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1章 凤鸣湖的秋

书名:Y君,请接受我纸做的青春本章字数:3086

  

  他的体内有一条Y染色体,所以我有时会叫他Y君。

  Y君姓※,名※,字云染,山东枣庄人。

  窃以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毫不费力的,是水到渠成的,是自然而然的,只要一个眼神就能确定,我就是你钟情的人,只需一个动作就能放心,你就是我的菜。比如我和Y君先生的相识、相知和相恋就是如此,彼此根本就没费什么周折,没经历什么磨难,就顺理成章地到位了,成功了。那种为了得到一心喜欢的人儿,就肆意地对人家开展狂轰滥炸和死缠烂打的追求方式,是我最看不起的,通常也是没什么好结果的。我不是非要诅咒那些所谓的爱情狂热分子,而是对其随意采取的大张旗鼓的毫无理性的追求方式感觉难以理解和接受,为什么非要那样呢?置人家于万分尴尬的境地,是非常不道德的。

  凤鸣湖的秋季,不同于别处的秋季,正如故国的秋俨然不同于别处的秋。此时,我空有伤春悲秋和多愁善感之意,却不知怎么具体描述此地的缠绵秋景,竟然是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你看那个双子星塔楼,哪一座更好呢?”Y君问我。

  “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与不好?”我反问他。

  “你仔细看,还是不一样点。”他坚持说道。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我故意问他,“你倒说说看。”

  “嗯,就是位置不一样嘛。”他嘿嘿笑道,淳朴得要命,讨厌得要命,叫我不知如何是好,想不起应对的正确方法。

  我见状只好不理他了,这样狡黠的人,有时候就是不可理喻。不给他脸尚且好些,若是给他脸了,他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

  他和我风轻云淡地开着一些带着淡淡花香味的微型玩笑,心中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性,也没有任何过高的要求。我含含糊糊地答应着他,这句话连接不起来那句话,所有的话编制起来都行不成一张格子均匀的大网,当然也没有一点特别想要表达的意思。这种氤氲般的葳蕤式的醉花阴一样的好日子似乎永远都过不完,恰似从郁郁葱葱的高山上飞下来的流水,一股飘摇而婀娜的白练。因为,我希望它永远过不完,拉拉扯扯,藕不断,丝还连。至于我心底的希望到底能不能成为现实的希望,全在于我愿不愿意坚持下去了。

  “东边的,先迎来朝霞,西边的,后送走晚霞——”他随后又用悦耳的男中音自言自语道,像只骄傲的成年雄黄鹂鸟一样。

  同时,他还用两条大长腿带动着两个大脚丫子,欢欢喜喜地甚至是不怀好意地亦步亦趋地压着我的小碎步,还有我的小碎步留下的无形的美丽痕迹,就像一条可爱而又愚顽的纯白色的哈巴狗一样平平静静地跟着我,东嗅嗅,西闻闻,随后再摇摇尾巴。

  “你是要唱《西游记》里的歌曲吗?”我甜甜地笑问,一如当场送给他一根最新鲜的哈根达斯冰激凌。

  冰激凌所拥有的这个甜度,我以为是恰到好处的,是发自内心的,是他断然难以抗拒的。其实,他也没必要抗拒,我的迤逦表现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东西吗?我知道,答案是十分肯定的。

  “请问,敢问路在何方啊?”我又嘲弄道,凭空给自己设想了很多种他接下来可能会使用的语意。

  “不,”他咧嘴笑道,“我只是在说一种事实——”

  “没有其他的意思,很单纯。”他填补道。

  “单纯?”我心说,“这是什么话?”

  “一种不能忽略的事实,”他又张口说道,逞能的意味即刻便涌现出来了,叫我不能无视,假装无视也不行,“你看,它就直挺挺地立在那里,执着地想要吸引我们的目光,不看都不行。”

  “一种类似废话的事实。”我堵他道,有心要气他一下。

  不知道何时何地,我已经养成了这样一种较为古怪说话习惯,只有在他面前我才是这样的,除此之外我都表现得十分稳重成熟。我承认,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不约而同达成的小秘密,是千万不可随意向外人进行展示和作秀的,我怕不小心引起旁人的嫉妒和猜忌。

