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恶性循环
老婆出事,十万火急,苏镜二话不说就冲出了家门,当他赶到火锅店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已经不是餐馆了,仿佛是市政府的大型会议室,挤满了各个部门的人和各个媒体的记者。
1警察兜了一个大圈子
乔昭宁百无聊赖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头顶一方白花花的天花板,走廊上传来阵阵来去匆匆的脚步声。8:00了,医生护士们开始忙着交班了。
门开了,一群医生护士走了进来,其中那个高个子主治医生,他是认识的,姓万名良,正是他给自己做的手术。那把匕首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是却在胸腔里留下了血液和气体,万医生熟练地在他伤口上下各开了一个口子,插了两根胸腔闭式引流管,上面那根排气体,下面那根排液体。
万医生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伤口还是有点疼。”
“不错,说话声音很硬朗了,伤口疼是正常的。”
万医生弯腰检查一番水风瓶,那里连接着引流管,此时,液体已经变成了淡黄色。“可以拔管了,”万医生说道。
“那就太好了,”乔昭宁说道,“插根管真是难受死了。”
“拔完管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你愿意多住几天也行。”
“我还是早点出院吧!”
“随便你。”万医生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儿查完房就给你拔管。”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那天晚上的惊魂一幕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是一男一女,他们应该是谁呢?正胡思乱想着,何旋走了进来,带着一束他叫不上名字的鲜花。
“哎呀,乔昭宁,你怎么样啦?看上去精神头很好嘛!”
“医生刚来查房了,说待会儿拔管。”
何旋弹了弹那根管子,疼得乔昭宁嗷嗷直叫,何旋吓得赶紧缩回了手,问道:“怎么啦?”
“大小姐啊,这是连在肉里的啊。”
“哎哟,对不住,我还以为就跟尿管一样呢。”
乔昭宁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立即忍住了,因为他一笑就牵动伤口疼。
“你饶了我吧,别逗我笑。你今天没采访啊?”
“下午要出差了,所以赶紧先来看看你。”
“去哪儿啊?”
“烟台。”何旋说道,“那里一个汽车站花了四千万盖起来,结果用了不到五年就濒临垮塌,说可能断裂,汽车站楼上还挂了横幅:‘大楼随时垮塌,请勿靠近。’这个汽车站从今年二三月份就封闭了,但是至今还没有一个部门展开全面的调查。余榭就派我和苏楚宜去采访这事。”
乔昭宁勉强一笑,说道:“余榭真是小肚鸡肠啊,就因为苏楚宜以前跟樊玉群走得很近,他就处处使坏,你说他是不是铁了心要棒打鸳鸯啊?先是把何欢欢派出去了,眼瞅着欢欢明天就回来了,他又把苏楚宜派出去了。”
何旋笑道:“苏楚宜都快气疯了。”
“气有什么用?官大一级压死人,只能忍着了。”
“不过要是就这么几天不见面就能被打散的话,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话可不能这么说,”何旋笑道,“人家爱得死去活来的,巴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呢,你说干嘛故意把人家拆开啊?”
“算了,不说他们了,说说我吧。”乔昭宁问道:“你老公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到底谁捅的我呀?”
“他昨天晚上跟我说已经怀疑两个人了。”
“谁?”
“颜雄飞和他的学生杨玉茹。”
“啊?”乔昭宁惊叫道,“果然是他?可是杨玉茹又是谁啊?她怎么参与杀人呢?那天捅我的人难道就是她?”
“她是调查火车脱轨事件调查组组长杨廷翔的女儿。”
“哦,难怪难怪,”乔昭宁恍然大悟道,“她也是媒体暴力的受害者。”
“我家苏镜说,本来一直以为凶手是一个人,所以案子一直没有进展。直到后来,你提供了重要的线索,他才明白颜雄飞那些不在场证明完全可以伪造出来。”
乔昭宁说道:“我终于可以解放了,他之前一直怀疑我呢。”
“这件事情告诉我们,人都是会犯错的,聪明如我老公者,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乔昭宁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实事求是嘛。”
“你知道他们俩是怎么配合的吗?姚琐涵樊玉群都是他俩杀的?”
“肯定是他俩啦,但是怎么配合我就不知道了,我昨天问了他半天,他就是不告诉我。”
“连你都防啊?”
“他的口头禅就是防火防盗防老婆。”
到了下午,这位“防火防盗防老婆”的苏警官又来了,此时乔昭宁的引流管已经拔了,精神更加健旺了,见到苏镜走进来,便微笑着招呼道:“苏警官,听说你抓到凶手了?”
“什么?谁告诉你的?”
乔昭宁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不说话。
“何旋来过了?还是给你打过电话了?”苏镜说道,“这个女人,嘴巴就没个把风的。”
“你可以治她个泄露国家机密罪。”
苏镜朗声笑道:“我看行。哎,你怎么样了?”
“挺好的,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伤口还没长好呢。”
“在哪儿长都是长,”乔昭宁说道,“老住在这里会憋死的。”
“嗯,医院可不是个好地方,”苏镜说道。
“苏警官可别一竿子打翻整船人啊。”
“呵呵,那是,”苏镜说道,“我来是问你几个问题的。”
“问我问题?”乔昭宁问道,“凶手不是颜雄飞和杨玉茹吗?”
“现在大部分证据都指向他俩了,”苏镜说道,“但是你是唯一看到过他们的人,所以要再听听你的意见,免得抓错了人。”
“是啊,这种事还是谨慎点好。”
“你现在能再想想那两人有什么特点吗?”
“他们都是蒙着脸的,”乔昭宁说道,“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他们用什么蒙脸的?”
“口罩。”
“你现在想想,那个男的从身高体型来看,跟颜雄飞像吗?”
“有点像。”
“那女的呢?大概多高?”
“应该比何旋高一个头吧。”
“你确定?”
“确定。”
“她穿了高跟鞋没有?”
“没有。”
苏镜陷入了沉思,乔昭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就难办了,”苏镜说道,“杨玉茹没那么高。假如那人不是杨玉茹的话,那会是谁呢?”
“这么说,那个男的也有可能不是颜雄飞啦!”
“是啊,”苏镜叹道,“这种案子哪怕一个环节对不上号,就不能仓促抓人,我本来觉得一切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呢!”
乔昭宁看着苏镜抓耳挠腮的样子,微微笑道:“别着急慢慢来,既然凶手讨厌媒体暴力,既然媒体暴力不会停止,那他们肯定还会有所行动的。”
“我怕的就是他们有所行动啊,我可不想看着又一个记者遇害了。”
苏镜准备走了,可一转身,看到了床边那束鲜花,便随后问道:“这是什么花?这么漂亮。”
乔昭宁嘿嘿笑道:“上午何旋来过,她送的。”
“她也没说这是什么花?”
