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彼岸花海
这花，好美啊。
微风吹过，花朵边簇拥着鳞茎的狭长叶片微微颤动，像是抹着胭脂的妖异美女，每一次抖动都使人心头一颤，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诱惑力，那红润的叶瓣水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真的......好红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红的花......”
我痴痴地望着那红色的花海，回过神来，耳边却没有再出现那些被操控的考生的叫嚷声。
我回过头去，身后只有一片漆黑。
“白柯，你笑什么？”张瑞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看着我道。
“笑？我在笑？”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嘴咧出了一个月牙般的弧度。
我立刻联想起了之前那恶鬼咧到耳后根的嘴角，不禁打了个激灵。
再转向张瑞，我后背顿时是一阵发寒：“你也在笑！”
张瑞双眼满是疲倦，嘴角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可他就是在笑，和我一样毫无逻辑地笑。
“是那花有古怪？！”
张瑞紧锁眉头，瞪着那片花海，沉声问我道：“像不像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彼岸花？”我惊呼一声。
彼岸花，传说中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朵，又被称作象征着死亡的冥界之花。
这彼岸花还有一个十分凄美的传说：
据说在几千年前，冥界的边缘开满了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它的花香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使人回忆起自己前世的事情。有两个精灵一直守护着曼珠沙华，一个是花妖曼珠，一个是叶妖精沙华。他们守候了几千年的曼珠沙华，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因为开花的时候，就没有叶子，有叶子的时候没有花。
他们渴望与彼此相见，渴望让曼珠沙华的花朵与绿叶共同绽放。
终于有一天，他们决定违背神的规定偷偷地见一次面。那一年的火红火红的曼珠沙华花朵底下点缀着翠玉般的绿叶，妖艳无比，令人迷醉。然而神明知道后却是勃然大怒，将两只精灵打入了轮回，生生世世在人间品尝磨难，永远无法相见。从那以后，曼珠沙华便有了一个别名，叫做彼岸花，意思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彼岸花朵的形状就像一只只向着天堂祈祷的手掌。之后彼岸花便开在了黄泉路上，据说曼珠和沙华的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时闻到彼岸花的香味就能想起前世的的自己，随后发誓永远也不分开，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轮回当中。
后来，一位路过的佛祖发现了彼岸花，心生怜悯，便将彼岸花带到彼岸，只是在前往彼岸的路上不小心让忘川河中的河水洗去了彼岸花的红色，仅留下一片雪白。
从此以后，天地间就有了两种彼岸花，一种洁白无瑕生长在彼岸，另一种妖艳胜火生长在黄泉路上。
我们看到的彼岸花是红色的，如果传说是真的话，那这里......
“难道说这里是黄泉路？！”
我惊讶地再次回头，却见教学楼不知是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能看见的只是一条长长黄色土路。
“张瑞，你说我们是过彼岸花海，还是沿着土路走？”
张瑞蹲坐在地上，没有马上开口。
我苦笑一声，知道他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我的右手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应该是断掉了。
欸等等，从我之前听到咒语声以及姚苍的声音来推断，应该和之前被笔仙魇住的情况差不多，那我应该是身处自己的梦里啊，手臂怎么会断掉呢？
张瑞又是怎么进入我的梦里的呢？
难道说张瑞是鬼？
这个推断使我又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再仔细一想，张瑞如果是鬼的话根本没有救我的必要，因此我便放下心来。
“我们往土路上走，按照传说，过了彼岸花海就要上奈何桥了。活人上奈何桥准没好事，走了土路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见张瑞拿不出主意，我便提议道。
“行，那我们走土路。”张瑞道。
黄色的土路看不到尽头，我和张瑞却是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
这土路十分平整，像是被人精心磨过了一般，可不知为何，我们的脚步每一次踏在土面上时，便会溅起一层浓浓的烟雾，呛得我嗓子鼻子眼睛没有一处是舒服的，无力的垂着脑袋，看着地上的土。
张瑞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眼圈红扑扑的，不停地咳着嗽，像是要把把肺都给咳出来才肯罢休。
我们身上并没有带手表，感觉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地上的黄土忽然不黄了，而是呈现一抹朱红。
“这土怎么变色儿了？”
我看着红土嘟囔了一句，张瑞则是一把拉住我的右手，要往回跑。
“唉疼！张瑞！那是我断掉的那条胳膊！”我不知发生了什么，断臂被张瑞扯的生疼。
“快走！”张瑞却是面色铁青，不断催促我。
我敏锐地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恐惧的情绪。
“你......你看到了什么？”我加快速度，与他持平。
张瑞啐了一声：“鬼，缺了脑袋的鬼，四肢扭曲的鬼，眼睛瞪得比脸还大的鬼。就在你刚刚搁那瞎琢磨土的颜色时，一大帮子鬼无声无息地出现差点把你我都吞了。”
我闻言大惊，连忙回头，看到的又只是黄色的烟雾。
“它们，没追上来？！”
“也许那是它们的领地之类的，它们只守那一块地......总之土路不能走了，我们去走彼岸花海那条路。”
“我们阳寿未尽，真死在这应该也属于横死，如果孟婆那些鬼神真的存在，且通情达理，可能会把我们送回去.......”
又是快走了一会儿，彼岸花海重新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花还是那么艳丽，散发着浓浓的芳香。
“你有回忆起前世的什么吗？”我想起传说，随口问道。
“别瞎逼逼了，赶紧的。”张瑞道。
我俩深呼吸一口气，脚一迈，便是踏进了花海里。
比起近乎没有边际的土路，我们可以看见花海的尽头，心中的不安顿时少了几分。
伴随着我们不断深入，那花朵散发出的香气便愈发的沁人心脾，那香气使我紧绷了两天的神经逐渐圆润了下来，身体像是刚拔完火罐一样畅快舒服。
不知怎得，我内心忽地生出一份难以言状的兴奋，有一种想要在这花海里打滚的冲动。
嘶，这么动人的花朵，躺下来压一压应该很舒服吧......
不行不行，这样算是破坏花草树木了吧。
不过冥界之花毁了应该也无妨。
“加快速度，这花有问题！”
就在我快遵行内心的悸动，准备躺下时，张瑞怒喝一声，在花海里奔跑起来。
“什么？”那香气冲刷着我的大脑，使我的意识有些朦胧，困倦感对我发起了凶猛的攻击，我的双眼逐渐迷离，眼前的场景也模糊不清起来。
“喀哒”
“啊啊啊啊啊”
我捂着右手臂，疼地撕心大喊。
张瑞，竟然对着我断掉的右臂打了一拳。
“让你清醒点！”张瑞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的脸颊上有一个清晰的红色手印，显然是他自己扇的。
“走吧走吧！”我浑身汗如雨下，两人继续向着花海尽头跑去。
然而我的清醒就像是触发了彼岸花们的某个开关，就在我俩奋力奔跑时，那一朵朵彼岸花突兀地从地上拔高了几米高，原本细弱的花茎猛地变得粗大，甚至生出了十几根尖刺，花瓣由于重力微微下垂，诸多花朵中其中一朵的花蕊正对着我，我就看见那原本应该是花蕊的地方竟被一张无比惨白的人脸所替代。
那人脸也正双眸空洞地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