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八章:人心不足

书名:1号杀手本章字数:15393

  49

  田玉玲从刘宝宝那里知道了柯一平包养情妇的事后,很是吃惊。她想,现在的人咋就变成这样了呢?柯一平看起来挺好一个人,居然做出了这样子的事。刘宝宝说完了也哭完了,这风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刘宝宝说:“世道这样了,怪不得那个人。穆部长也有女人,不是一个,是好几个呢!于涛于局长也有,听说是银岭市粮食局的—个女局长。那女人可漂亮呢,我都见过好几回呢。”

  听刘宝宝这样说,又见刘宝宝擦去眼泪后又满面春风了,田玉玲吃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天哪,这些男人们都是怎么了?王一凡在外面有女人吗?好像没有。哎,自己咋这样了,王一凡是啥人,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我咋成这样了?

  在田玉玲暗暗责备自己的时候,刘宝宝又说了:“我见过的男人中,就有一个好人,那就是王省长。嫂子,真的,王省长在外头—点这方面的影响也没有。我就想,可能是嫂子你太漂亮的缘故吧。”

  “说什么呀?宝宝,漂亮啥呢,再漂亮也50岁的人了。不过,我们家老王,我知道的,他在外头没有女人。”

  “是啊!”刘宝宝又笑了:“嫂子,快坦白,你除了漂亮,还有什么绝招?”

  刘宝宝进而滔滔不绝说起男人在外面找女人的理由,过去的男人什么三宫六院了、七十二妃了,还有什么三妻四妾的。我说这世道也该变变了,既然男人不满足一个女人,你就放开让他娶呗,只要他有精神,三个四个放开让他娶、让他爱,看他还能怎么样?”

  见刘宝宝大声说笑,越发的肆无忌惮,田玉玲急了:“宝宝!不许胡说八道!”

  见田玉玲一本正经的样,刘宝宝不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刘宝宝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们家那位也是一个好人。”

  田玉玲说:“宝宝,对不起,我见不惯也听不得那些事儿呀……不说这些了。宝宝,咱们说点别的吧。”

  “哎,嫂子。”刘宝宝头冲田玉玲趴在了床上,下面压了一个大枕头:“我听我们家那位说,王省长要当省委常委、省政府一把手了。”

  “这些事我不问他也不说,一次刘省长来我们家和他谈话,刘省长说他马上要退下来了,让老王心里有个准备,省委准备给他压重担子哩。其实,宝宝,你说说,这一个副省长整天都忙得脚不落地,这当上省长那还得了,像我们彖老王那种个性,心思整天在工作上,不忙死累死才怪呢!依我说呀,就这个副省长我都不愿意让他当呢。”

  “为什么?”

  “就像你们家一样,虽没有省级干部,可日子过的多滋润。要什么有什么,想什么玩什么,中国的外国的只要愿意,想干啥干啥。我们家有个副省长,能干什么?这次韬韬出事儿,要不是你们帮忙,他一个副省长能干什么?我们连告诉他都不敢呀。”

  “嫂子呀,别这样说,还是柯一平那句话,谁让我们是自家人呢。我们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哪,嫂子,别扯我老王哥的后腿,就让他上,省长、省委书记的,让他干好啦。只要他愿意,你家里有事呢,还有我和柯一平呢。你哪,就放心吧。”

  田玉玲没有那么多的心机,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柯家一家为什么会对他们家这么好。她以为这就是那种朋友关系,那种兄弟关系。

  “还有件事,嫂子,我们还得谢谢你。”刘宝宝又坐了起来说:“听说我王老哥同意了让于局长出任银煤集团老总的事了。于局长成于总了,人家于总特意找到我,让我好好谢谢你呢。”

  田玉玲本想说,“这事儿不管我们老王的事,他只是没有反对而已,于涛当老总是你们家柯主任极力推荐的结果。再说了,这也是省里的意思。要不是于涛的哥是快要上任的新省委书记的弟弟,我们家老王还不同意他呢……”

  转念一想,这些话是不能说的,人家于涛怎么了,这次你的韬韬出事儿了,人家是怎么帮你的。算了,就违心说几句吧,免的让人家说你这人忘恩负义。想到这里,田玉玲说:“宝宝,你给于总说,我还没有好好谢他哩。还有你们两口子,宝宝,我说的是真的,这次要不是你们帮忙,我家韬韬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我哪有心思跟你出国拖累你呢。”

  “嫂子,这是啥话?再这样说,我可生气了……我们柯一平也没有怎么样帮韬韬,那是他的工作职责,这钱投给别人是投,投给韬韬的电脑公司也是投……”

  “哎,宝宝,这话可不能这样说。要不是我们走的近,人家柯主任凭什么把钱投给我们韬韬呀?”

  “嫂子,这就叫亲帮亲、邻帮邻,朝里有人好做官,馆子里有人好喝汤。我们柯一平要不是王省长帮,就他那个德性,能当上省经贸委副主任?”

  两个女人越说越兴奋,越说越睡不着觉了。

  50

  罗辑田给省委书记的汇报(七)

  (经省委书记秘书整理)

  梁庭贤见党委副记书赵红卫走进他的办公室时,阴着个脸,便猜着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遇到了很棘手的事儿时,赵红卫才这个样子。于是,梁庭贤站起来请赵红卫坐在了沙发里。赵红卫爱抽烟,他便把前天江南的客户丟下的一包高级香烟扔給了赵红卫。赵红卫也不客气,抽出一根巧到了嘴上,其它的全装兜里去了。

  “赵书记,阴着个脸。出啥事儿了?”

