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矛盾重重

　　3月2日，星期三，上午8:50

　　经过柳青云这么一折腾，企划中心有了基本的雏形，她打心眼儿里高兴。现在质量部还缺一个人，她心里早就有人选了，非宋斐莫属。

　　说起宋斐，柳青云认为她一直是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柳青云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是源于宋斐自己的努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人常在柳青云面前夸奖她。柳青云不知道宋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在她的印象中，宋斐人品不错，身材娇小，眉目间总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天生有种内在的美。她的嘴角总挂着可爱的弯月，而且很会来事，再挑剔的人也会心生喜欢。但宋斐有个缺点，她喜欢围着领导转，常会利用自己的一点小权利给领导谋福利，比如领导工作服脏了，不等领导有想法，她马上去领，直到领导满意了才肯罢休。久而久之，她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另类，让人敬而远之。但她自己却不在意，还总是第一个上班，每天柳青云一进办公室，第一眼看见的总是她。这时，宋斐会露着清纯的笑容问声“早”。当然，宋斐早来也不是无所事事，而是先把办公室打扫干净，然后把暖水瓶打满水，把柳青云头一天的剩水倒掉，续上新的，有时候有好茶也会欣然奉上，真是做得十分到位。柳青云有到办公室就喝水的习惯，想啥来啥，这时候水温适中，喝上一口，很是舒心。这小小细节，让柳青云很感动。柳青云想，像宋斐这样的手下，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碰上的。她聪明，有上进心，既不用担心她会闯祸，又不用担心她不忠于职守。调宋斐时，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当时，管理部门增加人员要有充足的理由。很多老员工因为这事耿耿于怀，羡慕的同时更充满了嫉妒，不过气是白生的。柳青云想好了，把企划中心日常管理工作交给宋斐全权负责，同时也让她负责考勤。

　　经过几天的奋战，人是有了，可这项前无古人的工作还是让柳青云犯了难，她觉得摆在眼前的困难就像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对有害化学成分进行调查，自己没有任何经验，领导也是人，对新工作同样有抵触情绪。可这些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为了进度，柳青云不得不亲自出马，有时她想问问小本，可小本似乎比她还忙，而且行踪不定，好像故意躲着她。没办法，柳青云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朝前走，就是摸着石头过河，也要拼到底。柳青云最担心有人不配合，眼下就拿筹建办公室来说，联络书报上去好几天了，总务却没有一点儿动静。没有办公室怎么工作？她心里着急，实在坐不住了就去问，总务的人唯唯诺诺，好好是是，光答应不干活儿。再逼紧了，人家就冲她倒苦水，加上自己的，两种苦水搅在一起是很容易产生化学反应的。柳青云忍无可忍，差点儿跟人家吵起来。她急了，总务的人就慌了，他们知道她的工作有王总在后面支持呢。

　　心里没底的总务人员权衡利弊后，还是当机立断，找了一间停用的车间，经过简单装修后，给企划中心做了办公室。

　　柳青云很高兴，带着宋斐来看：办公室有二十多平方米，是用铝合金板加大块玻璃围成的，简单适用，又节省了空间。她让宋斐申请买几张办公桌和可以转动的椅子。桌子摆了两列，一列五张，办公区虽然不能说拥挤，但好像也不能再塞进什么了。都准备好了，她告诉宋斐让大家搬进来。

　　李浩佳和刘明都没有电脑，柳青云又跑前忙后地要了两台电脑，这样，办公条件总算万事俱备了。宋斐又去买了几盆富贵竹、发财树、万年青装点。郁郁葱葱的花草把办公室点缀得异常温馨。这样，企划中心就有了种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柳青云说：“有了舒适的环境，希望大家把工作干好。”

　　柳青云没心情享受这些，因为她马上要去参加质量会。最近，有人在市场上发现了一批问题产品，领导层怀疑是有人故意往完成品里放异物，调查至今无果。

　　会议一开始，王总对这次质量事件表示痛心。接着，质量部由薛天讲话，他说：“据调查，这次事件完全是有人故意所为。按照生产日期追查，那批完成品有过批量返工记录，所以很难找到是谁干的……”