“没有。”
苏镜凑近鼻子使劲闻了一下,说道:“真香啊。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不知道。”
“你不是说那天晚上袭击你的女人用的是迷迭香的香水吗?”
“是啊,”乔昭宁说道,“怎么?这花是迷迭香?大概是在医院里闻消毒水闻的,鼻子不灵光了。”
苏镜把那束鲜花放到乔昭宁面前说道:“你闻闻,那女人身上的香味是不是这味儿?”
乔昭宁吸了一口气,结果忘记自己是负伤之人,一吸气伤口疼得要命。
“对,就是这香味。”
“你确定?”
“是。这口气吸得我疼死了。”
苏镜呵呵一笑,却突然说道:“不会吧?这花不是迷迭香,是紫罗兰啊。”
乔昭宁顿时窘得无地自容,脸色通红汗珠直冒。
“你确定那天晚上袭击你的人里面有一个是女人?”
“应该是吧?”乔昭宁犹豫了。
“是这样,这个案子,我们的方向本来一直是媒体暴力,后来我发现这事可能跟媒体暴力一点关系都没有,媒体暴力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杀人动机也许是仇杀。”
“啊?这……这怎么可能?”
“先说你吧,”苏镜说道,“我了解到,你曾经到一家餐馆卧底,拍到了他们使用潲水油,结果那家餐馆就倒闭了。你说那老板会不会特别恨你?”
“那是自然的,”乔昭宁说道,“我估计杀了我的心都有。”
“袭击你的人会不会是他呢?”
“有这个可能性吗?”乔昭宁反问道,“他来杀我还说得过去,其他人呢?”
“杀其他人是为了转移视线,杀你才是他的真正动机。”
乔昭宁情不自禁地又吸了口气,伤口又疼了起来,脸上泛起细细的汗珠。
苏镜继续说道:“我听说那家餐馆本来也没用潲水油,后来是你派一个‘无间道’进去说服他用潲水油,然后你再偷拍。是这样吗?”
乔昭宁脸色红了红,随即恢复了正常:“谁让他意志不坚定了?本来就是奸商,我不教啊,早晚有一天他也会用。”
“那你为什么要搞这家餐馆呢?”
乔昭宁不屑地看了苏镜一眼,问道:“苏警官,这事跟你调查的案子有关系吗?”
“有,很有关系,”苏镜说道,“我做了一些调查,起因是你去吃火锅,看到一片白菜没洗干净,就把服务生骂了一顿,结果老板骂你是个小白脸。所以你就怀恨在心挟怨报复了。”
乔昭宁冷笑一声说道:“可以这么说吧。”
“你报复心好强啊,”苏镜说道,“从你跟老板吵架,到你去暗访偷拍,这中间起码有半年多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都无法消弭你的仇恨。”
乔昭宁沉默着,怨怼地看着苏镜。苏镜却继续说道:“我开始找原因,是什么导致你的仇恨这么深呢?后来我明白了,你最忌讳别人说你是小白脸。这个词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往往跟吃软饭联系在一起的,要是哪个男人被说成是小白脸,那是特伤自尊的事。再想想你平时的表现,故意做出一副男子气概很强的样子,就更能说明问题了。”
“苏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胡扯什么。”乔昭宁说道,“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休息了。”
“有事,当然有事,”苏镜说道,“我还查到,樊玉群也跟你吵过架。”
“哼,吵过好几次呢。”
“其中有一次,他骂你油头粉面娘娘腔,这‘娘娘腔’比‘小白脸’更侮辱人吧?”
“苏警官,你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想说我杀了樊玉群吧?”
“你答对了一半,”苏镜说道,“你不仅杀了樊玉群,还杀了姚琐涵、刘宁、皮华明,你还伤了刘向明和你自己。”
虽然伤口很疼,乔昭宁还是忍不住笑了:“苏警官,你真幽默。假如我跟樊玉群有仇,那我犯不着去杀别人啊。”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媒体暴力只是你布下的烟幕弹,其他人都是樊玉群的陪葬人。”
乔昭宁怔怔地看着苏镜,然后点点头,赞道:“有想象力,真有想象力。”
苏镜却不着恼,说道:“你知道我的想象力从哪儿来的吗?是看帖子看出来的。”
2最后的指控
苏镜的分析是这样的。
顺宁市政府发出禁止非正常上访的通知后,乔昭宁说:“顺宁在进步,在与时俱进,在顺应禁止上访的潮流中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火车脱轨撞居民楼事件之后,乔昭宁说:“亲爱的专家们,请你们歇口气,我们不需要你们这么神速地给出结论的。因为我们要的不是结论,而是真相。”
在烟台“楼垮垮”事件中,乔昭宁说,应该把这座汽车站建成腐败纪念馆。
在最近几次重大事件中,乔昭宁也都留下了他的声音,他的留言或犀利,或幽默,或拍案而起,或击节赞赏。而不管是什么观点,他都能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地讲清自己的观点,而且不带一个脏字。
听了苏镜的分析之后,乔昭宁说道:“苏警官把我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文章写得好,是应该夸的嘛,”苏镜说道,“可是有几条新闻的跟帖,你的水平实在一般啊。第一,留言都很短,我统计了一下,你要么不留言,只要留言都是一两百字。但是有几个留言却特别短,大部分只有一句话;第二,看你的留言,会觉得你基本上算是个完美主义者,没有错别字,标点符号也不是乱用。但是有几个留言却故意使用错别字,还直接在汉字后面加上ing,表示一般进行时,据说这是火星文,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这种文字感兴趣了;第三,你从来不骂人,但是其中一个帖子却骂了,有个教师用注射器扎幼儿,你骂她‘禽兽,人渣,猪狗不如’。总之,你的水平大幅度下跌了。”
乔昭宁说道:“这叫与时俱进嘛,长文章没人看,大伙就喜欢看短平快的东西。”
“有道理,”苏镜说道,“可是,你这些水平降低的文章,都是发在同一个晚上,就值得说叨说叨了。”
“同一天?”乔昭宁皱着眉头问道。
“你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乔昭宁说道,“谁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哪一天发过哪一篇帖子啊?”