  赵红卫就等着梁庭贤发问呢,只有装出点深沉才能让梁庭贤感觉到此事儿与他起红卫无关。他也确实想和这事儿无关来着,罗辑田这小子太目中无人了,收拾他一下杀杀他的锐气。按着梁庭贤的性子,出了这样的事不开除了罗辑田也得撤了罗辑田。罗辑田下去了,他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名符其实的副手了。

  有人说罗辑田的管理能力强,梁庭贤有今天全是这个帮手的作用。在赵红卫看来,煤矿上全是一帮黑哥们,他们文化冬平低,只要发钱,就会千的很好至于其它管理,他要是协助起粱庭贤来一定比他罗辑田强。过去是没有一个好领头的,才使八道岭矿走入了死胡同,今天你梁庭贤来了,你是银岭矿区公认的好领头人,况且又贷了这么多款,机器设备也安装调试的差不多了。离了他罗辑田,地球照样能转。

  这个时候,赵红卫已经不想自己当不当矿长的事儿了。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梁庭贤比他强多了,要是换成了他当矿长,银行是不会给八道岭煤矿贷款的。

  “赵书记!说话呀!”

  梁庭贤的话音刚落,派出所所长胡一达的电话打进来了,让梁庭贤马上到派出所来领人。

  “领谁呀?”

  “罗辑田”

  “他怎么了?”

  “他嫖娼让我们抓了。”

  “他嫖娼?让你们……好,胡所长,我马上来!”

  粱庭贤放下电话后,赵红卫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说他做什么不好,偏去干这种丢脸的事儿。在矿上人4人样的,出了这种事,还得让矿上去领,老母猪过门檻,墩了沟子颠了脸…”

  “赵书记,等等,你找我也是为这事?”

  “是呀。”

  “也是到啥地方去嫖的?你究竟知道多少?”梁庭贤焦虑得在赵红卫面前转了好几个圈圈。

  “那个叫什么杨、杨虹的,你知道吗?”

  “是五道岭矿的杨虹?知道,她是销售公司经理什么?嫖的女人是她?在什么地方被抓的?”

  “就在罗辑田秘密买的楼房里”

  “他还有秘密楼房?真不可思议。”梁庭贤蛊然很生气罗辑田嫘娼这件事,可一听说对方是杨虹,他坦然多了罗辑田过去和杨虹的关系是不错,而且是多年的工作关系,他说啥也不会想到他们还有这一腿。

  他走过来坐在了自己的办公桌前,“这派出所也是吃饱了撑的,跑到人家里去抓奸,你听我说,赵书记这房子一定不是罗辑田买的,他罗辑田有钱,可杨虹也有钱,她拿过不少矿上奖的红包呢,其中一个是我亲手发的,10万块!她的家在外地,她好像是在县城里有房子,可谁也不知道在哪个位置。你这一说我明白了,一定是在杨虹的家里

  赵红卫对梁庭贤如此的包庇罗辑田很是意外:“梁矿长,这种伤风敗俗的事儿在我们矿上,决不允许出现!”“好了,赵书记,我们去领人吧。”

  梁庭贤早上上班的时间是7点半,达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所以,他和起红卫下楼时,机关人员才开始上班。他和赵红卫上了新买的桑塔纳小车,驱车驶向了去派出所的路上。

  梁庭贤感到非常的奇怪,这么多年了自己都不知道罗辑田和杨虹的事儿,派出所咋就知道了?这究竞是咋回事?罗辑田呀罗辑田,你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和人家一个未出嫁的女经理粘乎个啥呢?要不是你跟着我梁庭贤出生入死干到今天,这事儿我是不会饶你的!

  把罗辑田接回到矿上时,已经是上午10点钟了罗辑田可以说是大气都不敢出,他等着梁庭贤的狂轰滥炸呢。可是等了儿分钟后,梁庭贤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先去安排工作,要快!然后到我这来!”

  “梁矿长!”赵红卫急了,他是等着梁庭贤让他代理罗辑田职务的话,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你还让他安排工作?这样的人早就该回家了!”赵红卫生气地说。

  琳的事儿,告他重婚就行,可是……”

  “梁矿长,你这样护着他,迟早会害了他的!”

  “不会的,赵书记。罗辑田是谁,我比你更清楚。我看这样吧,这事儿暂不扩散,星期六的晚上是民主生活会,反正这事儿已传开了,就公开一次吧。让这件事上民主生活会,让他做深刻检讨!”

  “还让他当副矿长?”

  “让他当!”

  “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我的赵书记呀,现在都啥年代了,还搞文革那一套?开除他的党籍,撤了他的副矿长?这才是不合适呢,我的赵书记!”

