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拼酒
霍慈直到天擦黑了才带着一队亲兵回到霍府。
府里头灯火通明，海钟灵站在最前面，海毓扶着她，管家伸着脖子朝巷子口望去，寂静的雪夜下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霍慈打头，穿着一身纯黑的盔甲，背着一杆长枪，头戴战盔，长枪上的红缨穗在夜风下飘扬，鲜红的穗子格外显眼。
马蹄声渐停，霍慈一把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的身形高大，比起梁楹来还要高了半个头，站在那就像是一座魁梧的小山，他将长枪卸下来，丢给了管家，管家哪里有霍慈的力气，捧着长枪一双手都在打颤，海毓看得心惊，这么重的长枪，姐夫一只手就能轻松提起来，这力气可真吓人。
“夫人！”
霍慈一眼就看到了海钟灵，他大步走到了海钟灵身边，将她用在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朗声道：“风雪刮人，快，进屋去！”
“听说海弟也来了。”
海毓笑着喊了一声‘姐夫’，“姐夫心里只有姐姐，见了姐姐便谁也见不着了。”
霍慈挠了挠头，望着海钟灵时满心欢喜，他好几个月没回来了，前几年他驻守叶勒镇海钟灵时不时便会去叶勒镇小住，今年她有了身孕，叶勒镇苦寒，霍慈舍不得她吃苦，便没让她来了，夫妻两人数月没见，眼下见了霍慈只会一个劲的傻笑。
海钟灵笑着骂了他一声‘呆子’，霍慈嘿嘿笑着，“我是个呆子，你却是个美人。”
“油嘴滑舌。”
“哈哈哈。”
霍府大门口一片朗声大笑。
一众人簇拥着进了大厅，霍慈一路奔波满是风霜，海钟灵便先陪他回了院子，府里头难得这么热闹，管家乐得不行，招呼着下人忙东忙西。
海毓和梁楹站在正厅廊下打趣，“今夜有的热闹了。”
“姐夫在军营里头待着，武夫的酒量只怕咱们两个人加在一块都比不过。”
海毓撞了撞梁楹的肩膀，“到时候你可得帮我挡酒。”
挡酒是不可能挡酒的，换下了戎装的霍慈连带着身上那股由寒铁带来的肃杀之气也没了，他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拿起酒碗看向海毓和梁楹，“雁之，咱们哥俩可得有一阵子没在一块喝过酒了！”
海毓大笑着喊了一声‘姐夫’，然后将梁楹推出来，“这一回我可是有帮手，咱们俩人加一块，保管给你喝趴下！”
“嚯，口气挺大！”霍慈哈哈大笑，“来啊，我看你们两个书生有没有这个本事把我喝倒下。”
坐在霍慈边上的海钟灵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吩咐管家去准备解酒汤。
“将军难得回来，又碰上了公子来咱们莎城过年，今年这个年，可算是热闹了呦！”管家乐呵呵地与海钟灵说话，“过完年夫人也该生了，咱们府里头又该多一位小公子了。”
松伯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厮杀，后来受了伤便跟着老将军回了莎城，照顾年幼的将军，他看着将军从年少到成家，到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子嗣，松伯一阵感慨。
海钟灵望着在屋子里头喝酒的夫君与胞弟，眼底带着温柔的笑。
“是啊，今年可真热闹。”
三个大男人拼起酒来没个输赢，海钟灵有身孕，熬不了这么晚，吩咐完空青伺候好海毓后就回院子了，下了战场的霍慈就是一个妻管严，眼珠子都不离海钟灵，海钟灵累了要回屋，他也想跟着回去，海钟灵笑着将他赶回了厅子，让他们几个人痛快喝酒。
喝了半夜，到最后三个人全都东倒西歪，其中海毓醉得最快，梁楹和霍慈喝得不相上下，散场的时候霍慈拍着梁楹的肩膀，“兄弟，你能喝，以后、以后姐夫找你喝酒！”
“海弟不行。”
醉醺醺的海毓连路都走不直了，耳朵还挺尖，听见这话在廊下叫嚷，“不行？什么不行！姐夫，男人怎么、怎么能说不行呢！”海毓指着霍慈，站在那一动不动，片刻后他攥着霍慈的衣领，大着舌头说道：“你、你要对我姐姐好，要是敢辜负我姐姐，我就、我就放火烧了你们霍家！”
霍慈也有些醉了，他双脚踩在游廊的美人椅上，蹲在椅子上咋咋呼呼，“海弟，都这么多年了，我对灵儿如何你还看不出来吗！当初我与灵儿成婚的时候你不乐意，如今你都要当舅舅了，你还不相信我，海弟，你这话、你这话让我伤心了啊！”
“我不是不相信你，姐夫，我是想告诉你，不、不够！还不够！”
“霍家在莎城，危险。”
“你做的还不够！”
“危险？”霍慈眯着眼睛，他喝了酒，反应有些慢，他缓慢地转着眼珠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海毓这话里面是什么意思，“霍家在莎城能有什么危险？”
“我、我在叶勒镇执掌八万大兵，谁敢动我妻儿！”霍慈伸长了脖子，恶狠狠地说道：“谁敢动我妻儿，我就与谁拼命！”
“莽夫！”海毓大声喊道：“霍慈，你这个莽夫！”
“哈哈哈，莽夫！”霍慈放声大笑，“我就是一个莽夫！我只会打仗，除了打仗我什么也不会，骂得好！我霍慈这辈子，就当一个莽夫，够了！”
撒够了酒疯，海毓被空青和梁楹架回了三春院，一夜睡醒，海毓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揉着脑袋，昨夜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坐在床上发了会呆，空青进屋来传话，说霍将军有事找他。
海毓有些愣，姐夫找他做什么？
空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在他去霍慈书房的时候说道：“公子，昨夜您喝醉了，拉着将军说了好多的话，说什么霍家有危险啥的，前言不搭后语，将军或许是因着这事找您呢。”
海毓：……
他以前喝醉了也没成一个漏勺啊？
现在怎么喝醉了什么都往外说。
海毓有些头疼，正想着该如何将这事圆过去，进书房的时候就见着霍慈在那里看军务，他喊了一声‘姐夫’。
霍慈放下奏报，直勾勾地望着海毓。
望着姐夫的眼神，海毓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