“那我告诉你吧。你这些帖子,都是发在刘宁被杀的那个晚上。”
“是吗?我真不记得了。”
“所以,我怀疑这些帖子根本就不是你发的。”
乔昭宁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苏镜,说道:“苏警官,你太抬爱我了。我让你失望了,我承认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好好对待我的每一个留言,下笔之前一定斟酌再三,第一绝不写短,第二绝不骂人,第三绝不用火星文。”
苏镜笑眯眯地看着乔昭宁,说道:“是啊,我当时对你特别失望,这感觉就像吃西餐的时候,服务生突然端上一份臭豆腐。可是接着我又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情。你知道吧,我是在家里上网的,上网之前,何旋在看电视剧,就是那部韩剧《大长今》,那歌你听过吧?”,苏镜说着便哼了起来,“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挨打了挨打了挨猪打了……”
乔昭宁想笑却不敢笑,捂着伤口求饶:“苏警官,求求你,饶了我吧,别逗我了。”
“好,那我说正事,”苏镜说道,“当时是晚上11:30,电视台竟然在播韩剧。我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啦?”乔昭宁说道,“哪家电视台没播过韩剧啊?”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可是为什么容笑薇没找到韩剧看呢?”苏镜说道,“容笑薇你还记得吧?皮华明遇害那天晚上,你的一夜情女朋友。”
乔昭宁的脸色红了:“你说这事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奇怪啊,”苏镜说道,“容笑薇说,她又一次被你折腾醒了之后,看了看时间是11:30,她当时想看会儿电视,找个韩剧看看,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每个电视台都在放广告,不是丰胸的就是治阳痿的。你说难道没问题?于是第二天我便去了你们电视台,到总编办拿了一份节目表,特地看了看皮华明遇害那天晚上的时间安排,结果发现那天晚上11:30,你们的综艺频道在播《大长今》。那容笑薇为什么就没看到呢?你说呢?”
乔昭宁说道:“她不是告诉你了吗?正在放广告啊。”
“对!”苏镜说道,“是在放广告。可是这广告跟广告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于是当天晚上我便跟何旋一起看电视,来研究一下你们的电视广告。”
“苏警官真是了不得啊,”乔昭宁讥讽道,“广告学也是一门专业,大学课程是四年呢。你一个晚上就能研究出门路来?”
“所以说,天才就是天才嘛,”苏镜不失时机地进行了表扬与自我表扬,“我发现12:00之前的广告大部分都中规中矩,可是一过了12:00,那整个屏幕就是一片乌烟瘴气了。广电总局多次下文,禁止电视台在深夜时段播放这种医疗、美容广告,因为很多涉嫌虚假宣传,可是禁来禁去,根本就禁不住。容笑薇11:30就看到这些乌烟瘴气的广告,这是怎么回事?”
乔昭宁点点头,沉重地说道:“利欲熏心,垃圾广告开始扩展边界了。”
“也有这个可能,”苏镜说道,“所以我特地又去了你们电视台一趟,详细查证了那天晚上的广告播放情况,发现你们电视台还是比较老实的,没到你说的那种利欲熏心的地步。而且我还详细调查了《大长今》的播放情况,到11:30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广告时间。”
“你不会被骗了吧?”
“聪明!我当然是被骗了,”苏镜赞道,“只不过,骗我的不是你们电视台,而是容笑薇。或者说,容笑薇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她说11:30的时候起来看电视,她怎么知道是11:30?看手机看的。可是手机的时间可以调整的,没准她的手机被人动过了呢?”
“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怀疑你了呀!”苏镜说道,“那天晚上,你趁她睡着也许还给她吃了点安眠药之类的东西,然后去杀了皮华明,回来后改她的手机时间,然后把她弄醒。这样她就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了。最后,你再把时间改回来。天衣无缝!”
乔昭宁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镜,最后说道:“苏警官,你的想象力真的是超级发达,可以去拍科幻片了。”
“谢谢夸奖,”苏镜说道,“总之我怀疑你之后,我就开始试着击破你的不在场证明。”
“好吧,你说说看。”乔昭宁就像没事人一样微笑着。
“姚琐涵遇害那天就不说了,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据你说,你在游车河。这一招也十分高明,如果不在场证明特别完美的话,往往显得更可疑。你这跑公安线的记者应该也很清楚吧,所以干脆就说没有不在场证明了。”苏镜说道,“再说说别人,刘宁遇害的时候,你在上网发火星文的帖子,皮华明遇害的时候,你在容笑薇床上。樊玉群遇害的时候,你在图书馆,中午12:30借了两本书。”
“是。”
“当初觉得鸽子岭上那个女人长得很像你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但是还有很多事情,又让我觉得你不可能是凶手,第一,假如你是凶手的话,姚琐涵死就死了,完全可以当成是被火车撞死的,你为什么要提出疑点呢?第二,鸽子岭撒落了你很多名片,如果你是凶手,怎么会这么蠢呢?所以尽管怀疑你,但是我却没有想到去证伪你的不在场证明,你说你在图书馆借了两本书,我去查了,果然借了两本书,时间也对,所以也就不再怀疑了。可是,当看到你的火星文帖子之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些帖子很可能是枪手代你发的。既然你能找到枪手帮你发帖子,为什么就不能找人帮你去借书呢?”
苏镜始终一副笑呵呵的样子,而乔昭宁始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镜继续说道:“于是我又去了一趟图书馆,这次我不是看借书记录,而是看监控录像。监控录像真是好东西啊,我把那天中午的录像调出来了,到中午12:30前后,根本就没看到你的影子。在自助借书系统前面,倒是有一个人在借书,那是一个孩子,看上去应该是中学生。你的借书记录是12:30,而当时只有他在办理借书手续。你认识这孩子吗?”
乔昭宁叹息地摇摇头:“切!我怎么认识?”
“那你怎么解释你不在现场借书呢?”
“图书馆的监控系统是不是出问题了?”乔昭宁不耐烦地说道,“难道就把我当成透明人了。”
“可能是图书馆的监控系统真的出问题了,”苏镜说道,“这么说,你真的不是凶手?”
“苏警官,拜托,你动不动脑子想想好不好?”乔昭宁说道,“就像你刚才说的,如果我是凶手,干嘛还要告诉你我怀疑姚琐涵不是被火车撞死的啊?”
苏镜连拍几下手,说道:“你告诉我的吗?我记得你是跟何旋说的呀!你知道何旋一定会告诉我,所以才没直接跟我说,而是跟何旋说的吧?一句话,就把你的真实意图暴露出来了。”
乔昭宁无辜地说道:“我什么意图啦?姚琐涵采访一向不迟到,结果那天偏偏迟到了,我怀疑一下,这就成了有意图?你不会给我按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别激动别激动,你还是伤员呢,”苏镜安抚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很简单,你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是一出连环谋杀案,而且还设下了局,放了一张卡片,把警方的注意力往这张卡片上引,最后你成功地让我相信,凶手是一个憎恨媒体暴力的人。可是我刚才我已经说了,你的真实意图并非如此,姚琐涵只是一粒死棋,你真正要杀的人是樊玉群。你跟樊玉群的过节实在太深,你的每个同事都知道,如果哪天他突然被杀了,那警方首先怀疑的肯定就是你。现在不同了,樊玉群之前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而且都是憎恨媒体暴力的人干的,而你乔昭宁,也是一个经常媒体暴力别人的人,所以警方肯定不会怀疑到你。直到后来复旦大学的沈博士提出质疑,说这案子可能与媒体暴力没什么关系,我这才豁然开朗,重新调整了调查的方向,这一查就查到你了。”
乔昭宁苦笑了一声,说道:“苏警官,我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鸽子岭上那些名片,都是我故意扔的?好让你们怀疑我?”