  赵红卫不言语了,他知道这事儿换了别人不行,可罗辑田就行。我这是在忙活啥呀?这罗辑田就是人家姓梁的人吗?我瞎忙乎什么呢?人哪!再正直的人也有自私的一面。他赵红卫是这样,梁庭贤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梁庭贤也是人,不是神仙。

  只要是人,他就不可能不护着罗辑田。直到后来,赵红卫才意识到自己错了,真没想到,这个被梁庭贤袒护过的罗辑田,还真是个人才呢!这是后话。

  赵红卫失望地离开了梁庭贤的办公室……

  罗辑田提心吊胆地进到了梁庭贤的办公室,站在了梁庭贤的老板台边。

  梁庭贤正在修改一份材料,他头未抬,像是没发现罗辑田似的。罗辑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他知道这下是捅了马蜂窝了。别的人不知道,他罗辑田太了解这位梁矿长了。你做了别的事,也许还能得到他的原谅。可是出了这样的事,你就别指望矿长网开一面了。五道岭矿那个开除了人家的党籍还撤了人家的职,最后还被调出了五道岭矿。这就是梁庭贤,这就是梁庭贤对这种事儿的反应。

  他会怎么处分我呢?罗辑田设想着种种结果,最后,他为自己设想了一种最为可能的结果:开除党籍、撤了副矿长,留下个矿长助理的身份继续协助他的工作……

  过了大概有20多分钟了吧,罗辑田就这么战战兢兢地站在梁矿长桌边。梁矿长呢,一个劲地低着头看材料,这材料也太长了,改了半天了还有那么多。这材料写的也太臭了,让梁矿长勾勾划划、改了又改。罗辑田又看看电话机,也真邪门了,平日里这电话机还有矿长的手机,总是一个接一个地响个不停。可今天,它们就是不响。你快响呀,你响了,梁矿长一定会接电话。他接电话就会抬起头来,只要他接电话,他会看到我这个不争气的罗辑田站在他面前,要杀要剐就由你了!

  真是怪得了不得,平日里,矿长办公室你出我进的,梁矿长一刻没有消停过。可今天这是咋了,他进来这么半天了,竟然连一个人也未进来,这平时找矿长的外人都哪去了?这平时请矿长签字的人也不见了,这平时给矿长汇报工作的下属也不少,可他们都哪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矿长才改完了那份材料。他头一抬,吃惊地问:“你来了?”

  听着这种问话的口气,罗辑田心宽了许多,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说:“都一个多钟头了,

  “哟,你看看,把我们的罗副矿长给晾了一个多钟头,来来来!我补偿一下——”梁矿长说着话,亲白为罗辑田泡了一杯茶,递到了罗辑田的手上:“这是上次杭州的客户送我的,纯正的龙井,你尝尝!”

  罗辑田双手端着茶杯,望着梁矿长的样子,居然面红耳赤起来:“矿长,你骂骂我吧。”

  “骂你干什么?”梁矿长拉他坐在了一边的长条椅上:“坐,坐下说我为啥事骂你?你都30多岁的人了,我骂你千什么?我注意到了,你能在我桌子边上站一个多钟头,就证明你知道自己错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这样的大道理我就不讲了。要紧的是两件事,我信任你,可小琳那里你是不好意思了,是不是?不要紧,这件事也有我来做。今天晚上,我请她,我们三人一块坐坐,你可给我想好了,脚踩两只船是人生大忌,要么选择杨虹,她是个好姑娘,你和小琳离婚;要么选择小琳,和杨虹断然分开!告诉我,你选择哪一个?”

  “小琳。”

  “这就对了嘛糟糠之妻不可弃,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好了,你哪,就真心地给小琳认错,要当着我的面认错,这错要认的深刻另外我想把杨虹调到杭州办事处去,你有什么意见?”

  “她的关系还在五道岭呀……”

  “她早就成八道岭的人了,这谁不知道呀与其任人家赶她走,还不如自己先提出来呢这事儿你也别管了,你只需告诉我,这样行不行?”

  “行”

  “行不行?”

  “行!”

  “好!这就是我知道的罗辑田,快刀斩乱麻,很好,“矿长,你怎么处分我?”1“已经处分完了。”

  “处分完了?”

  “是呀?”

  “开除还是留用?”

  “啊?”

  “你刚才不已经接受处分了吗?”

  “矿长!”罗辑田握住了梁庭贤的双手,双眼的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矿长,我对不起你……”

  “别说这些。”

  “矿长,有人在整我。”

  “我知道。”

  “你知道?”

  “是呀。要不然,派出所怎么会到杨虹的家里抓你们的奸呢?”

  罗辑田这个刚强的汉子,这下子真真切切地哭了起来。“哭出来好。辑田,你哭吧,哭完了该干啥干啥去。”

  “我,我,不哭了!”罗辑田擦去了眼泪,“矿长,你说吧,我怎么办?”

  “星期六的晚上,民主生活会上,你要向党委会的同志们深刻地检讨自己然后把和小琳和好的事儿告诉大家。”“谢谢矿长。”

  “你我是弟兄,别客气。”

  “谢谢大哥。”罗辑田双手握住了梁庭贤的手说,“你看我的表现吧。”

  “还有件事儿,把吴志文、于跃林、信玉丰等人的事儿都交到赵书记那里,我派人请县纪委的人来……你放心大胆的干吧。”

  罗辑田忍不住又流下了泪水……他走出梁矿长办公室时,脸上的泪痕不见了……

  51

  于涛表面上一边工作一边看病,上半天在集团公司上班,下半天在医院住院,可他的内心却是一刻也没有平静过。这个该死的卢菩,把这种万恶的病传染给了他,要不是这个病,他不知道会活得有多滋润呢。于涛一想起自己的病,这个难以启齿的病,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在医院的工作做得特别好,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去。

  “我要杀了她!”杀卢菩的念头己经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要不是今天上午得到了梁庭贤那里的消息,他真想找个人杀了这个卢菩。有方方面面的消息说,原八道岭释矿副矿长、现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副总罗辑田正在四处活动,不让于涛兼任煤电股份公司的董事长。如果是这样,他就有可能得把集团收来八道岭矿的财务权交出去。这不是他想不想交的问题,而是《公司法》对股份公司的要求。他想,这罗辑田是梁庭贤的马前卒,罗辑田的一举一动,一定是梁庭贤那个老小子指使的。

  一想起梁庭贤,他的气比想起自己患上了艾滋病还大,他妈的梁庭贤,你老小子敢跟我斗,你活的是不是有点不耐烦了。你跟我于涛斗,不亚于鸡蛋碰石头,我要让你也得上艾滋病,还要把消息传的满世界都是,让你老小子身败名裂!这个时候,他说啥也要让卢菩活着,他要让这个女人和梁庭贤上床,让姓梁的也传染上这万恶的艾滋病病毒!

