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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倩哽咽着道，周大爷……架着朱可夫另一只胳膊，顶着风雨，朝自己家走去。当来到巷口的时候，恰好被王婆婆看见，她也颠着小脚，紧跟在后面。方倩几人回到家，把浑身淌水的朱可夫放到沙发上面以后，方倩虚脱得眼前一黑，一下子软到地板上。王婆婆赶紧给她掐人中，还兑了一杯糖开水喂她，她才慢慢苏醒过来。这时候，兜兜指着柜子，好像要看电视的样子。方倩一看，不禁呆住了——家里唯一值钱的25寸彩电不翼而飞！方倩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她迅速爬起身，摇撼着朱可夫，咬牙切齿问道，说，你把彩电弄哪里去了？

　　朱可夫嘴唇动了动，他含混不清的说道，哈，我、我把它卖掉，换、换酒喝掉了！

　　天，这日子还怎么过啊！方倩知道自己放的钱到哪里去了，她无声的哽咽着，重又软到地面。

　　周大爷把朱可夫一把揪住，拽了起来。他抡着蒲扇一样的巴掌，啪啪啪给了朱可夫几个响亮的耳光。朱可夫的脸歪狞着，右嘴角缓缓流淌着一缕殷红的鲜血。他睁开眼睛，茫然的望着周大爷，说道，你、你是谁啊，敢打老……老子？

　　周大爷说道，我要打的，就是你这个不懂得承担责任，不知道爱护女人的赖皮！你还叫男人吗，简直枉自披了一张人皮！告诉你，我是人民广场喂养鸽子的周大爷，你想怎样？今天，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向你女人道歉。

　　方倩急忙上前，拦住了周大爷。方倩说，周大爷，您老别生气了，其实……我也有不对。

　　周大爷动情的说，老弟，你看看，你有一个多么好的女人啊！为了这个家，她简直操碎了心。就在刚才，她还去医院抽了血，可是你呢？

　　王婆婆也说道，可夫，倩子真的是一个好女人，这么宽厚，这么贤惠仁义，你有这样一个媳妇，是你修来的福气啊！老古板说，三穷三富不到老，只要人在，就没有过不去的沟坎。你们还年轻，只要把事情找到，加上夫妻和和美美，商商量量，生活总会好起来，你相信我老婆子一句话嘛。

　　听了周大爷和王婆婆的话，朱可夫先是惊异，后是难过，他沙哑的说道，倩子，我……然后，颓然的把脑袋垂在双腿中间。

　　等周大爷和王婆婆走了以后，方倩哀怜的望着周可夫，她搂过兜兜，要开始她每天的功课，就是教兜兜说话。方倩无意中发现，兜兜的衣兜里面，竟然有五张崭新一百元的人民币！方倩把钱拿给朱可夫看，方倩说，可夫，邻居们对我们太好了！我们要是不好好过日子，真的对不起他们。接着，方倩讲起王筝说过的人牲来，方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朱可夫讲人牲，只是非常想讲。而朱可夫呢，则极其认真的听着，额头上的皱纹堆积在了一起。末了，朱可夫沙涩的道，哈，我朱可夫就是一个人牲，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奉献给了魔鬼……他抓起方倩柔软的巴掌，朝自己脸上打去。他说，倩子，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你打我啊。方倩抽回了自己的手。方倩说，你别要虚心接受意见，却存心不改正啊。朱可夫说，哪能呢。

　　过了几天，居委会举办的禁毒宣传活动如期举行。这个活动是在龙溪镇广场举行的。因为是周末，参加活动的人很踊跃，把一个可以容纳一万人的广场拥满了。市里许多新闻媒体也参加了，闪光灯啪啪的亮，摄像机也在不停的收寻着拍摄对像。首先，当然是领导讲话，然后是派出所民警宣传禁毒条例。几十个天真活泼的小朋友，跳起反映禁毒的舞蹈。他们表演得天真，淘气。尤其是装扮毒品的那位小孩，他青面獠牙，红鲜鲜的舌头盖过前胸，但是在孩子们大义凛然的指斥下，周身乱颤如筛糠一般，把许多看热闹的观众都逗乐了。方倩是宣传快结束的时候上台的。陈大妈一直站在方倩旁边，不时给方倩打气，倩子，你千万不要慌张，倩子，你千万不要慌张。上了台，方倩看见下面黑压压人群，不觉周身发软，额角开始淌冷汗了。这时候，兜兜却表现得异常兴奋。她挣开方倩拉着她的手，朝台子中央走去。兜兜踮起脚尖，要去够那麦克风，却总也够不着。舞台监督以为该是这小孩子表演了，就过去把麦克风调整下来。兜兜背着手，对着麦克风喊道，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下面的观众原来以为这孩子总得要表演诸如唱歌啊，朗诵一类的节目，没有想到，她居然上来就煞有介事的弄这个，即刻轰然大笑起来。兜兜没有停止她的异类表演，她双手支楞在身后，如翅膀一般煽动着，嘴巴里面仍然咕咕咕咕的叫唤着。方倩突然感觉灵光乍现，她快步向前，一把搂抱住兜兜温热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