苏镜无辜地说道:“没有啊,你做得很好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没有那些名片,我早就怀疑你了,就因为有了那些名片,我才不再怀疑你。你这一招,叫做反其道而行之。研究过犯罪心理学吧?”
乔昭宁说道:“苏警官,多谢你了。在这之前,我还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聪明呢!”
“何止聪明啊,还博闻强记呢,”苏镜继续赞道,“你是跑公安线的记者,所以也知道一些警方侦破手段。比如,你给刘宁打完电话,还知道把电池拔下来。手机也是窃听器,这事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啊!对了,你还采访过窃听器热卖的新闻呢。”
乔昭宁点点头说道:“是,后来我去参加新闻发布会,看到了颜雄飞,便想到栽赃他,于是把电池又按上了,好让你们找过来。苏警官,你是这意思吗?”
“中啊!”苏镜学了一句河南话,说道,“我就是这意思,你真是一点就通。”
“我犯傻啊?”乔昭宁又激动了,“本来好好的没事,偏要把你们吸引过来,过来之后看到我也在场?”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呢。凶手为什么突然又把电池按上去了?刚才被你这么一说,我算明白了,你是为了栽赃给颜雄飞。而余榭那天竟然也鬼使神差地去了火车站,使案情更加复杂了,你一定在偷着乐吧?”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人根本就不是我。”
“你刚才明明自己说的,你看到颜雄飞之后就想到要栽赃他。”
乔昭宁快被气疯了,说道:“我只是打个比方,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说而已。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苏镜突然又问道,“你觉得我老婆这人怎么样?”
乔昭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苏警官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怎么又开始讨论何旋了?只听苏镜继续说道:“我老婆这人挺八婆的,你知道吧?嘴巴大,没个把门的。女人嘛,没有几个不爱嚼舌头根的。但是,她虽然八,却识大体,不该说的话,她从来不说。”
“是,她的确是这样。”
“关于这一点,咱俩算是达成共识了,共识很重要,奥巴马访华也就是为了一共识,”苏镜闲言碎语地说着,接着语锋一转,问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去新闻发布会是因为在那里发现了手机信号。是谁告诉你的?难道是何旋?千万别说是我老婆啊,如果是她的话,会引起我们家庭战争的。”
“你……你没说吗?”
“是呀,我没说呀,”苏镜显得特无辜。
乔昭宁的脸色变得通红,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极不正经的警察,东拉西扯的,一会儿谈老婆,一会儿谈奥巴马,竟然突然又转到自己头上了。此时,苏镜催促着问道:“你到底从哪儿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我得治他个泄露国家机密罪。”
“我猜的,”乔昭宁说道,“你突然闯到新闻发布会去了,肯定是因为发现了问题了嘛!”
“我就说嘛,你很聪明的,这你都能猜出来,了不起了不起!”
面对咄咄逼人的苏镜,乔昭宁就像泄了气的中国足球一样,放弃了所有的抵抗,无力地说道:“好吧,所有的人都是我杀的,刘向明也是我捅的,我也是我捅的。你满意了吧?”
“你终于承认啦!”
“我承认个屁啊?”中国足球吃了伟哥了,乔昭宁突然雄起了,“刘向明遇刺的时候,我正在直播,你老婆也在的!”
“老大,那可是日全食啊,五百年一遇啊!谁有工夫去看你啊?都抬着头看日食呢!你以为我老婆喜欢你啊?放着日食不看去看你?就是真想看你,也看不见啊!黑灯瞎火的怎么看?”苏镜说道,“说到这儿,我又想起一件事情来,你知道吗?前几天,我还真以为你喜欢我老婆呢。那天,何旋包里放了一张夺命卡片,她说只有你从她包里拿过话筒,我问你的时候,你说:‘何旋几乎没参与过什么媒体暴力事件,那两条新闻,她根本就是个旁观者,暴力银行行长的是姚琐涵,暴力扣车场保安交警的只是樊玉群。你脱口而出,说何旋参与过两次媒体暴力,可是后来我问其他人,他们都不知道何旋参与过几次。你对我老婆这么了解,你说我能不紧张吗?现在算是放心了,你不是喜欢她,而是专门研究过每个人的媒体暴力行为。”
“苏警官,你放心吧,我们没人敢从你那里横刀夺爱的。”
“那我就放心了,”苏镜傻笑道,“那你说,你为什么把卡片放到何旋包里,是威胁我不要再查下去了,还是嘲笑我查了半天毫无进展?一般来讲,连环谋杀案的凶手越是到后来越是嚣张的。”
“那不是我放的,你找别人去。”
“好吧,那咱们还是接着说你行刺刘向明的事吧。”
“我当时在直播呢!直播能离开吗?”乔昭宁着急地说,如果不是身上有伤口,他早就咆哮了。
“三脚架放在那里,又不用你扛在肩膀上,你当然可以离开了。”
“我没有。”
“我真是没有耐心了,”苏镜说道,“你为什么不说当时有人撞了你一下,余榭还骂你机器不稳呢?”
“我……”
“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已经问过余榭了,”苏镜说道,“那天直播日全食的时候,你的机位突然晃了一下,整个黑太阳就在屏幕上晃,余榭立即骂你了。而刘向明遇刺的时间,差不多也是那时候。多好的不在场证明啊,你偏不说!还要等着我说出来。”
“不管谁说的,现在你总算知道了。”
“还是先让我景仰一下你吧,”苏镜说道,“这话要是你说出来,我得想想你是不是说谎了,但是余榭说出来,那效果就不一样了。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乔昭宁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了。
“那机器摇一摇晃一晃,谁不会啊?摇完了,被领导批评一顿,然后去捅人,然后回来继续直播。”
“后来,当我在地下车库的时候,看到两个蒙面人过来,我就把自己捅了一刀,是这样吗?”
“谎言重复千遍也会变成真理,”苏镜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连自己都打心眼里相信,有那两个人存在?”
“难道我骗你的?”