　　王总说：“我听说最近因为工资的原因，下面工人在闹情绪，你们听没听说，这是危险的信号。”

　　薛天说：“我也听说了。”

　　王总说：“以后你们部课长要经常深入现场，有车间加班时要轮流值班。”

　　郑和看了看王总，心想，你就等着瞧吧，好戏还在后头呢。

　　会议一结束，柳青云就往企划中心走，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对付小本的办法。正好小本在企划中心，不等他开口，柳青云先说话了：“王总现在很关注企划中心的情况，他对咱们目前的工作不太满意啊。”

　　“王总来过了？他都说了什么？”

　　“工作方向不明确，这样下去，他想换人，让我过几天向他汇报。”

　　“柳桑，我理解王总的心情。刚才我跟总部做了交流，也和他们明确了责任，先按厂商管理权限划分，CEP中国自主开发的工厂由CEP中国自己负责，而EP总部开发的，由总部企划本部统一推进。你马上做一个推进计划，把要调查的数据统计好……”

　　柳青云还想请教小本一些具体问题，他的电话响了，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这一走，小本再没回来。唉，这个滑头又溜了。

　　柳青云明白，自己这个掌舵人该出手了。她知道，一个领导要想赢得支持和良好的口碑，不仅要有忘我的工作作风，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更要学会当机立断。为了起到带头作用，柳青云已经花了几天时间没日没夜地看资料，也初步掌握了其中的内容，她决定马上投入工作，拿出点儿东西来给大家看看。能有这样淡定的心态，也许跟她的经历有关。刚进CEP中国时，她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打杂，做一些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后来随着生产规模逐渐扩大，她被派到日本研修，回来后就当了主管，为了更好地交流，她又强迫自己学日语，口语表达可谓流畅自如。

　　柳青云刻意观察了一下企划中心的人员，她发现几个女生都很兴奋，经常聚在一起问长问短，很和谐。她清楚，现在看到的都是表面现象，在不涉及利益的时候，谁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打哈哈。可实际情况会怎样呢？她做了试探，在责任划分时，三个部门的人谁都不愿意多说，特别是模棱两可的事，几个人都会瞪大眼睛，担心任务多，自己以后的压力大。

　　柳青云决定先开一次交心会，集思广益，统一思想。为了不被打扰，她让宋斐订了公司的会议室，并通知大家下午3点准时开会。

　　柳青云走进会议室时，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正好3点。她喜欢“3”这个数字，心情一下好了许多。更让她眼前一亮的是，会议室被装饰一新，让人看着很舒服：中空的茶色大会议桌，显得很有档次，红色实木地板和胡桃木门相得益彰，吊灯也是新装上去的，加上整洁明亮的排窗和洁白的纱帘，给人一种少有的气派。再往上看，墙体上多了一幅蓝色的帷幕，贴着醒目的标语：开会+不落实=0；布置工作+不检查=0；抓住不落实的事+追究不落实的人=落实。

　　柳青云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不知道又是谁的至理名言。

　　见六个人准时坐在会议室里，柳青云挺满意。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心想，万事开头难，今天我就让你们找到感觉。柳青云并没有急于开口，而是尽量把自己的思路理顺，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有把握火候，才能达到鼓舞士气的目的。