  他看了一眼病房里满世界的花篮、水果、礼品,掏出手机给柯一平拨了个电话,他说:“你马上到医院来一趟!”

  柯一平说了声“好的”,就挂上了电话。

  手机又响了,是张三君打来的:“你在那里?如果在医院的话,就算了。”

  这些日子里,他对张三君的那种烦是日益增多,对张三君的气那是更上了一层楼。这个女人也不注意点儿影晌,在他住院的那些天里,她动不动就以女主人的身份来给他送饭,还当着外人的面说些不该说的话,仿佛于涛真成了她的老公了。前天于涛的老婆叶金良来医院看她时,正好张三君也到了。叶金良倒没说什么,可这个可恶的张三君,竟然当着他于涛的面,指桑骂槐地讥讽叶金良,说叶金良“占着茅坑不屙屎”,笑叶金良连自己男人都管不住,还“不如死了算了”等等。

  于涛的无名之火就升腾起来了,他气张三君的同时,也同情起自己的老婆来了。这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人,不论于涛做了什么,也不论于涛做错了什么,她从来不飞扬跋扈地说于涛。她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干脆不说算了。她不说,不等于不懂,她不吭声不等于没有思维。

  面对张三君赤裸裸的挑衅,叶金良不依了:“我占着茅坑不屙屎,是因为茅坑里有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不是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而恰恰是尊重我男人的选择。还不是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破坏了我们的幸福家庭!我的男人有自己的思想,他用不着我看住他!”

  张三君恼羞成怒,冲过来就想对叶金良动手。叶金良从容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敢动我一手指头,我喝了你的血!”张三君还是不知天高地厚地冲了过来,她没想到于涛横在了她的面前:“你给我出去!”

  张三君见状,哭骂着,“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说完摔门出去了。正好和送药、准备为他输液的护士撞了个满怀。紧接着,柯一平走进了:“怎么了,张局长,……”

  于涛挥挥手打断了柯一平的话:“你先坐吧。”

  叶金良帮着护士给于涛插好了针,又端水让于涛喝下了药。然后,她动手削了三个苹果,递给了于涛—个,于涛本不想吃,但他觉着愧对夫人,便艰难地咬下了一口。她又递给了柯一平一个,后者说:“嫂子,谢谢!”“不用。”叶金良陪着吃下了一个小苹果。

  她说:“我先走了,有事儿打电话。”

  见叶金良落落大方地走了,于涛把吃了几口的苹果放在了床头柜上。

  “什么事?”柯一平坐在了于涛的床边。

  “王一凡怎么说,他真的不让我兼煤电股份的董事长?”

  “不是他不让,可以这么说,他现在是向着我们的。这事儿也巧了,正好让刘省长给撞上了,是刘省长不让你兼,他说这样做不符合相关法律

  “王一凡那个常委的事儿……”

  柯一平打断了于涛的话:“最新消息,刘省长退下后,王一凡接班,所以他这个常委是没问题的。”

  “那就更得下功夫,让王一凡死心塌地变成我们的人。”

  柯一平把点滴的流速调慢了一档说:“你放心吧,我们把血本都放在他的身上了。不然,他还会同意你组建银煤集团?”

  “这我知道。”于涛在嘴里叨了一支烟,柯一平忙用打火机点燃了。于涛狠狠地吸下一口说:“还不是打我那个哥的旗号,要不然,这老头子不会向着我的。哎,一平,有些事儿他不知道吧?”

  “不知道。”

  “好!暂时不能让他知道。同时,还要加大给他老婆、儿子的投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我明白我看这个张三君越来越不像话了,是不是”

  “你再做一下工作,看能不能扭转局面。”于涛不理柯—平的话题:“扭转我兼任的局面,要不然,对我们不利呀。”

  “先收拾了这个女人再说!”于涛终于下决心要“收拾”了张三君。

  其实,于涛并没有直接杀过人。他之所以有了要杀张三君的心思,是因为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了,比如陷害梁庭贤的计划,她就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说真对梁庭贤下手了,张三君一定会知道这是谁干的。那么,你就得对张三君言听计从,你就得随叫随到,你就得围着她的屁股转。否则,她兴许就会把这一切都讲出去。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张三君还不止一次威胁过他呢。

  另外,那就是这个女人太过分了,不要钱、不要权,就要人。他还真成了“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张三君夜里打电话”了。他不明白,他过去怎么就不怕她夜里打电话呢?过去,似乎不需要她打电话,他好像夜夜都在张三君家里。还有,他现在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他眼下成了一个可怕的艾滋病病人。艾滋病病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己被判成了死刑。

  真正的刑事犯,判的刑还有个年限,表现的好时还可以减刑,而他这个“死刑犯”被判定了12年后必须得去死,也许比12年还要长一点,或许还没有12年呢!3年、5年、8年,还是10年?总之,他必须得死!一个就要死的人,一个不知道自己死期但必须得死的人,最大的磨难莫过于心理上的负担。