“你说呢?”苏镜说道,“你说那女人身上有迷迭香的味道,这是你从哪儿听来的?是听何旋说的吧?可是你的味觉似乎一点不发达啊,刚才我已经试过你了,这花明明是紫罗兰,可是你却说是迷迭香。”
“我已经说过了,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太大,所以鼻子不灵光了,现在仔细闻闻,还真是紫罗兰。”
“不对不对,”苏镜摇着头说道,“你最初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在我的提示下,你闻出来这是迷迭香,后来我说这不是迷迭香,你便又跟着我说这是紫罗兰。乔记者,你一向很有主见的,怎么对这束花反而这么摇摆不定呢?你到底能不能分出香味来啊?”
乔昭宁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纠缠这事好不好?”
“好,那我告诉你,这其实就是迷迭香,”苏镜说道,“不好意思,你被我忽悠了。”
乔昭宁气得咬牙切齿,说道:“苏警官,你好无聊。”
“既然无聊,那咱们谈点有聊的事吧。”苏镜说道,“先说说你自残的事情吧。”
“苏警官,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是受害者,你却一个劲地说我是自残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只是打个比方,假设一下,”苏镜说道,“那天晚上,你们台的保安张云开在地下车库巡逻,你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于是立即动手,捅了自己一刀,还大呼小叫地问‘谁啊?干嘛鬼鬼祟祟的?’接着又弄出点惨叫来,感觉好像在跟人搏斗。那句什么‘我是制裁你的人’应该也是你说的吧?哑着嗓子说一句话,保安离得那么远,哪能分得清那其实是一个人在说话呀!而等张云开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躺在地上了。”
“我犯得着吗?为什么要捅自己一刀?而且还往心脏上捅?”
“又没捅到心脏,如果你把自己捅死了,我肯定就不会怀疑你了。”
乔昭宁恶狠狠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警察说的话吗?”
“好吧,咱们正经点。你为什么要自残?答案很简单,因为你发现我开始怀疑你了呀,”苏镜说道,“把你的头像贴上假发戴上墨镜,就跟鸽子岭索道那女人一模一样了。如果你不遇刺,我肯定就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了,可是连你都遇刺了,我当然不能再怀疑你啦!这就得说说刘向明了。你虽然遇刺了,但是没死,所以我还是会怀疑你。不过有了一个遇刺没死的刘向明垫底之后,你也没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我之前就想过,为什么凶手杀其他四个人的时候都是刀刀毙命,但是杀你们俩的时候却偏偏这么没水准。于是我开始思索,在刘向明遇刺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这一想就想到了,那时候我刚刚开始怀疑你。”
“你接着说吧。”乔昭宁冷冷地说道。
“再说说鸽子岭。那里曾经搞过一次高空应急演练,好像是你采访的吧?”
“是。”
“很受启发?”
乔昭宁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采访过高空应急演练,所以知道从哪儿可以爬下支架,对吧?而你之所以选那么远的地方下手,是因为那天是周日,你知道余榭肯定会去鸽子岭,于是就能多一个替死鬼吧?而且你男扮女装,上山的时候买了往返票,但是返程票却没有使用,下山的时候,又买了一张单程票。这就会让人以为,凶手是步行上山,然后买票坐索道下山,到了半途杀人,然后逃跑。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人对坐索道上山那些游客感兴趣了,尽管你化妆了,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一个双保险。下山的时候,你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耳朵,耳朵上再伪装一个痣,马上就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余榭身上了。你的心思很缜密哦!只是,我不明白,樊玉群那天值班,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能擅离职守跑到鸽子岭去。”
“苏警官,你确实很聪明,能把所有的线索都罗织在一起,看上去还顺理成章,”乔昭宁说道,“可是你的推理看上去再怎么合情合理,也都是罗织罪名。”
苏镜嘿嘿一笑:“要不,咱们再罗织一个?”乔昭宁没说话,苏镜接着说道:“其实,那天晚上,你跟姚琐涵一起吃饭,也有点意思。当时姚琐涵跟《顺宁都市报》的马丰华约好了要一起吃饭,你也许听姚琐涵说起这事了,便想这是一次很好的动手机会,但是你多了个心眼,并没有直接跟姚琐涵说想去吃饭,而是跟马丰华打了电话,结果还真接到了邀请。是吧?”
“你简直快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啦。”
“客气客气,蛔虫没我这么聪明。”
“苏警官,我是不是该住进特别监护的病房了?”
“你看,性子这么急干什么?我这不都是推论吗?我根本没有证据啊!”
“哦,原来你没证据啊?”乔昭宁嚷道,“那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等你有证据了再来抓我吧!”
“不好意思,再耽误你一会儿,证据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3凶手自己招认了
顺宁市中医院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他们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但是他们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小记者。顺宁市小记者协会今天组织他们来采访中医药的发展,孩子们一走进医院,闻到那股浓浓的药香就变得兴奋起来,叽叽喳喳地议论个不休。走进药房,药师给他们介绍了中药的起源,说不但植物可以入药,动物和化石也可以入药。然后药剂师还抓出一把黄连,说道:“俗话说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黄连到底有多苦,你得尝一下才知道。谁敢尝一下啊?”
孩子们都很踊跃,每个人拿了一点点放在嘴里,然后一会儿便哇哇哇地大叫起来,“苦啊,好苦啊。”“妈呀,真是受不了了。”……
就在孩子们一连声的叫苦声中,苏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随便拉了一个小姑娘问道:“你们是顺宁市小记者协会的吗?”
“是啊。”
“你们老师呢?”
“在那儿。”
带队老师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见到苏镜急匆匆地走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迎上前去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苏镜小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问道:“刘小龙是哪个?”
刘小龙,十六岁,几年前加入了小记者协会,长得胖嘟嘟圆乎乎的,苏镜看着就想捏一把他的胖脸,但是怕落下一个猥亵幼童的恶名,所以便忍住了。
苏镜暗自点点头,长得确实很像。问道:“你是刘小龙吗?”
“是啊。”
“你是康欣中学的吗?”
“是啊。”
“你认识乔昭宁吗?”
“你是说乔老师?”
“嗯。”
“认识。”
“好,我找的就是你。”
苏镜此前已经去过了顺宁市图书馆,监控录像显示,樊玉群遇害那天去借书的不是乔昭宁,而是一个小胖子。当时小胖子只露了一个后脑勺,看不清他的脸,不过这也难不住苏镜,因为不管是谁借了书总是要出去的嘛!门口一个摄像头就是正对着图书馆内部的,所以当那个小胖子走过来的时候,苏镜立刻就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这是一个中学生,但是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学校读书,他一概不清楚。他没想到的是,老婆何旋竟然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看了那个中学生的视频截图后,立即说道:“哎,我好像见过他!”
“在哪儿见的?”