  “要是一个人连废话都不想和你说,那么你可要小心了,”他语速较快地说道,显然有点教训我的意思,“毕竟,有些人的远离是默不作声的,是蓄谋已久的,甚至是声东击西的,或者是反其道而行之的,为的是不引起你的反感和忌恨,以免留下某种后患……”

  他当然是有资格教训我的,我必须得承认。

  此时,我忽然想起来一个很有意思的冷笑话:你要是觉得生活或工作方面的压力大了,生气了,无聊了,烦躁了,于是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和身边的花花草草说说话,聊聊天,平静地交流交流,适当地吐露一下心声,这其实都是很正常的行为,根本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当那些原本寂静无声的花花草草开始一五一十地回答你的问题时,你就要小心一点了。我随后按照既定的节奏把这个压箱底的小笑话讲给他听了,他听后竟然像个孩子一般开心地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海狸鼠一样的牙齿。

  或许是因为深埋许久并发酵许久的兴奋和激动情绪所致,所以他在我面前总是有点好为人师的架势,不说就有点难受,可我并不想当个唯他命是从的见少识窄的小学生,显得一点像样的个人主见和意识都没有,至少明面上我不想这样。至于内心深处的真实情况嘛,其实我早就把他当成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师了。

  两人行,他是我师,我是他徒。

  插空开个小小的玩笑,我刚才这话像不像台词“这是我老公,这是我老母”的经典容貌?我觉得在赵本山和宋丹丹演的小品《小崔说事》里边,白云和黑土说的一段对话,太好玩了。

  就此打住,还是说正事吧。

  我越是看重他,尊重他,倚重他,把他放在一个高高在上的我一下子根本就够不到的位置,然后从后边小心翼翼地蹑手蹑脚地仰视他,我越是不能把这种最明确无误的细致感受和认知在有意或无意中表现出来,有点也不能。他身上又没有那种黑黝黝的瘆人毛,我到底怕他什么呢?他不过就是一个枉自有些清高的普通男人罢了。

  另外一点,我必须得矜持,始终得板板正正地矜持,因为只有矜持才是我的护身符,才是我手中唯一可握的武器,尽管在他面前我并不需要过分地保护自己,而且我也不打算进攻他,和他战斗,渴望着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我本身严重缺乏的什么。

  我要时刻保护好自己的心,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意念。

  “那这个人就是在刻意地疏远我喽——”我柔声回应道,说的自然是前边的话题,他应该能明白的,因为知我者,非他莫属,别人谁来都不行,这一点已经被严密地证明过无数次了,“既然我已经惹人家厌烦了,不入人家都法眼了,你说是吧?”

  “至少是对你不怎么满意。”他神情释然地回道,脸上写满了赤色的一览无余的坦诚,让我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好理解的,就好比是微信朋友圈,有的人给别人点赞了,而且是一点一大片,一点一连串,点赞之余还不忘热情地留言,但就是不给你点赞,对你发的内容熟视无睹,而且实事求是地讲,你发的内容比别人发的内容还要精彩,还有价值。那么,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无论那个人怎么在心里给自己狡辩,那就是,那个人根本就不怎么在乎你,甚至是完全无视你——”他笑意盈盈地解释道,持续的话声伴着微微的一直在低吟浅唱的风声,显得格外好听,好似深山里的小和尚有规律地敲打着做工质量十分考究的上了年纪的老木鱼,清脆,悠远,最能抚慰听者倦怠不已的心灵。

  “你说得很多,我明白这个道理。”我抢白道。

  “就像以前农村拜年,从你家门口绕过去了。”我又道。

  “很贴切。”他不失时机地表扬道。

  “有异曲同工之妙?”我道。

  “是的。”他嘿嘿笑道,大概是想起了从前的新年。

  他的从前不是我的从前,我无缘相见那个美好的场景。

  “可是,实话告诉你吧,Y君,”我继续发扬着我那越是在人少的时候越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彪悍和强硬的话风,不肯在气势上输给他哪怕是一点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倔强,“我压根就不在意别人是不是想搭理我,以及搭理没搭理我。”

  “搭理又怎样?”我气愤地说道,“不搭理又怎样?”

  我无比坚决地向他宣示着上面的话,同时紧紧地闭了一下双眼,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齿,好像是在认真地告诉他,姑奶奶我可不是个好惹的主,谁也别想平白无故地欺负我,肆无忌惮地左右我的意志,我既不是谁家无能的小媳妇,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揉倒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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