  反正要死了,杀个把人有啥了不起,就像卢菩一样,害几个有钱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了不起,据他知道,被卢菩判处“死刑”的男人好像不是他一个,他提出来把梁庭贤也判“死刑”算了,女人就满口答应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如果死期能延长到13年、15年,或是20年,那就更有必要除掉张三君了。如果除去了张三君,他除了这个烦心的艾滋病外,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后来事情不断地发展变化,终于迫使他下定决心杀死张三君。

  造成他必须除去张三君、下决心杀了张三君的起因是罗辑田。罗辑田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给了他个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副总经理还不知足,竟然还为梁庭贤死心塌地卖命,还带着100多人(据说是原八道岭煤矿的职工代表)到省里去上访。上访的结果是银岭市成立了调査组,很快进驻了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虽说工作组成员无一例外地都被他于涛拿下了。于涛在这些人身上花的钱并不多,有些人甚至把于涛送的钱交到了调查组。迫使这些人缄口的还是新上任的省委书记于波。

  于涛故伎重演,拉虎皮作大旗,连吓带蒙,把调査组给镇回去了。这事儿虽说摆平了,可给煤业集团造成的影响是严重的,他的威信也随着部分职工意志的不坚定而每况愈下。所以,他也把账箅到了梁庭贤的身上。所以,梁庭贤必须让卢菩去判死刑,所以梁庭贤就必须在一夜之间变成了艾滋病病人,所以梁庭贤必须在一刹那间就身败名裂了……

  张三君又在夜里打来了电话,让他去陪她睡觉,她说,“烦恼最是无情夜,你快来吧……不来,那好吧,我立马告诉别人梁庭贤害病的原因!”说完,咚一下挂上了电话。

  所以,于涛就在心惊肉跳之中对张三君下手了,所以,张三君就不明不白地突然死去了……

  52

  早晨刚刚6点钟,省委书记于波就把电话打到了陈秘书的家里:“是陈秘书吧,请你马上到我办公室!”

  “是!”

  陈秘书应了一声,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声音。妻子看看表咕哝道:“真是要命,才6点就不让人睡觉了。这省委书记的事儿咋就这么多呢?”

  在妻子的埋怨声中,陈秘书像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三下五除二蹬上了裤子、穿上了衣服,跑到卫生间搓了两把脸,连口都没有漱就穿上了皮鞋。下楼时,陈秘书想,只有打的去了,如果等车来接或是骑自行车去,一定会迟到的。下了楼,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多余的,省委书记的司机早己把车停在了楼门前。他心里一热忙拉门上车,司机早已启动了车,见他坐好了,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唰——就驰出了老远。

  陈秘书没有心思关注司机开车的水平,脑子里马上在搜索,在思考,省委书记这么早叫他到办公室里啥事儿。他闭上双眼,头靠在了舒适的靠背上,思考了不到两分钟,他就知道了于波书记叫他是啥事情。

  他对执勤的武警战士点了一下头就进楼了。乘着电梯来到了10楼,先是到自己的办公室,在抽屉里取了一沓子资料,快速地出了门,在一边角落里的省委书记警卫员给他致了个注目礼,要是平时他会冲对方点点头的,可是今天,因为着急,都没顾上给他点头,就推开了省委书记的办公室门。

  “都30多岁的人了,怎么一点沉稳劲儿也没有?”于波迎上来握住了陈秘书的手,关切地说:“速度要快,但是,要有条不紊,不能慌乱!来,坐吧。”

  “是!”陈秘书见省委书记又坐进了他的大靠背椅,这才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

  “陈秘书,猜一猜,我这么早叫你来是什么事?”于波用双手在太阳穴上按了几下,才把一小盒清凉油打开,用食指轻轻刮了一些,擦在了太阳穴上“真是有点对不住了,一大早就把你叫来了。”

  “没事没事,我早就醒了。我猜不出来,请于书记明示。”

  “什么明示?”于波早就瞧见了陈秘书手中的资料:“快猜吧,猜不出来,小心挨板子。”

  “那我猜了。我看一定是有关梁庭贤患艾滋病的事儿……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理由?”于波欣赏地看着陈秘书,停止了在太阳穴上的揉搓。“这些天来,你一直都很关心梁庭贤的案子,还整天说‘人才难得’的话。前天你还安排让我找点有关艾滋病方面的报道、资料什么的。我想,今天你让我来一定是这件事儿。”

  “好。”于波赞许地冲陈秘书点了一下头,就把头靠在了椅子的背上:“陈秘书,从今天起,你的作息时间要变:早上6点半到这里,替我读半小时有关艾滋病方面的消息、报道和知识,7点钟到食堂早餐,7点半上班。怎么样?有意见吗?”