“我想想?”何旋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这才说道:“想起来了,有一次采访一个青少年英语大赛,我跟乔昭宁去的,那个活动主办方还请了一些小记者,其实也是社会实践嘛。这个学生也在,还跑来跟乔昭宁打招呼,乔昭宁说这是他邻居的小孩。”
得到这个信息之后,苏镜立即赶到小记者协会,查阅信息登记表就查到了这个小胖子,知道他叫刘小龙,今天去顺宁市中医院参加活动了。
此时,刘小龙走进了病房,一看到乔昭宁便惊呼道:“乔老师,你怎么了?”
乔昭宁恼怒地看了一眼苏镜,然后说道:“没事,受了点伤。”
“哪个坏人打你的?”
“不知道,警察会查出来的。”
“这位警察叔叔告诉我你受伤了,我便赶紧过来了,乔老师,你还好吧?”
“没事了没事了,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好,到时候我去你家看你。”
两人攀谈一会儿,刘小龙就被邱兴华送回学校了,苏镜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乔昭宁反问道。
“刘小龙什么都说了,他帮你借的书,而且是按照你要求的时间借的。刘宁遇害那天晚上,也是他用你的账号发帖留言的。你怎么解释?”
“你怎么跟他说的?”
“放心,”苏镜说道,“他看上去很崇拜你,我可没告诉他你是杀人凶手,只是说你受伤了。”
“哼,我本来就没杀人。”
“乔记者,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嘴硬。如果你没杀人,那你为什么要制造不在场证明呢?”
“那只是巧合罢了,我让小龙帮我借两本书,他借了。后来就发生命案了,我怕你们怀疑我,所以就顺水推舟说我去图书馆喽!”
“这个解释真好,”苏镜说道,“那发帖那天呢?”
“我让他练练笔喽!”
“练笔?不会用自己的账号啊?”
乔昭宁不说话了,但也不服输,依旧傲慢地看着苏镜。
“那你说说,那时候你到底在哪里?”
“我心情不好,开着车到处转喽!”
苏镜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乔记者,你知道吗?我本来挺佩服你的,现在却开始鄙视你了。又是游车河,多么无聊的借口啊!”
“我就是在游车河。”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有证据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苏镜说道,“你知道我们在你车里发现什么了吗?”
乔昭宁脸色微微一变。
“当初你说你遭到了两个人的袭击,你伤口上又没有留下匕首,我们自然认为匕首被凶手拔出来拿走了,”苏镜说道,“可是我怀疑你之后,就开始想,既然你是自残的,那匕首去哪儿了呢?于是我又去看了下你的车,就在你的驾驶座下面发现了那把匕首。”
“是吗?那可能是凶手放进去的吧?”
“当然是凶手放进去的,因为凶手就是你。”
“不,你一定搞错了,那不是我放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
“乔昭宁,你还是识相点,”苏镜说道,“匕首上是有你指纹的,而且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好吧,就算我是自残了,那又怎么样?难道这样,你就能证明我是连环杀手吗?你有证据吗?”
苏镜嘿嘿一笑,说道:“没有。乔记者,你也不要这么激动,其实呢,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
“那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逗你开心啊,哈哈哈,”苏镜爽朗地笑道,“尽管很多疑点都指向了你,但是我始终认为你不可能是凶手,因为被领导骂了几句就杀人?换作别人也许可能,但是你乔昭宁肯定做不出这种事。”
“苏警官,你总算想明白了。”
“是啊,连环杀人这种事,一般都是男人干的,你怎么会做出这么刺激、有风险的事情呢?”
“你……”乔昭宁涨红了脸问道,“你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你别生气,”苏镜说道,“我只是觉得像你这样温柔的男人,是不会杀人的。你看看那些混黑社会的,哪个不是膀大腰圆一脸彪悍的?像你这么白白净净的男人,连握刀估计都不敢,又怎么会杀人呢?你说是吧?”
乔昭宁气得肺快炸了,转念一想,又极力克制住了,从齿缝里蹦出一句话来:“哼,警察也喜欢这么拐着弯骂人吗?”
“哦,不,”苏镜似乎有点错愕,“我怎么骂人了?我只是实话实说啊,如果哪儿说得不对,你可别往心里去。你想啊,姚琐涵块头那么大,也算是孔武有力了,你这种小白脸哪是他的对手啊?而杀樊玉群的时候,凶手还得从高空脱险,这事也必须得男人才能完成,而且还必须是那种阳刚气十足的男人,娘娘腔小白脸肯定办不到。”
乔昭宁终于忍不住了:“苏镜,你他妈的骂谁呢?”
“不不不,乔记者,你可别激动,我只是在推测案情而已。”苏镜说道,“我说过,你不可能是凶手的啊。你再看皮华明,他是喉咙被人割了一刀流血而死。割喉这种野蛮的行为,怎么可能是你干的呢?这也必须得是个男人才干得出来,你说是吧?”
乔昭宁冷笑道:“哼哼,苏镜,你不要狗眼看人低。”
苏镜也火了,咆哮道:“你他娘的骂谁呢?老子好心好意为你开脱,你丫的非但不感激,还狗咬吕洞宾,你丫的还是男人吗?妈的整个一副娘娘腔的样儿,还不让人说啊?你有种就去变性,做个纯爷们,不要整天一副扭扭捏捏弱不禁风的样子。”苏镜骂得越来越难听了,而且还骂上瘾了,“就凭你那小体格,还想高空杀人?做梦吧你!来阵风都把你吹跑了,还杀人!省省吧你,你个小白脸。”
苏镜决定放手一搏了,乔昭宁的作案动机,他已经确定了;乔昭宁的不在场证明,他已经推翻了。可他还是不能定乔昭宁的罪,因为他没有证据。乔昭宁在每个案发现场都没有留下指纹毛发等物证,也没有人证可以指正他。现在又不能刑讯逼供,否则他早就动手了。苏镜觉得自己就像贵州的那头驴子——技穷了。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索性来一次激将法,希望能让乔昭宁亲口承认自己就是凶手。其实这一招也是他最近刚学来的,是从记者大佬们那里学来的,姚琐涵曾经用这一招逼急了一个银行行长,让他说出了“我就是法律”的话;樊玉群曾经用这一招逼急了扣车场一个保安,让他放出了“非法拘禁你又怎么样?”的狂言。如今,苏镜决定如法炮制,在这位记者身上试试效果如何。
乔昭宁果然被激怒了,没几个男人喜欢被人叫做“小白脸”、“娘娘腔”的,乔昭宁尤其愤恨别人这么叫他。想当初刚到电视台的时候,竟然有人开他玩笑叫他小乔,还时不时地吟诵一段“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最后,乔昭宁忍无可忍,跟人大吵一架,同事们这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开这种玩笑,于是再也不叫他小乔了,不过私下里,大伙依然拿他的长相和姓氏打趣。现在,苏镜张口一声小白脸,闭口一句娘娘腔,他早已出离愤怒了,正待发作,却听苏镜继续说道:“小乔啊小乔,火气不要那么大,上火会长痘痘的,那样就不漂亮了。”
“谁说我不敢杀人?”乔昭宁冲口而出。
苏镜心中窃喜,面上却依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这还用说吗?地球人都知道。姚琐涵、樊玉群,你能杀得了?皮华明你能杀得了?估计也就是刘宁,大概你还能对付得了吧,像你这种玉面郎君也就能拿女人出出气,男人你是不敢动的。”
“哼,”乔昭宁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们都是我杀的!”乔昭宁其实心知肚明,苏镜这是在搞激将法,可是怒火已经在心中熊熊燃烧,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他知道我不能中计,可是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嘴。
“拉倒吧你,”苏镜继续嘲笑道,“姚琐涵人高马大的,你杀得了他?再说了,你甚至连进他屋的机会都没有,姚琐涵又不喜欢小白脸。”
“你他娘的嘴巴干净点,”乔昭宁说道,“姚琐涵失恋了你不知道么?喝得醉醺醺的,还得我扶着才能回家,我怎么就不能进他屋了?”