　　大家的兴致并不高，她决定先讲一讲自己的想法。

　　“咱们企划中心已经成立几天了，大家可能还没有完全进入工作状态，今天是我们第一次开会，我有很多想法要说。从大的方面讲，TR公司项目事关CEP中国的将来；从小的方面讲，我们是为了自己的饭碗。现在由于时间紧迫，咱们一定要先把每个人的具体职责明确下来，以后不管涉及哪个人、哪些事，大家都要积极地配合，不能因为个人的原因影响整个项目的推进。企划中心是一个集体，大家要有团队精神，只有工作环境和谐，关系融洽，个人才能发挥作用，整个集体才会有更加强大的战斗力。”她停了一会儿，目光扫视众人，见每个人都在认真地听着，才接着说，“谁都知道，第一次是最难的，也最容易出错，我希望大家放下包袱，咱们第一步的工作重点是先从计划着手，然后建立体制。请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她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着，就把目光停在丁成东身上，示意他先说。

　　丁成东皱了一下眉头，头向后仰了仰，抿紧的嘴慢慢张开，显得很有信心，说：“我已经有思想准备了，希望大家和我一样，不要怕打硬仗……”

　　他显然是在表决心，但大家却不以为然，气氛又沉闷下来。

　　陈雨楠扭头，不经意地把目光落在张艾脸上，她在低头沉思，很难看出她的表情。张艾见陈雨楠看自己，故意把红润的嘴撅起来。陈雨楠感觉好笑，赶紧把目光移开，又转向宋斐。宋斐表情淡淡的，桌上翻开的笔记本是空白的。

　　柳青云见没人说话，敲了敲桌子，大声说：“大家怎么一点儿精神都没有？我对精神可是有研究的，精神好坏对一个人的工作状态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有时候它能直接影响事情的成败，没精神，就等于失去了斗志。咱们这些人，除了李浩佳和刘明是新来的大学生，你们哪一个跟我不熟悉？谁没跟我一起工作过？那时候你们可是生龙活虎的……张艾去研发部时，还是我推荐的。我觉得以前的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有句话不是说，山不转水转，两座山不能相遇，两个人早晚都会见到吗？咱们这么快就到一起了，这该不该高兴？你们有什么要求、想法尽管提出来，咱们有困难不怕，工厂两位老总看重我们，有他们的支持，大家还顾虑什么？”她心里比谁都清楚，现在不是埋怨人批评人的时候，笼络人心才能调动每个人的积极性。

　　柳青云的一番话，别看内容有点虚，听起来却让人心里温暖如春，大家松了口气。每个人似乎都想到了柳青云以往对自己的情谊，尤其陈雨楠，他总觉得柳青云是自己的恩人，在她手下时，她帮过自己很多次，一直还没机会报答她呢。柳青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非常希望有人对她心存感恩，只有知恩图报的人才能心甘情愿地和她一起承担责任。

　　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像冰遇到了开水，渐渐活跃起来。柳青云觉得有必要再点把火，就说：“你们已经是各部门的骨干了，工作能力没的说，在业务方面，你们可以当我的老师，做TR手机你们才是真正的救火队员。”她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张艾，问道：“张艾，你有什么想法？”

　　张艾做了一个冥思苦想的动作，情绪显得有几分低落。其实，张艾一直没找到感觉，完全是赶鸭子上架被周密中抓了差。她来企划中心前，在研发部做资料归档。这份工作比较轻松自在，更重要的是，平时她可以在书的海洋里自由翱翔。别人在上班时间看书，那是违反劳动纪律，她看书则是天经地义。可成了企划中心成员，就不能那么逍遥了，而且遇到的尽是些烦恼的事。她慢条斯理地说：“我的意思是，咱们最起码要先定个目标、有个方向，动员各部门的力量，什么时候完成哪些任务，应该让人知道。如果太盲目了，不仅耽误时间，效果也不会好。”

　　柳青云说：“我赞同张艾的观点，只有各部门明确了自己的任务，才能有的放矢。”

　　有了开头，大家也就不再拘束，开始畅所欲言。一见大家的情绪被调动起来了，柳青云高兴地说：“宋斐，去给大家买几瓶水吧。”

　　CEP中国厂内有超市，是工会办的，一方面给大家带来了方便，另一方面也给工厂增加了效益。很快，宋斐买了几瓶绿茶回来。喝上饮料，大家好像机器加上油，马上有了动力。

　　柳青云看着李浩佳和刘明说：“你们是新生力量，对工厂的情况可能还不太了解，但我相信你们有很多感想，你俩也谈谈吧。”

