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府
尤春沉着脸离开了偏远,书房中赵筠正在等他过来。
“尤大人。”
尤春进来后,赵筠笑眯眯地看着他,“早就听闻大人与海毓是旧识,今日大人肯替本王说话,本王当真是感激不尽,有大人作保,海毓必定老老实实听本王差遣。”
赵筠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尤春眼底的阴翳,在他笑着说了一番后,才见到尤春一脸冷意,他的话音越来越弱,到最后打量着尤春的脸色,试探询问:“难不成海毓如此不给脸?”
尤春一声不吭。
“大胆!”
赵筠气得不行,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海毓简直油盐不进,本王看得起他有意拉拢,没成想他竟如此给脸不要脸!”
“海毓出身富贵,海家世代清流,他不肯低头,很意外么?”
尤春今夜白跑了一趟,不过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倘若海毓真就这样被赵筠拉拢了,他反倒真的要看不起海毓,眼下这个结果,他谈不上满意,也谈不上不满意。
朝堂之上能用的人多得是,他犯不着盯着海毓一个人,来日方长,他想要海毓不痛快,有的是手段。
“夜深了,既然徒劳无功,本官便离开了。”
“大人走好,本王派人送大人回去。”
尤春摆了摆手,“不用,王爷自行安寝便是。”
尤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在人前趾高气昂的赵筠却老实得不行,毕恭毕敬送尤春出了书房,还吩咐心腹管家亲自送他离开。
管家送完尤春,去而复返。
“殿下,尤大人不过司礼监宦官,如今在咱们皇子府却是进出随意,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啊。”
“体统?”赵筠冷笑,“如今司礼监权倾朝野,什么是体统?尤春就是体统,他若是有朝一日想要我这座皇子府,我为了讨好他,也不得不拱手相让。”
“海毓呢?”
“还在偏院待着,要小的派人送他离开吗?”
赵筠一声哼笑,“离开?”他的脸上划过一抹阴毒,“我这皇子府是他海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成?”
一夜过去,海毓被关在别院无人理会,一整夜海毓滴水未进,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堪堪靠着卧榻睡着。
左右赵筠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他进了二皇子府,就得全须全尾地出去。
初春的清晨泛着凉意,从外头走进来时难免会带上一身水汽,赵桢一大早就派了暗桩去二皇子府打探消息,半个时辰后带回来‘海毓仍在府中’的消息。
赵桢沉默片刻,吩咐道:“备车马,我去二弟府上转一圈。”
“主子,你当真要为了海公子出头?”
“海毓有才,本王托人从内阁临摹过他的文章,倘若他就这样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就算海毓不能为我所用,他这条命,留着总比就这样被二弟折磨去了好。”
赵桢与赵筠的府邸隔得近,都在一条街上,马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赵桢的车马停在大门口,赵筠府上的小厮认出来了来人是晋王,立马着人通传赵筠,可偏偏赵筠足足拖了一刻钟的时间,才慢吞吞地来到大门口。
按照规矩,赵桢已经封王,晋王的身份摆在那里,所有皇子皆以他为尊,赵筠见了他理当向他行礼。
可赵筠站在大门口,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大哥’之后,便再无其他动作,赵桢也不气恼,他温和地看向赵筠,开门见山:“昨夜我与海家小郎相谈甚欢,约好今日一同出城赏花,没成想去海府一问,才得知昨夜雁之竟然在你这,我特来接他,还望二弟放行。”
“大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大哥能与雁之相谈甚欢,怎的我就不能与雁之把酒言欢了呢?昨夜雁之在我府上喝醉了,我留他过夜,这会只怕还未醒呢。”
“无妨,我等他醒来便是。”
若说这两兄弟有多在意海毓是不可能的,可眼下因为针锋相对,当真有了谁也不肯让谁的势头,赵桢被赵筠这样一激,直接放话不接到海毓便不离开。
赵桢都这样说了,赵筠不可能再将海毓扣在府上。
他带着管家冷着脸往偏远走,行至游廊,赵筠恶狠狠地望着偏院的方向,“怪不得,尤春劝他归附本王无用,原来早就做了赵桢的狗!”
“殿下息怒,依小人看来,晋王未必就真的为了一个书生上心,今日也不过是为了下殿下的脸罢了。”管家心细,兄弟两人明争暗斗,在崇德帝面前装得兄友弟恭,背地里谁都恨不得撕烂了对方那张虚伪的皮囊,眼下带走海毓能够让自己主子不如意,赵桢必定倾尽全力做到此事。
“海毓留不得。”赵筠压低了声音,“他这种人,留在望都就是个祸害!”
“主子的意思是?”
赵筠微微一笑,“赵桢不是说约了海毓出城赏花吗,你去给我这位好大哥回话,就说我会亲自将海毓送去城郊梅林,让他和我这位好大哥好、好、赏、花,春花烂漫,不赏够怎么行呢。”
赵筠都这样说了,赵桢若继续逗留二皇子府,来日传到崇德帝跟前,他必定要受到训斥,崇德帝最不喜他们兄弟相争,因为一个海毓闹到明面上来,这种不讨好崇德帝的事,赵桢不会做,因而他在得到赵筠会将人送出来的消息后,便带着人回了晋王府。
只是在离开时吩咐心腹暗中盯着赵筠,一旦海毓被人送出来了,立马通知他。
赵桢这边盯着赵筠,赵楹那边亦然,并且赵楹还暗中派人通知了海府,因而赵桢走后没多久,海家便来人了,打算亲自将海毓接走。
赵筠府上的管家依旧是那一番说辞,说是海公子与大皇子约好了要出城赏花,现下已经离开了,不在皇子府。
管家当着榕伯的面好言好语,榕伯不可能和皇子府的人发生冲突,只好悻悻而归。
就这样,当海毓被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送出城的时候,除了赵楹的人手,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在什么时候离开的皇子府,然后又出现在了西郊梅林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