“他有没有趁醉非礼你啊?”苏镜好奇地问道。
“他敢!”乔昭宁吼道,“老子一刀就结果了他!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的!”
苏镜叹息一声,说道:“这个故事很精彩,你真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打死我都不信,你会杀人。小乔,其实男人女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长得漂亮点有什么关系呢?很多女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啊?还有不少男人也喜欢你这样的啊!你何必硬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呢?你以为你说你是连环杀手我就信了?你以前认识刘宁吗?最多见面打个招呼!凭什么你打个电话,就能把她约出来?你以为你是仙女啊?”
乔昭宁冷笑道:“哼哼,女人的好奇心都是很强的,我打电话告诉她,余榭让我给她带点东西,她就信以为真了。”
“她也没问是什么东西就披了件睡衣出来了?”
“当然。”乔昭宁颇有得色。
苏镜摇摇头,然后说道:“你把她杀了我倒是相信,我刚才说过,你也就能杀杀像刘宁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当然还有一个烂醉如泥的姚琐涵。但是皮华明可是清醒得很啊,你还敢杀他?你继续吹!”
“哼,坐在后排座位上,用刀轻轻一划,他就一命呜呼了,这还需要什么胆量吗?”
“皮华明开着车,你又是怎么上车的呢?”
“我就等在他们报社那个广告总监的家门口,等那个女的一走,我就去敲他的车窗,让他捎我一程。”
苏镜拍掌大笑:“这又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他都不认识你,就肯让你上车?鬼扯吧你?”
“谁说他不认识我?”乔昭宁辩白道,“好几次采访我都遇到过他,他们报社组织活动,我还采访过他。只要自我介绍一下,他自然肯让我上车。”
“然后你就动手了?”
“当然,我还问他车上那张卡片是什么意思,他还以为是从哪叠新闻通稿里掉出来的呢。”
“车上那张卡片?”苏镜说道,“那张卡片不是你放上去的?”
“当然是我,”乔昭宁得意地说道,“那天下午我就撬开了他的车门,放了那张卡片。”
“然后你先去泡吧,然后泡到一个妞之后再出来杀人?”
“当然。”
乔昭宁的火气渐渐平息下来了,苏镜生怕他从此变得冷静,于是赶紧又添了一把火:“拉倒吧你,这么高智商的活儿,你能想得出来?看看《赤壁》那电影,小乔会干嘛?就会弹弹琴,你还敢杀人?而且杀的还是皮华明!”
“当然是我杀的!”乔昭宁辩驳道,“你觉得很复杂吗?只要把那个女人灌醉,然后调整她手机时间就可以了。”
“那个容笑薇说你很强啊!说一个晚上搞了三次,她想睡觉都没睡好。”
乔昭宁得意地笑了:“那女人床上功夫也不错。”
“容笑薇也许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几点被你弄醒的吧?”
“她当然不知道,”乔昭宁说道,“她第一次看时间的时候,看到的是11:30,实际上那时候已经是凌晨1:10了;第二次的实际时间其实是3:10。”
苏镜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你真是冰雪聪明啊,其实让她看一次时间就够了,但是你还不放心,让她看了两次。不过,你真的确定皮华明是你杀的?”
“嘿嘿,信不信由你,”乔昭宁说道,“我至今还记得他的惨叫声呢!”
“好吧,权当是你杀的吧,”苏镜说道,“可是高空杀人,你应该没那胆量吧?樊玉群又不像你那么弱不禁风?”
“我弱不禁风?”乔昭宁说道,“可是樊玉群中刀的时候却一个劲地向我求饶呢!”
“他上班上得好好的,你一个电话就把他叫到鸽子岭去了?”
“樊玉群的事业如日中天,可是他却违反了我们电视台的规定,”乔昭宁说道,“我们台规定,不准员工在外兼职或者开公司,一旦发现立即开除,可是樊玉群却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估计全台也就我一个人知道,是我在工商局查到的。”
“哦,你跟他打电话说的就是这事啊!难怪他接完电话很紧张呢。”
“哼哼,谁的屁股都不干净,”乔昭宁说道,“就这种人渣,竟然还来侮辱我,你说他该不该死?”
“该死,”苏镜笑道,“怎么能侮辱我们的小乔呢?”
“姓苏的,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希望你放尊重点儿!”
苏镜立即放尊重了,说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连环谋杀案设计成媒体暴力呢?”
此时,乔昭宁已经平静下来了。其实每个人在犯了禁做了坏事之后,都有一种想跟别人分享秘密的冲动,没办法,人是群居动物嘛。只是,在正常状态下,没人会勇敢地吐露心声的。可现在,苏镜制造了一种非正常状态,在这种非正常状态下,乔昭宁得意地说出了自己干掉四个人的手法,他知道自己完了,但是依然感到满足。听到苏镜的问话,他说道:“颜雄飞裸奔的视频播出后,颜雄飞就发表文章严厉斥责媒体暴力,还说媒体越来越沦丧了,很多记者都变成了该死该杀之人。这篇文章给了我灵感。”
“那最后刘向明也是你刺伤的?”
“是,”乔昭宁说道,“那是风险最大的一次,那么多人在场。但是我决定赌一把,结果我赌赢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你是不是该多派几个人手看住我这个重犯啊?”