  “于书记,没有意见。但是,你晚上必须按时回家休息。”

  “好!我们成交了。”

  其实,于波每天5点起床洗漱,5点半进办公室批阅文件,6点半进健身房锻炼身体,7点钟进食堂吃饭,7点半上班,这个规律陈秘书早就知道。他也想早早来上班,可于波不同意。今天,为了“矿山实干家”梁庭贤的病,省委书记竟然改变了陈秘书的作息时间。

  “你可以工作了。半小时,掌握好时间。”

  “好的。”

  陈秘书乐意这样,他知道省委书记很忙很忙,也很累,他所以乐意这样,也是为了让于书记多休息一会儿。见于书记闭眼靠在了椅上,便从资料里选出了一段读了起来:《管你有无性病,医院只管狠宰》:

  “那些承包人黑着呢,对前来看病的人真是心狠手辣。”一名曾在某医院性病诊所坐诊的老专家在看到近日有关医疗打假的报道后,称自己“良心发现”,要揭揭那些承包性病诊所“老板”们的老底。

  正规医院农民承包相互得利狼狈为奸

  这名老专家姓陈,据他介绍,去年9月,他受聘于一家区级医院的性病门诊。那个门诊是在2000年由南方人李某承包的,楼上楼下各有3间20多平方的房子,月租1万元。

  陈医生说,李某就是一个农民,他的姐夫开了一家性病诊所,赚了大钱。在姐夫的介绍下,他带着弟弟承包了。

  现在这个门诊,每年给医院租金12万元,租期5年。

  陈医生说,这个诊所跟医院真是“狼狈为奸”。他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医院对诊所从事的一切医疗行为,决不干涉。上级部门来检查时,就让医院的头头来应付。据说,作为回报,诊所每年都要给医院从门诊部主任、药剂科主任到副院长、院长等负责人发“红包',扯“大旗”做广告拉“专家”做招牌。

  陈医生透露,这个性病诊所吸引病人的手段,就是打着医院的旗号大做广告,每年投入的广告费就达几十万元。做广告时,借用的都是医院的名字。

  陈医生说,与自己一起受聘的还有几个较有名气的专家,他们到诊所来就是充当“招牌”,如果不同流合污去坑人,就会被晾在一边,每天拿60元的“陪坐费”。承包人李某借他们的名字对外打出“著名专家”的广告吸引病人。

  承包老板心狠手辣有无性病只管狠宰

  在这家性病诊所干了半年多,陈医生感触很深,他说:“诊所的种种行为太让人恶心了。”

  他透露,承包性病诊所的李某和他弟弟心狠手辣,他们摸准了性病患者不敢声张的心理,对聘请来的专家公开教唆要“大胆、心很手不软”,对来看病的先不要说“没病”,至少化验结果不能是“阴性”,怎么都要弄个“阳性”,先把病人留住。不管什么人,先给他打上一个星期上千元的“假药”一一生理盐水,然后再掺上一二百元一小瓶的针剂进行注射。

  陈医生气愤地说:“李某告诉我们,来了病号,有性病症状的,你朝严重点说;没症状的,你就先说他得的是前列腺炎、尿道炎等炎症就行,这样一旦有关部门查起来也好解释。”陈医生说,一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到了这里,也都诊断成前列腺炎,这么年轻得这种病,搁在大医院,很少有人会相信。

  陈医生还说,为了不让那些来看病的人看懂处方和病历,医生们给病人所开的处方和病历上使用的都是药品的英文缩写,即使出现汉字的地方,也是写得很潦草。老板说,这样他们即使来找,我们也好应付和解释,反正他们不懂那些英文药名。

  更让陈医生气愤的是,有时他开药时,李某或者他弟弟就坐在旁边,让陈医生开最贵的,量要大。几十块钱甚至一二百元一支的药,一开最少5支,陈医生开药开得手都“哆嗦”了。不仅如此,李某和他弟弟还不准专家开导性病患者,要求他们把问题说得越严重、越恐怖越好%往往一个人患病,就要说你一家人都有病。陈医生说:“性病我以前也看过,哪有这么严重?动不动就要上千上万。后来我发现有的病人被吓得都有点神经了,一个患者对我说,真想自杀。”

  陈医生说:“这种坑人的事不能再干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人的良心都要变黑了,我就离开了那里……”

  还有“游医”在治理须“猛药”

  陈医生还说,在他们那里开性病诊所的主要是南方人,也有本地人,他们想方设法疏通医疗卫生部门的关系后,从一些国有医院或专业医疗研究机构、企业的职工医院承包门诊部,办起各类“性病防治中心”或“泌展性疾病防治中心”等,使用的骗人伎俩与李某如出一辙。

  陈医生说,要想彻底清理这些“毒瘤”必须用“猛药”。凡是能管着性病诊所的执法部门要联合执法,而且要进行暗访式执法,现在这些承包者可鬼了,他们摆在药房和柜台里的药品都是正规的,而每天都用大黑塑料袋把假药提一些带进诊室藏起来,即使来检查也发现不了。老板经常告诉聘用的医生:“来了检查的,你们就借口跑出去,实在躲不了就拖,或者干脆不说话,让他们找我。”

  陈医生说,其实想割除这些“毒瘤”不是没有办法。

  审批的时候严格把关是主要的,再就是日常执法检姜时要联合执法,有人查行医资格、有人查药、有人查价格、有人查执照,出了问题就重罚或者干脆吊销营业执照,封他的门,让他开不下去,看他今后怎么敢再骗人?

  “没了?”于波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陈秘书。

  “嗯。”

  “时间还不到嘛。”于波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陈秘书:“你怀疑梁庭贤那个诊断证明有问题?”

  “嗯。至少是缺乏科学依据,椐说刚传染上艾滋病的人检查时是

  没有什么症状的,过一段时间才能查出病来。可梁庭贤和那个艾滋!女接触到今天才3天,就被诊断出了有病。这让人邪L奇怪。”

  “你是说,不但这个青岭中医院的性病诊断及管理有问题,而且I梁庭贤究竟有没有性病,还有待于进一步检查?”

