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八章:意外还是谋杀

书名:请原谅我闯入你的世界本章字数:5785

  就算是那一次我们在床上一番云雨之后,唐软软仍然没有对我做出的过分举动感到厌恶,从而有意地疏远我。与唐软软交往时间长了,我觉得她非常了解我,不,不仅是了解我,而应该说,她非常了解男人,了解男人这种动物,所以当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才能够理解我,理解我那时只是雄性的一种本能、一种冲动。因为她对我的宽容,唐软软在我心中越来越像一位女神,现在,我不只是喜欢她,而且还有些仰慕的感觉。

  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六月初的天气就已经相当炎热了,我租的那间公寓没有空调,老化的电线是带不起耗电大的电器的。白天热得坐不住,我只好把作息时间重新调整,白天睡觉,夜里写作。

  这段时间我把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唐软软的传记上,脑袋里整天想的都是如何把书写得更为巧妙一些,情节更为感人一些,因为这本书对于我来说不只是一份工作,书里面还沉淀了我对唐软软那不切实际的感情。

  这些天,我又与唐软软见了几面,因为天气热,唐软软没接什么拍摄工作,她主要住在山里的别墅避暑,所以我和她谈话的地点还是在那栋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的别墅之中。

  不管怎么说,唐软软对我还是很好的,她的大度令我钦佩,当那一次暧昧事件过去之后,唐软软与我无论是私下交谈还是有别的人在场,她对我的态度依然亲切,好像她已经把那件事情彻底遗忘掉了,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仅这样,似乎我们之间的关系还逐渐地融洽起来,她不再称呼我为顾先生,而更多的是直接称呼我的名字顾直,而我也不再叫她唐小姐,而是随着助理Hugo称呼她软软小姐或者软软。

  我认为唐软软能够技压群芳不只是因为她天生丽质,而是她后天培养出来的一种待人接物的方式,无论是我还是Hugo,亦或是别墅请来的当地的佣人,唐软软对待任何人都没有大明星的架子,很随和,虽然她出演过很多坏女人的角色,但是真正的唐软软是爱说爱笑的活泼性格,跟这么一个知名度很高的艺人在一起,我从没有产生过压力。

  就算是那一次我们在床上一番云雨之后,唐软软仍然没有对我做出的过分举动感到厌恶,从而有意地疏远我。与唐软软交往时间长了,我觉得她非常了解我,不,不仅是了解我,而应该说,她非常了解男人,了解男人这种动物,所以当我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她才能够理解我,理解我那时只是雄性的一种本能、一种冲动。因为她对我的宽容,唐软软在我心中越来越像一位女神,现在,我不只是喜欢她,而且还有些仰慕的感觉。

  繁忙的写作令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到了七月份,正值盛夏时节,尤其是没有空调的老公寓,不只是闷热,空气黏腻而潮湿,尤其是还需要久坐的工作,那种挥汗如雨的痛苦很难去形容。

  这段时间,鲁宾失踪了,鲁宾不是真的失踪,而是我联系不上他了,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他住的地方我也不知道,给《艺•周刊》打电话,接线小姐说,鲁宾这个人已经辞职了。我和鲁宾这条线就这么断掉了,我倒是不担心鲁宾会出现什么不测,我只是觉得此事很蹊跷。

  这天中午十二点我醒过来,因为天气热,我给盆景多浇了一些水,做完这些之后我从家里走下楼,今天出奇地热,虽然没什么食欲但是也得吃东西,不吃东西人就容易中暑。

  天上太阳光几乎要把所有的水泥地面烤得冒烟,踩在路面上,耳朵里似乎都能听见地面裂开的声音,我只能挑着有树荫的地方走,跟太阳玩躲猫猫。

  树荫之中有一个书报亭,每次经过这里我总喜欢往橱窗里面瞥一眼,这是了解当今时事最快捷、最便宜的途径,没想到今天我只是随意一瞥,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几乎可以说,就是这一瞥,改变了我以后的生活。