4媒体暴力的深渊
《顺宁新闻眼》栏目制片人的竞聘顺利结束了,余榭毫无悬念地当上了制片人,终于去掉了前面那个“副”字,余榭自然开心。记者们有的跟他关系很好,自然替他开心;有的关系一般,但是也要表示出开心;有的关系不好,但是也要强作开心。一群开心的人鼓噪着要余榭请客吃饭,余榭满口答应。
一家火锅店,鸳鸯锅底,香喷喷的浓汤在锅里沸腾,牛羊肉、肚片、百叶、黄喉、鱼唇、肉丸、豆腐、豆芽、香菇、蘑菇、金针菇……二十多种菜品使着劲往锅里加。最初说不喝酒,怕交警抓,可连恒福给交警打了一个电话,然后便说道:“随便喝,今天交警不查车。”乔昭宁之后,连恒福开始跑公安线,已经跟交警很熟络了。既然不查车,那就喝吧!于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佳肴与美酒齐飞,阿谀共奉承一色,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余榭余制片非常高兴,而十多个记者大多也都晕晕乎乎的了。
就在这时候,苏楚宜从火锅里捞出了一根筷子,看其成色,似乎已经煮了很久,他也没在意,随手放在了一旁;过了一会儿,凌岚在锅里一捞,又捞出了一根筷子,看其成色,跟刚才那根应该是一对的!她正准备往一边放,何欢欢却忍不住了,说道:“天啊,他们这个锅不会是二手的吧?怎么里面会有双筷子呢?”
“小姐!”连恒福喊道。
一个服务生连忙跑了过来:“请问什么事?”
“你们这锅里怎么会有双筷子?”
“啊?不会吧?”
“不会?难道我骗你?你看看,好好看看,这是不是筷子?你看都煮了多久了?”
“应该不会的,是不是你们不小心掉进去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在讹你啊?”
“不是,不是……”
“把你们老板叫来!”
服务生如释重负,跑去找老板了。老板是一个中年人,肤色较黑,看上去很精明,却是一团和气,当听说火锅里有双筷子的时候,他惊讶地说道:“不会吧?我们这火锅店干了这么久了,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啊。”
余榭也忍不住了:“你看这是什么?这不是筷子是什么?”
“会不会是你们不小心掉进去的?有时候,捞菜的时候,确实会把筷子滑进去的。”
余榭指着每个人问道:“你们有没有把筷子滑进去?”
众人都说没有。
“你看吧,你还想抵赖吗?”
老板心里早就不耐烦了,但是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他还是一副笑脸地做着解释:“这个肯定不会是我们放进去的,而且我们的筷子都是消毒过的。”
“我怀疑你们这锅底都是回收的。”
“不,这绝不会。”
“你说吧,这事该怎么办?”
“我给你们加两个菜,你们看行吗?”
连恒福叫道:“不行,我们吃了半天的回收锅底,加两个菜就想打发我们?”
老板急了:“这位先生,你说话要负责任的,我们店从来不做这种事。”
余榭说道:“少跟他废话!叫人来!都打电话,我就不信搞这种回收锅底还有理了!”
深圳的三名女子又被暴力了,被媒体暴力了。原因跟颜雄飞一样,也是因为醉酒驾车被交警抓住了,然后便大闹交警队,新闻标题很耸动:《最牛醉酒女司机大闹交警队》。视频里,三名女子跟警察拉拉扯扯,还拿东西砸警察。跟颜雄飞不同的是,她们还好没脱衣服;相同的是,她们的脸部都没有打上马赛克。
苏镜坐在电脑前,看着这段视频,想了很多很多,媒体暴力还在继续,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不过,事情正在起变化,在这段视频下面,已经有了质疑的声音,网友“浪打浪”说:当她们强烈要求警方不要拍摄的时候,警方为什么还会强行拍摄?拿镜头对着她们的脸拍摄,是不是在故意激怒本已因醉酒而失控的她们?有媒体说,其中一名黑衣女子以腹中胎儿为人质要挟警察,以达到对抗法律、逃脱罪责的目的,“浪打浪”认为,媒体作出这样的评论简直不是人。最后,他严重质疑:这起事件是不是媒体与警方联合上演的一场话语权暴力秀?
苏镜正在家看新闻,何旋打来了电话,她的声音有点醉,说:“这边出事了,你赶快过来。”
老婆出事,十万火急,苏镜二话不说就冲出了家门,当他赶到火锅店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这里已经不是餐馆了,仿佛是市政府的大型会议室,挤满了各个部门的人和各个媒体的记者,有卫生监督所的,有工商局的,有食品安全委员会的,有质量技术监督局的,此外,还有《顺宁都市报》、《顺宁快报》、《顺宁晚报》、《顺宁日报》等等媒体记者,而最多的自然是《顺宁新闻眼》的记者。
餐馆老板正在接受各个部门检查人员的质询,记者们扛着一台台摄像机或者照相机,虎视眈眈大义凛然地拍摄着画面。
何旋见苏镜来了,忙凑过来埋怨道:“你怎么不穿警服啊?”
“又不出警,我穿警服干什么?”苏镜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正说着,余榭满面红光地走过来,拉着苏镜的手,大声叫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队队长,你们看着办吧。”
老板一个劲地赔礼道歉,说:“这次免单,然后再免费送你们一餐,你看这样行吗?”
苏镜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何旋,当听说了事情原委之后,他有点不耐烦,问道:“你叫我来干什么?”
“你们质监局、卫生局、工商局还有食安委,都被我们叫来了,你不来一下,说得过去吗?”
“食品安全的事情,正常解决不就行了吗?叫我过来有什么用?”
“哎呀,这不是壮壮声势吗?”
“你们吃饭还带摄像机啊?”
“刚回去取的。”
苏镜无奈地看了看何旋,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问题最后终于解决了,在几个部门检查人员的交涉下,在十几台摄像机照相机的拍摄下,老板屈服了。
当天晚上,躺在床上,何旋不好意思地说了一件事情。
“当时他们刚开始吵的时候,我去洗手间了,等我回来后,他们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其实,那双筷子是我之前不小心弄到锅里去的。”
“啊?那你怎么不说?”
“我说了,但是大伙都在气头上,也没人听我说。”
“是没人听你说,还是装作没听见?”
“起码余榭应该听见了吧,我就是对他说的,但是他看了看我没说话,继续吵,最后便让跑线记者把相关政府部门的人都找来了。”
心理学上有一个现象,当一个人犯了错误被人指出来之后,他很可能不会承认错误,而是坚持着自己的做法,以此证明自己没错。余榭大概就是这样,吵都吵了那么久了,再突然说自己搞错了,脸面上怎么挂得住呢?
何旋很快睡着了,苏镜却辗转难眠。
凡是权力,只要失去了约束,都会变成一种暴力,话语权也不例外。连一向反对媒体暴力的余榭,都会滑入暴力的深渊,又遑论他人呢?
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可以做。
这才是中国媒体的真正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