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何处来的无礼小生
此时,当众人被李良被抓的消息震惊的时候,蘩逸却不怎么激动,她只是低着头沉默着。一旁的孟离见到蘩逸此状,小声问道:“怎么了?”
蘩逸摇摇头,“我只是很好奇,是什么人回来抓李良?”
蘩逸顿了一下继而说道,“若是官兵,那为何不穿官服,要选择在道上拦截?若不是官兵,是某种势力,他们是外来的吗?若真的是外来势力,如果官府知道县官不见了,查不见他们,怕不是要查到我们的头上?”
蘩逸的一番话似是提醒了在场的众人,刚刚激动的心一下子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又一次的沉默。
“大哥,你说咱咋办?”秦权说道。
“大家稍安勿躁,老六,你下山去探探情况,小心一点。一切等你消息回来,再从长计议!”众人颔首。
牛康山的冬天似乎特别长,蘩逸见了一场又一场的大雪,漫天飞扬的白冰晶像极了老家春日里在空中漫步的柳絮。蘩逸还记得,那时候自己的鼻子痒痒的,总是用手把鼻尖揉得通红。那时娘亲还说,若是大一些还不见好,怕是古田村不适合她长久生活。这些蘩逸都记得,那些关于过去的回忆,不知道为何,总是能在每一个地方的不经意的时刻里突然跑进自己的脑袋,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
两日后,大雪。
秦权喘着厚厚的棉靴朝着主堂室走来。众人隔着老远就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呵!今年这雪是真大啊!离远远地,咱这牛康山就一白水肉片!”
“咋?老六,怕不是馋肉了吧!你咋最近句句不离大肉呢?怕不是梦里被猪拱了自己不知道吧!”众人乐得开花,主堂室里热热闹闹地。
秦权掸着雪,在门口蹭蹭鞋子。靴子在地上发出咚咚地响声。
“是啊,今年冬天真长!但是我很喜欢!”蘩逸在最里面看着外面天空飞舞的雪,欣赏着雪花的肆意,“真想像他们一样这么烂漫啊!”
孟离顺着蘩逸迷离地眼神望去,也跟着一起发愣。
“老六,来!坐!这次去下山都知道什么了?”石流还是改不掉好打听得习惯,起身拉着还在门口的秦权就往屋里扯。
秦权坐到凳子上,说道:“别说,还真查到了!”他眼睛看向众人,“你们猜怎么着?”秦权卖了个关子,继而说道:“县里变天了!”
变天了?什么意思!众人目光交错,似懂非懂,沉默间蘩逸却开了口。
“六哥,可是换了县官?”
秦权点点头,蘩逸再问。
“来人如何?那日李良被抓是因为他?”
秦权又点点头,蘩逸看向孟离。
“那李良算是彻底下台了吗?县里情况如何了?”
一层层追问,蘩逸终于问到了关键上,秦权说道。
“是变天了!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一早我就去县里了,还好有着通行证,不然咱们县城现在都进不去。”
“这个严了吗?回头得跟弟兄们说说,出去要注意一些了!”孟离说道。
“县官是什么来头我倒是不知道,只见到在衙门口的告示上贴了一张布告,说李良涉嫌杀人贪污之罪,一律当被关押,次月押送入藿岚城待刑审司出审后再判决。至于这新来的县官,我只知道他在拆!”
“拆?拆啥?”木磊问道。
“拆李良的家!”
听到这个,众人一脸玩味的笑,这新来的县官倒是有趣得很。换做一般来上任的官,基本都会直接用上一任留用的住所及财物。这县官来了,二话不说,先拆了上一任的家!可着实有趣的很啊!
清知县来了一个新县令,这消息一到寨子里便就传开了,妇女们茶余饭后聊得最多的也就是这个新来的县官了。
“苏苏,今日天气还不错,要不要一起去县里转转,寨子里也要添置些东西了。”孟离从蘩逸身后走过,双手搭在蘩逸肩上,小声问道。
蘩逸看着外面映在雪地里的暖阳。
“三姐,不喜欢冬天雪里的光,太刺眼。”说着,蘩逸从远处收回了视线,转头看向孟离,“三姐,少待我一下,我去添件衣裳。”说罢,起身走出主堂室。
孟离看着蘩逸的背影,心里浮起一股难解的滋味,“这孩子,唉……”孟离在心底里长叹一口气,走到门口,看着远处。
有些人的心就好似这寒冬积雪下土地里的种子,纵使有开花的一日,也要待暖阳将积雪融化啊。
山下,青汁河旁。
“三姐,我能在河边站一会吗?我还没仔细瞧过冬天的河水是什么样的。”蘩逸柔声对孟离说道。
“嗯,不急,今日里去,路不好走,怕是要在县上过夜,你去吧,慢些走。”
孟离看着蘩逸,从觉得这女娃子好的很,乖巧伶俐,若是不遇上那些事,想必平安一生,也是幸福得很。眼神里闪过一抹疼惜,孟离站在原地,看着站在河边的蘩逸。
蘩逸来到青汁河旁,看着结着冰的河面,心里很想踩上去,她小心地试探了一下,脚掌还未落地,又不忍地收了回来,心里像是爬过了一万只小蚂蚁。蘩逸嘟着嘴,四处张望着,不远处,一个男人蹲坐在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蘩逸好奇,踱着小碎步,一点一点蹭到最近的岸边。
“诶!这位兄台,你在做什么?”蘩逸如蜜般甜润的嗓音响起,那男人一怔,却未回头,也不做声。
“你好,这位兄台,请问你在做什么?这河上的冰可结实?”蘩逸再次发问。
那男人依旧不做声。蘩逸吃了憋,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终是一个字都没崩出口,正打算转身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首又补了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说罢,离去。男人待身后的声音不见,转身回头,嘴角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蘩逸归来,孟离在一旁打趣问道:“冬天的青汁河如何?与平日里可有不同?”
蘩逸摇头,面上带着一丝不屑,“但无不同,只是结了冰罢了。”
孟离无奈笑笑,果真还是个孩子,话里的天真执拗听起来也煞是可爱。
冬日,牛康山去往县城的路不好走,上一场积雪覆盖了大部分路面,时不时的,二人搀扶在一起也难免脚下打滑。
“三姐,晚上住哪里?”蘩逸仔细瞧着脚下的路。
“风雨客栈吧,我以往都住那里,和老板也算是相识了。”
蘩逸点头,眼神专注着地下。
“苏苏,三姐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三姐,你问!”
“你来牛康山时是初夏,如今也已近年关,在寨子里待得可还习惯?”
“习惯!”
“可为何三姐倒是觉得,苏苏有些时候总是出神,是心中有什么未解之事吗?”
蘩逸低头,不做声。
“我……不知如何说。”
“苏苏,”孟离停下脚,拉着蘩逸的手,握在手心里捂暖着,“记得我当初对你说的话吗?我们就是你的家人,木柯寨就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