  书报亭的玻璃橱窗里夹着各种最新的杂志和报纸,我在所有的报纸和新发行的杂志上都看到了一张有着甜美笑容的女人的脸。

  在如此多的平面媒体上看到这张脸本不稀奇,因为她原本就是最抢风头的公众人物,可是今天刊登的这张照片似乎与以往不同,尤其是她的笑容,以往的照片她的眼神中总是会射出魅惑挑逗的目光,妆也化得很重很性感,而这一张照片她的笑容却是含蓄的,像一个普通的、温柔的、需要安抚的女人。

  我先是注意到了这张熟悉的脸,而后才把目光移到照片下面醒目的蓝色粗体字上,我站在书报亭一动不动,把那两行字连续读了好多遍,我才理解了那句话的意思,心里立刻涌起一股反驳的冲动,嘴里低声念叨着:“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买了一份今天的早报翻找详细的介绍事件的版面,报纸上面居然用很大的篇幅介绍整个事件,站着阳光下面读这张报纸,那么强烈的光线和热度,我却感到全身冰冷刺骨。

  “唐软软发生意外,坠落山崖,虽及时抢救,但至今昏迷未醒!”这就是照片下面的一行蓝色大标题,我不相信,就在不久前我还和唐软软见过面聊了很多,还吃了她亲手做的水果沙拉,她怎么可能会发生意外呢!我的双手在颤抖,报纸上的小字就再也看不进脑子里面去了。

  我想在报纸上找到唐软软治疗的医院,可惜报纸上没有写出来,于是我想到了助理Hugo,我用手机给Hugo打电话,Hugo的声音很疲惫,好像由于长时间没休息而嗓音发哑,他告诉我唐软软现在住的那家医院的地址,挂了电话我跑到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家地处市郊的高档医院。

  出租车开了三十分钟,停在了一所冷清的医院门前,巨大的院门,高高的院墙,这是一个我从来不知道也没来过的地方。门口有警卫拦住我,我不得不再给Hugo打电话,等待了十分钟,我才被警卫放了进去。

  也许是因为天气热,草皮和绿地上并没有出来散步的病人,朝前走了好一阵,我都没有看见任何一栋住院大楼,只看到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湖修建的一圈仿古的青砖平房,平房前后栽了不少柳树,这里不像医院倒像是避暑场所。

  费了很大力气,我终于看到了唐软软的那辆保姆车停在一间三开门的平房前,我跑起来,一身是汗,进入平房之后,毛孔立刻被里面的冷气冻得萎缩了,我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声音惊动了里面值班的护士,她走出来,问我找谁,还没等我解释,Hugo出现了,Hugo带着我经过中间的屋子走到另一端,我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平躺在病床上的唐软软。

  唐软软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薄被子,她闭着眼睛,嘴唇上有一层白色褶皱,脸颊上有不少被树枝草叶划破的伤痕,已经结痂,输液的管子像蛇一样爬进了她的被子里,她全身一动不动,像是一具漂亮的尸体。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盯着Hugo,不敢把声音放高,但很焦急地问。

  “不幸发生在三天前,那天早上六点多钟,软软小姐不知为什么有兴致要去登山,她失足了,从山上……”Hugo长叹了一口气才说,“从山上滚了下来,还好那座山不怎么高,山上植被茂密,减缓了滚落的速度,身体上没有发生严重的骨折,山下是一片菜地,八点左右的时候,当地农民去摘菜的时候发现了软软小姐,还算发现及时,当地人把她送到了村医院,后来通知了我,我又带着救护车把她接到了这里来……”

  “病情严重吗?”

