府里头耍手段，下场只会务必惨烈。
所以她求海毓救自己一命，救兄长一命。
海毓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你想让我救你们兄妹，可你们的筹码是什么？本公子可不想救两个废物出来。”
“从大牢里头捞人，这事不好办吧？要不然霍州也不会用这事百般要挟。”
颜红咬唇，纠结片刻后，她挺直了腰板，一字一句道：“公子，我兄长被抓前，曾经与我见过一面，从他言辞之中，我猜……或许是因为我哥找到了霍州的把柄，才会被霍州抓进大牢之中……”
“这事，”海毓微微一笑，“你想用这事吊着我，然后先让我把你兄长救出来，等人从大牢里头出来了，不管是真是假，我也没法找你算账了。”
“小红，你倒是比我想的聪明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