  “是的,于书记。”

  “说下去。”

  “我设想了一下,这梁庭贤平时不喝酒,醉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么,他们用什么东西让梁庭贤人事不省了呢?惟一的办法就是麻醉和用蒙汗药,这样的话梁庭贤就会没有任何性功能,我是想……”“哼,你分析得有道理,你够公安局长的水平了。”

  “我哪有这能耐呀,这都是公安厅汪副厅长告诉我的。”

  “这样吧,陈秘书,今天上午你给我安棑1小时,请卫生厅药检局、技术监督局的主要领导,还有公安厅的汪副厅长,到我这里来开会,别忘了,还要请刘省长参加!”

  “是!”

  53

  罗辑田给省委书记的汇报(七)

  (经省委书记秘书整理)

  时间如白驹过陳,转眼间8年过去了。历史的车轮也转到了2002年。

  八道岭煤矿经过八矿人8年的努力奋斗,如今已成了现代化的国营中型企业产值突破了4亿元大关,利税也已经近亿元,分别是8年前的25倍、30倍。职工人数8年前只有800多人,现在已增加到了1800人。

  梁庭贤、罗辑田们终于走出了八道岭矿艰难的岁月。他们的努力奋斗不仅给八道岭矿带来了丰厚的利益,而且也赢得了全体黑哥们的心……

  然而,好景不长。

  突然有一天,省上决定将银岭矿区国有煤灰企业的全部资产进行改造、重组。紧接着,省政府成立银岭煤业集团公司的“龙政发(2002)1号”文件出台了。

  银岭矿区的28万煤炭职工,因为有了省“1号”文件,都沉浸在欢欣鼓舞之中。为什么?“1号”文件规定得清清楚楚,集团公司将以八道岭煤矿这样的优秀企业为主组建。

  在银岭矿区,过去的龙头老大是五道岭煤矿,由于8年前被矿管会收编之后经营状况是每况愈下,如今已是资不抵债了。而今,曾名不见经传、发不出工资来的小矿八道岭矿,却成了银岭矿区的龙头老大。矿工们高兴的是什么呢?他们高兴的是,既然是以八道岭煤矿为主组建集团公司,那么这个集团的董事长总经理就一定是八道岭煤矿的矿长梁庭贤。

  这种美好的愿望似乎成了一支强心剂,整个矿区的人们都在盼望着梁庭贤能早日成他们的头。

  “梁庭贤是个能人呀!”

  “粱庭贤是个实干家呀!”

  这些天来,这两句话几乎成了银岭矿区老百姓的口头禅。老百姓盼望改革,老百姓盼望银岭#区的国有资产能优化组令,老百姓盼望梁庭贤能领着银岭矿区走向小康……

  可是,又应验了那句很是经典的话了:“世界上的事情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尤其不以善良的人们的意志为转移。怕鬼,鬼就来敲门了,怕啥,啥就让银岭矿区的老育姓遇上了。

  他们怕于涛这个敗家子呀,可是上面来的文件上,银岭煤业集团的老总偏偏是这个于涛。谁能说什么?于涛是银岭矿务局局长,而矿务局下属有8个煤矿,这8个煤矿的资产加起来几乎就是八道岭煤矿的20倍!

  可是,没有人算过,这资产20倍于八道岭煤矿的8个矿的产值和利税是多少,和八道岭矿有没有可比性?

  这账还用算吗?银岭矿务局2001年的产值是1亿两千万元,利税是近300万元。而实际情况是明盈暗亏账是人作的,作盈不就成了?这1亿两千万和300万元比如乙和1亿元,是个啥样子的概念?老百姓糊涂了……

  梁庭贤是集团12位副总经理中惟一一位八道岭矿的人,而其余11位中,银岭石户务局占了6人、银岭矿管会占了5人。如杲加上集团党委书记吴仁,和董事长、总经理于涛,这银岭矿务局在集团的领导就占了8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集团的班子是咋回事,一个个把企业搞得灰头土脸的,到头来还个个升官,全升成了副厅级、厅级。当然了,梁庭贤也升了,由县级到了副厅级。

  银岭矿区的老百姓困惑了,八道岭矿的人们愤怒了老百姓困惑的是这世道咋成了这个样子了,该上的上不去,不该上的却排着队都上去了。八道岭矿的矿工们愤怒的是,我们辛辛苦苦跟着梁庭贤苦千了8年,到头来,我们的领导才有一个人进入集团最高决策层,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矿区的老百姓困惑了几天便“清醒”了,从此后他们又能在“社会主义”的大企业里吃上饭了。老百姓过去把于涛领导的矿管会和矿务局戏称为是“社会主义”的企业,而把梁庭贤当过矿长的五道岭矿、八道岭矿戏称为“资本主义”的企业。因为前者是大锅饭,虽然承包可全是聋子的耳朵哑巴的舌头;一摆设,所以不干活也有工资,只不过工资少得可怜。后者推行的是完全意义上的责任制,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只要肯干、能干,工人的工资可是高的了不得,有的人连工资加奖金每月能拿到三四千元,是其它煤矿工人工资的矿区老百姓中,大多都尝过于涛大锅饭的“甜头”,因此,困惑过后便成了支持。而八道岭矿的职工们可是真正的被激怒了,这矿才交到集团20多天,工资就降了近50%,照这样下去,还不得降到几百元工资的过去?面对这种局面,集团的财务部长是这样解释的:煤#都是国家的,职工也是国家的,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这才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八道岭财务科长说:“现在都21世纪了,你那个大锅饭的年代早就被历史淘汰了!”