  “我……我也不清楚……”

  “这是什么话?”我又问,“不是有医生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就病人的身体状态来看并不是特别严重,身体上也没受严重的伤……”

  “那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医生还说,肯定的是,病人下落的过程中碰到了头部……”

  “碰了头部。”我似乎已经意识到病情严重了。

  “医生说,软软小姐目前需要静养,至于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医生也很难判断,毕竟软软小姐不是一个普通人,医生欠考虑的推测往往会变成一条重要的消息,所以医生基本上从不冒险多说一句猜测的话。”

  我手扶着玻璃窗又朝里面看了看,唐软软还是之前的动作一点也没变,她那微弱的呼吸只能带着身上的被子有一些小小的起伏,看着看着,我心中出现了一种不好的念头,然后我转头问Hugo说:“她……她会不会一直这么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呢?”

  “我……我不知道。”

  “她会不会成为植物人?”

  “这……我也不清楚。”

  唐软软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成为大众热议的话题,有很多她的粉丝深夜为她祈福,还用粗大的蜡烛摆出了“唐软软”三个字。有的粉丝给演艺公司寄来了很多信件,除了祝福的话还有很多唤醒植物人的奇妙药物和偏方。

  警方也出面到达山区出事地点了解情况,随后警方在失足地点附近发现了唐软软的手机,从手机中的一张风景照片中,警方推理出,唐软软很可能是为了照一张风景照片,眼睛只盯着手机屏幕看,因为过于专注,才导致忘记了身后脚下就是山崖,由于疏忽大意,发生了不幸。

  一时间,无论是平面的报纸杂志还是电视新闻,连篇累牍的都是关于唐软软出意外的消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唐软软却全然不知自己的热度飆升到如此地步,只是她依然没有清醒过来,就如同一个沉睡中的美丽的公主。

  这一场意外事件就如同海面上翻起的一个巨浪,虽然有高度很猛烈,但是降温的速度也极快,仅仅经过了一星期左右的时间,观众们几乎就对唐软软昏迷的事情熟视无睹了,又过了几天,连自称唐软软铁杆粉丝的人都感到厌烦了,报刊杂志上面又出现了别的新闻以及新蹿红的明星,唐软软这个一度曾红遍半边天的名字,逐渐被麻木的观众和移情别恋的粉丝遗忘掉了。

  我没有忘记唐软软,也不会想要忘记她,反而,我觉得现在失去热度的唐软软离我的生活更近了,仿佛属于我一个人,这种心态我承认很阴暗,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心态是否正常。

  自从唐软软昏迷后,我每天都过得相当繁忙,白天我会一直守在她的病床前,一边写她的传记一边等待她醒过来,晚上在医院里我是没地方住的,所以我还要回到青年公寓。为了节省开支,我不可能每天都坐出租车,因为医院在市郊,我必须要倒三次公交才能回到我住的地方,所以每天我都起得很早,给盆景浇了水,就背着笔记本电脑,一边吃早点一边站在公交车站等车,虽然辛苦,但是我觉得这个叫作“生活”的东西,似乎越来越有意义了。

  等到唐软软昏迷事件完全降温之后,助理Hugo也不怎么来医院守着了,因为公司给Hugo安排了别的工作,任何公司都是以盈利为

  目的的,唐软软这一昏迷就是二十多天,公司也不愿意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一个只会睡觉的女人身上,尽管她原来是一位大明星,这就是现实,很残酷吧?

  大概,演艺公司很可能认为唐软软永远都会是这个样子了,永远也没办法睁开眼睛,唐软软成了一具只会呼吸、只能依靠输液生存的植物人。

  我不想用世态炎凉这个词去形容谁,这个社会竞争是那么激烈,每个人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养家糊口,我不怪演艺公司放弃了唐软软,也不怪Hugo再也不开车来看唐软软,更不怪那些以前曾经等在机场门口一见到唐软软出现就尖叫着送花的那些满脸青春痘的少年,现在,好像连护士和医生都不怎么关心唐软软了,再后来,整间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我一个,我每天按部就班地坐在唐软软的床前,一边看着她一边很小声地敲打键盘。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会维持多久,但我仍然希望当我低头敲键盘敲累的时候,一抬头就会看到唐软软睁开眼睛正看着我,但是没有,一次也没有。每次低头我都怀揣着希望,而每次抬头都是失望,我失望了很多很多次,但我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这就是我固执的性格。