　　两人用眼神推让一番，李浩佳妥协，腼腆地朝柳青云笑了笑，这个学日语、瘦高个儿、下巴尖尖的大男孩，平时话不多，不是太有活力，但他习惯比较好，手里总会拿着一个小记事本，他主要负责翻译的工作。见柳青云给自己鼓劲，李浩佳赶紧表态：“能在企划中心工作，我一定珍惜机会，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多跟同事们学习交流。我已经把宋师傅给的资料看了一遍，觉得TR公司项目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需要更多的人支持。”

　　柳青云朝他点点头，问：“你是哪个大学的？”

　　李浩佳尽量轻描淡写地说：“我是北京外贸大学的，刘明是华夏理工大学的。”李浩佳把刘明的学校也介绍出来，看似对刘明的尊敬，可无形中通过两所大学的对比，让人对他更加刮目相看。现在遍地都是大学，大家暗地里把比较的天平都放在学校上，好学校才说明你水平高，人总是喜欢比来比去。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这个隐含的效果，接着说：“做翻译工作，我没什么经验，但我一定尽快进入角色，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让自己的实战日语更上一层楼。”

　　气氛越发融洽。

　　柳青云说：“李浩佳说得挺好，刘明你呢？”

　　刘明给人的印象比较稳重，白净的脸，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似乎并无超人之处，但只要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个年轻人的眼神中透着一种机灵，从说话做事的敏捷程度更能体现出他与李浩佳的不同。来企划中心后，他一直表现得很积极很主动，不懂的地方勤学好问，忙忙碌碌地做这做那，比较踏实。宋斐曾夸奖他说，刘明大智若愚，心眼儿多着呢。有大美女宋斐赏识，刘明颇为得意。此时，刘明显得有些犯难，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头，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更加紧张起来，就说：“我会珍惜这次锻炼自己的机会，努力提高业务水平。企划中心的工作气氛比较好，比较有凝聚力，还有一种向上的进取精神，我觉得任务比较艰巨……”

　　柳青云觉得，对一个刚到陌生环境里的人来说，说些客套话礼节上是不可或缺的。不管你从哪个大学毕业，曾经获得过多少荣誉和掌声，赢得周围人的好感非常重要，否则，只要有人在背后说你几句不是，就会让你举步维艰。现在的大学生素质就是高，不光有知识有文化，还懂礼貌，显然柳青云对他挺有好感。

　　看着刘明，柳青云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连头发梢都长着埋头苦干的神经细胞，很多工作都抢着干，不怕苦不怕累，巴不得有人安排任务，她认为只有做好工作才是第一位的。那时真是满腔热情，只认一个理儿，把学的知识用在实践中，早一点取得成绩。但不能遇到挫折，因为那时候自尊心出奇的强，脸皮超一流的薄，就怕自己做不好会出丑。柳青云还想听刘明再说点什么，但她明白，要从他口中得到有价值的东西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就鼓励说：“我希望刘明和李浩佳能脚踏实地，多问，多了解，把你们在学校时好学好问的好传统发扬下去。”

　　宋斐和柳青云交换了一下眼神，柳青云知道她有话要说，就问：“宋斐，你有什么想法？”

　　宋斐说：“现在关键是要明确我们有多少个供货厂家和采购材料的数量。这部分工作采购部应该最清楚……”她一边讲，一边观察柳青云的反应。柳青云在倾听，眼睛里流露着赞许之色。宋斐能从柳青云的表情里感觉到，她喜欢听这样的话。的确，柳青云一贯喜欢把工作落实到人头上，越明确越好。这种做法的好处是没有了推诿扯皮的后顾之忧。

