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 实属罕见
但我想，我们本质上都在追求更好，难道不是吗？明明还有更为和谐的方法可以尝试。
我抚摸着墓碑低语：“你其实是对的，信任并非易事。”
“他也是我最为敬重的人。”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直至今日，我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他曾言，人与人之间，人与鬼之间，鬼与鬼之间，都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斩妖除魔并非我们的终极目标，若有一天，所有的妖邪都被清除殆尽，那绝非盛世，反而是人类亲手开启的末日。”
“是的，确实如此。”我回应道，倘若有一天，那些所谓的妖魔鬼怪真的消失殆尽，那将是人类自行发动的，走向自我终结的末日。
我挺直身躯，继续前行，前方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你要去哪里？”佘九婴突然问。
“随便逛逛。”对于他的突兀出现，我并未在意，反而轻松自如地回应。
“是不是心绪不宁？”佘九婴陪我一同抬头看向候车室的班次表。
我略一迟疑，并未直接回应，而是将手探入口袋，取出钱包，“一起走走怎么样？”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佘九婴难得认真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般严肃。
我微笑着抬眸望向列车时刻表，“佘九婴，你听说过茔琉这个地方吗？”
“茔琉？”佘九婴满脸疑惑，“人间界有这样的地方吗？”
“确实存在。”我肯定地点点头，“在古代，茔琉也曾被誉为蓬莱仙岛。”
佘九婴听罢，似有一瞬哑然，“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说蓬莱？你是想去蓬莱游玩几天吗？”
我笑着摇头，“现代所说的蓬莱与古时的蓬莱并非同一概念。昔日人口中的蓬莱仙岛，如今被称为茔琉，鲜为人知。有传言称，茔琉之上，可能居住着世间最后一位神祇。”
“既然找不到，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佘九婴不解地追问。
我短暂沉默后，淡然一笑，“正因为其神秘莫测，流传于传说之中，所以我才倍感好奇。”
“你想去吗？”佘九婴紧握住了我的手，我明白，以他冥王的身份，找寻茔琉对他而言只是时间问题，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是……
“不，我并不想去。”我坚决地说，“那个地方，寒冷至极，冷得没有丝毫温度，那里的人，内心冰冷，身体亦如寒冰。”
“看来你对那里颇为了解。”佘九婴淡淡一笑，“那你现在决定了要去哪儿吗？”
“是的，我已经想好了。”我笑着点头，心中有一个地方，始终向往已久，却一直未能成行。
列车徐徐启动，平稳地驶向远方的地平线。多年来，我从未真正走出过那座城市，如今回想。
这更像是从一个枷锁过渡到另一个枷锁，不同的是，另一个枷锁看似敞开，但我却缺乏勇气，也失去了挣脱的力量。
我侧身倚靠在佘九婴的肩头，窗外的天空逐渐阴郁起来，让人难以分辨究竟是天色已晚还是即将迎来一场雨。
“茔琉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佘九婴的好奇心似乎被我彻底激发了起来。
“茔琉，那是个极其特别且令人恐惧的地方。”我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
“刚才提到，茔琉上住着世界上最后一个神，神竟然滞留人间，实属罕见。”佘九婴笑着回应。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适地倚靠在他身上，“我给你讲述一段关于她的故事吧。”
“我很乐意倾听。”佘九婴搂紧我，让我靠得更安稳。
我思索片刻，决定从何处开始叙述，“据传在一个同样灰暗阴沉的雨天，伴着清脆铃音，天穹上传来悠扬歌声。
在那座古老的庭院中，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婴儿啼哭，所有人心中释然，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不仅是因为新生儿安然无恙，更是因为她与众不同。”
“何以见得她特殊呢？”佘九婴追问。
“因为她生来便是神，从降生那一刻起，就已经是神的存在。”我回答道。
“生来即为神，是指茔琉那位神吗？”佘九婴确认道。
“没错。”我点头承认，“她很小，幼小的身体裹在华美的锦袍中，娇小玲珑如同瓷器娃娃般端坐不动，面无表情。
自懂事起，周围的人都尊称她为‘神明大人’，以至于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名字，至少，她知道自己不只是那个‘神明大人’。”
“她的父母呢？即便是神，也不可能凭空出现吧。”佘九婴半开玩笑地问。
我面色凝重，“她从出生起就不曾见过父母，他们告诉她，身为高贵的神明无需凡俗的双亲陪伴。”
我略微停顿，继续说：“她常问一个问题：能否告诉我我的名字？那是她唯一想知道的真相。
然而无人回答，大家仍旧只是尊称她为‘神明大人’。她厌恶这个名字，厌恶这一切，也痛恨自己身为神明。”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真是悲哀。”佘九婴轻轻叹息。
“的确悲哀。”我闭上眼睛，尽管眼前一片漆黑，“她总是在心底渴望，希望成为一个普通人。她时常念叨这句话。”
“即便拥有神力，但她终究也是个人吧？”佘九婴试探性地询问。
我对此有不同的看法，“某种程度上，她已经超越了人的范畴。她拥有一双世上独一无二的清澈瞳孔，一头如雪般纯白无瑕的长发。
手脚上戴着银色镯子，如同娃娃一般被供奉在祠堂之内，透过狭小的窗户，她只能窥见外面的世界。她渴望逃离，她羡慕窗外自由飞翔的鸟儿，向往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
佘九婴没有打断，只是看着我手腕上的两只银色手环，当他握住我的手时，我能感受到他手上的温度与我截然不同。
“秋色的记忆沉淀入梦，漫天飞舞的雪花停滞在风中，静谧的夜晚，我在此处等候……”
我轻轻地哼唱起一首歌谣，虽然记不清何时何地听过，但这首歌却深深镌刻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