  “淘汰了?”集团财务部长说:“那你就等着吧,看谁说的对!”说完后这个财务部长就揸自把八道岭矿已经降下来的工人工资标准又降下了20%……

  “你这是干啥呀?”八道岭的財务科长见支票上的工资数又降了,问道:“你咋能这样干呢?”

  “不这样千哪样千?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八道岭煤矿的干部职工们忍无可忍了,他们纷纷来到梁庭贤的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集团公司的卑劣行径。

  销售公司副经理说:“这种工作,我没法做了,他们硬是把劣质煤当优质煤发,而签合同的是我们八道岭煤矿,这样下去,我们的信誉全失去了!”

  “理由是什么?”梁庭贤问。

  “理由很简单,其它煤矿的煤也要发呀,这不是你八道岭的销售公司了,只发你一家的。这是集团的销售公司,你搞清楚了,你的能发,其它矿的煤也能发!……发发发!我也同意发,可那煤是煤吗?梁总,我不说了……”

  生产公司副经理也说:“我也觉着是没法干了,他们的人全是正职,说了就算,我们八道岭的人全是副职,说了根本不算数。今天,他们又把八道岭矿最好的技术员抽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整我们吗?”

  梁庭贤说,“你坐,坐下慢慢说。”

  多经公司(多种经营公司>下同)副经理说:“梁总,快想办法吧,我们都受不了啦!今天,他们又把我们的两台好车调走了……”

  “受不了也得受!”梁庭贤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呀,我们要顾全大局呀,目前,我们正在办理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有关手续。请大家放心,股份公司成立了,我们的财务、销售等权力就能从集团要回来了……”

  见梁总这样说,大家也无话可说了,都泄气地走出了梁庭贤的办公室。

  罗辑田的办事效率也真够高的,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八道岭煤电股份公司的全部手续都办下来了。八道岭煤矿的千部职工们,兴高采烈地参加了不亚于集团成立的开业仪式,等待着集团交回财务权、经营权的那一天。

  按照《公司法》的要求,梁庭贤亲自把要求股份公司六权独立的报告交到了于涛的手里。

  于涛看了一眼报告,“好,我们马上召开集团班子会,专题研究你这个报告”

  在集团班子会上,有人问梁庭贤:“你是集团党委成员吗?”梁庭贤说:“我是。”

  “你是集团公司的领导吗?”

  “我是”

  “你是集团的常委副总经理,对不对?”

  “对。”

  “你既然是集团的常务副总,你就不应该在小山头、本位主义上做文章!你把财权要走了,集团公司还干什么?你八道岭#的人要吃饭,难道我们集团的20多万人不需要吃饭?啊?你这个同志我看思想有问题嘛……”

  “你想想看,你的八道岭才1800人,而集团有20多万人,不能只考虑局部利益嘛!要顾全大局……”

  “你是集团党委委员,说明你是共产党员。一个共产党员,能这样向组织讨价还价的吗?我看你这个同志的党性原则不怎么强嘛……”

  “你还是全国劳模,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对不对,党和政府给了你这么多的荣誉,为什么?就是要让你为人民服务嘛。可你倒好,只顾小团体利益,根本就不管整个集团的利益……”

  “我看梁庭贤同志的错误是严重的,我建议把这个会开成是帮梁庭贤同志认识错误、改正错误的会……”

  听着他们的话,梁庭贤痛苦地反思着煤矿这些年的发展,他们搞垮了一个个企业,浪费了国家的资产,他们的“顾全大局”,顾的是围在他于涛身边的那些人的大局,所谓的人人有饭吃、有衣穿,这些人人就是他们自己,绝不是什么矿区的20多万人民。

  试想,小河有水大河才能满,一条条小河的水都干了,集团这条大河还能有水吗?他们才是真正的、货真价实的坏分子呢!他们打着国企改革的幌子,不断地往自己身上捞权,往腰包里榜钱,与国企改革的思想是相悖的,是背道而驰的。罗辑田说的对,这是先进生产力和落后生产力、先进文化和落后文化的较量,是新旧观念的碰撞……

  于涛见大家把粱庭贤批得无话可说了,体无完肤了,心情是格外的激动,他假惺惺地说:“梁总,大家也是为你好,可能有些言语,是重了一点,你呐就肚量大一些,可进步的步伐要快一些,赶紧把工作做上去。至于你要求的这个财权问题嘛,我们以后再议……”

  “以后,这个以后是多久?”梁庭贤问:“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五个月?”

  “你看看你这个同志!”又有人反击了:“于总也是一片好意嘛。我认为于总对你是太客气了,要是我,早就把你清出集团党委了!”

  “清呀!”梁庭贤这下抓住对方的把柄了。

  “清出党委会,再撤销副总经理这个职务,现在就宣布,怎么样?”

  “哎,你让人家梁总说话嘛,让人说话天不会塌下来!”于涛笑嘻嘻地对梁庭贤说:“看梁总,还有没有要说的?”

  “有!”梁庭贤站起来把笔记本装进了手包,说:“八道岭煤电股份的财务、销售必须要独立,这由不卞你,也由不了我,一切按《公司法》办!”

  “那好。”于涛皮笑肉不笑地说:“法律是一回事,上面领导的意图是另一回事。我希望你认真学习一下党章,‘下级服从上级’是什么意思。”

  “好的,我会认真学习的。是散会,还是接着开?”

  “梁总要是忙的话,就先走一步!”

  梁庭贤走出会议室的大门后,他听到了会议室里幸灾乐祸的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