　　陈雨楠一边听着宋斐滔滔不绝的陈述，一边暗暗在心中佩服：这么快就找到感觉了。

　　柳青云满意地点点头，说：“宋斐的想法确实不错，任何一个新事物，要从无到有，从有到精，都要经过一个艰难的过程。做绿色手机制造，我们一定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尤其是采购部……”说完，她看了一眼陈雨楠。

　　陈雨楠明白，轮到他说了：“我觉得做好TR公司手机项目必须依靠供应商，让供应商及时提供化学成分的相关信息，对有害成分超标的材料尽快替代。我正在了解他们的情况，比较复杂……”

　　没等陈雨楠说完，柳青云就接过话茬说：“采购部是管理供货商的窗口，现在你跟张艾协调好，把研发部和采购部的责任分清楚。张艾，你跟周密中部长说一声，从现在开始，研发部就要在源头上把关，在开发新产品时，要杜绝使用有害化学成分超标的材料。”

　　张艾说：“好。”

　　柳青云说：“质量部的工作由宋斐负责，对调查资料要做好确认和汇总，发现有害物质超标的材料，立刻反馈给研发部着手替代，并跟踪到替代完成为止。现在只是开始，我们都没什么经验，考虑事情也比较片面，想到哪就说到哪，肯定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大家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着手做好工作计划，计划一定要切合实际，具有可操作性。咱们三天后交稿，你们还有疑问吗？”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都不开口，柳青云转移话题说：“我差点儿忘了，晚报记者戴强正在对TR公司项目进行采访，以后要在报纸上做连续报道，我把宋斐的邮箱地址告诉他了。”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此时的滨城比白天更加热闹。

　　下了班，杰瑞直接去了万家灯火大饭店。今天他请几个来滨城的校友小聚。这是杰瑞第一次来万家灯火，这里的布置很雅致，大厅旋转门旁的玉雕很吸引他。杰瑞往里面走，听见有人叫他，一抬头就看到戴强站在楼上的栏杆处朝他招手，他赶紧跟过去。

　　6666包房离楼梯不远。听到脚步声，几个早到的人纷纷跑出来迎接，跟他俩握手，一个和杰瑞关系不错的，干脆给了他一个拥抱。

　　说话间，菜已经摆上桌，大家端起酒杯互敬。菜上了很多，酒自然也喝得尽兴。有人想买手机，请杰瑞帮忙推荐。杰瑞说，先等等，可能有更好的产品上市。大家都很好奇，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产品。杰瑞不想说太多，就给戴强使了个眼色，戴强马上举起酒杯把话题岔开。老友相见，气氛自然浓烈，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杰瑞把几个醉醺醺的家伙送回酒店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戴强凑过来。两个男人在一起，说起话来自然是肆无忌惮，海阔天空地聊了一阵后，戴强忽然问杰瑞：“你认识柳青云吗？”

　　杰瑞愣了半天，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这个人。”

　　戴强说：“我跟她说了今天聚会的事情，可是……她说有事，感觉情绪不太好。”

　　杰瑞急切地问：“她现在怎么样？快跟我说说。”

　　戴强说：“她在CEP中国，和你是同行，至于近况如何，你得问她自己。”

　　杰瑞张了张嘴，他真想骂戴强，但还是把想说的话硬咽了回去。

　　杰瑞的样子让戴强感觉到他们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可他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说：“今天不早了，就到这吧。”

　　杰瑞拉住要走的戴强，把身体略向前倾，说：“不瞒你说，我们曾经有过一点儿误会……”

　　戴强见杰瑞很为难的样子，便打断他，说：“别说这些了，我这有柳青云的电话，你记一下，将来好联系她，最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杰瑞夺过戴强的手机，借着酒劲，拨通了柳青云的电话。

　　“哪位？我是柳青云，请讲。”

　　柳青云的声音在杰瑞的脑海里回荡着，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急：“戴强，我是柳青云。”

　　杰瑞想说话，但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他觉得男人真的很奇怪，总想把失去的重新捡起来，但又没有面对的勇气。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