  这一天下午,Hugo出现在了医院里,Hugo把我叫到病房外面,站在一棵柳树下,他对我连日来对唐软软的照顾表示感谢,然后闭上嘴巴皱起眉头,很为难的样子,我问Hugo说“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Hugo叹息着对我说:“顾先生,目前软软小姐的病情你都看到了,你也很了解,我没必要解释什么,我知道你每天还在很尽力地写着唐软软的传记,我的意思不是说软软小姐她永远不会醒过来,我的意思是……你……你可以先停一停写作,去干一些别的可以谋生的工作。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就算你把传记写出来,依照如今的局面,也很难在《艺•周刊》上连载,也不会有哪一家出版社愿意出这本书了……顾先生,你是聪明人,你可以明白我的话对吧?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唐软软不再是人们心目中的大明星了,她……她只是一个植物人……”

  “不,唐软软她不是植物人,我跟她说话她都能够听明白,她心里什么都明白的,只不过她还没有醒过来,我知道总有一天她会醒过来,等醒过来之后,她仍旧是唐软软,那个大银幕上的大明星,我求你……求求你们公司,再等一等,请不要……不要那么快放弃她,好吗?”不知为什么,我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

  “顾先生,我们不会放弃对软软小姐的治疗,只不过是推延一些工作而已,其中就包括你正在进行的传记写作……”Hugo的话说得很婉转。

  “你的意思是,你不让我继续写那本书了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Hugo垂下头,他用鞋子去碾一颗小石子,“当然你可以写,我的意思是,即便你写出来也拿不到稿酬了,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们既然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相互也有所了解,我知道你的生活并不富裕,我只是好意,我不希望你继续做一件没有报酬的工作,那样无论是公司和我个人,都觉得对你有些愧疚,所以我更希望你可以把精力投入到别的稿子上,写一些其他的可以赚到稿费的文章不好吗?”

  “这些你都不要管,我必须要把这本书写完,”我的声音很高,把Hugo吓得倒退了一步,“因为我答应了她,答应了唐软软,做人必须守信用,也许你会认为我这个人太固执了,我承认我就是固执,我不能因为她昏迷了就不写了,也许……也许我写完这本书,软软就可以醒过来了……”

  “顾先生,或许你不了解娱乐圈,这个圈子是个淘汰率极高的地方,很多新人都打破头朝里面挤,不进则退,不进则退这个道理你懂吧。软软小姐那么久没有醒过来,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在观众的眼里又出现了好几位新人,那些更年轻更漂亮的脸已经成为了大众的新宠。就算某一天,软软小姐真的可以重返娱乐圈,不说这种很小的几率可以出现,就算出现了,她也不再是以前的唐软软了,你懂吗?”

  我不说话了,一只手扶着树干,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抠树皮,眼睛看着静静的湖面,脑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Hugo挪动了一下脚步,他的语气更冷了,“你明天就不要来这里了……”

  “什么意思,难道我连看望病人也被不允许吗?”我瞪着Hugo大声问。

  “不,是这样的,”Hugo眨了眨眼睛,他环视了一下整个湖面,“你看看这里并不是普通的医院,除去病人每日高昂的护理费不说,光是住在这地方就是一项庞大的开销,我今天来,是准备把病人接走……”

  “你说什么?”我下意识已经攥紧了拳头。

  “当然……当然不是放弃治疗,软软小姐账户上有足够的钱支付医疗护理费用,我会替她请一位专业的医生和一位护士,继续对病人治疗,只不过不住在这里浪费钱而已,其实住在这里只是一种排场,是给外人看的,既然唐软软已经降温了,就……就没必要住在这种地方了,对于治病来说也没有多大必要。”

  “你要把软软送到那里去?”

  “就是她在山里的家,那一栋山区别墅,你也经常去的,那地方不但安静而且空气清新,环境要比这里更好,也更适合养病不是吗?”“那么……我还可以去那里看她吗?”我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