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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星期一,经历了周末的磨难,我满身疲惫去上班。因为晚上睡得不好,我去得比平常晚了一些。我所在的寰宇广告公司在渝北,与我租赁的蜗居不远,就是两江新区所在地星光大道。公司在东方大厦,是一幢十九层楼的综合性大厦,老板胡庆立买了整个十六层一层楼。在办公室,周末休息了两天以后,同僚们都显得消沉,毫无生机。例外地,我们的小头目卓白林没有来,同僚们说,卓白林出差去了,地点是无锡,据说是去那里一个丝织公司。这时,我看见美女小米和帅哥文小力两人头贴着头,鬼鬼祟祟在嘀咕着什么。无意中,我听到小米说了一句,胡总说是奖励夏姐和卓主任。
夏姐?我不由得一愣,因为公司只有一个姓夏的,而且他们平时都管夏明珠叫夏姐。
我朝着两人呵呵地笑,说两位俊男美女,你们说谁呢?
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显得很尴尬的样子,没有回答。
小米和文小力都比我后进单位,在两人面前,我理所当然是师兄。
我说,小米,小力,你们鬼鬼祟祟商量什么坏事呢?
小米朝我莞尔一笑,不自然地道,卫鸣师兄,我们在说,夏明珠姐姐也去了无锡。
我说,是么?夏明珠去了无锡,卓白林也去无锡了,难道,这两人是为了一个事情?我揪住文小力的衣领,装作恶狠狠地说,文小力,你给我老老实实招来,你们怎么知道的?
文小力朝我笑道,可不是吗,夏姐去无锡,你难道不知道?我俩上班到下面大楼时碰见胡总,胡总告诉我们的。
我听到无锡心里猛地一颤。我当然不知道为什么夏明珠与文小力搅合在了一起,不过我却不能回答。我之所以对无锡感冒,是因为我们老板胡庆立,也就是小米和文小力说的胡总,他一直让我跟进这个地区的丝织企业。胡庆立说,虽然苏州杭州长沙成都号称中国丝绸的龙头城市,但都是徒有虚名。其实它们周边的城市丝绸产业更盛于这些龙头城市。比如在江苏,无锡、常熟这些地方反而更加有吸引力,只要把那里的生意抓上一把,也许财源就会滚滚而来。胡庆立在我们这个城市广告界打拼多年,素有儒商之称,他的眼光很毒,能够通过过去现在推演未来。
我想到夏明珠QQ上所在的地址是无锡,我还想到,夏明珠并不是业务人员,而公司会计,一般是不会出差的。
卓白林去无锡,而夏明珠的QQ地址又恰好在无锡,说明了什么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上午十点过一刻,老板胡庆立进了我们办公室。胡庆立大高个,瘦瘦精精,秃头,鼻子上面架着眼镜。上上上个周末,胡庆立交代我跟进无锡的褚家无纺丝绸集团,还告诉了我电话和联系人,让我尽快与对方取得联系。当时,我手上有一个项目已经跟定,正在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因此,就将老板所说的事情放在了一旁。我是这样想的,饭要一口口吃,关要一个个攻,人不能整天疲于奔命。
胡庆立马着脸站在我面前,冷冷地道万里山河一片红,寰宇广告要奋起。他这人就是这样,对于手下员工说话,总要先吟一首歪诗,显得自己好有文化的样子。
胡庆立嘿儿嘿儿地望着我。寰宇广告,就是我们公司,胡庆立就是我们老板。胡庆立是诗人,每次说话,总要胡扯一句歪诗,这是他的惯技。
我说胡总胡总,你好你好。
胡庆立这次说,卫鸣,我让你跟定无锡,你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我赶紧送一张笑脸给他,道胡总哇,前次我跟定的铁源集团的事已经全面搞定,对方集团策划总监将于明天来我们公司洽谈广告事宜,并且签定正式合同。
胡庆立道,我没有问铁源集团的事。我问的是你跟定无锡褚家无纺集团的事情。这是一个跨国公司,广告量很大,立体平面不成问题。这是我让你做的事情,也是公司的战略决策,你怎么王顾左右而言我,你到底把我说的话放没有放在心里?简直是,目无尊长,目无领导!
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我低就在他手下,是他给了我生活下去的物质基础,因此,我只能给他陪笑脸。我脸上开满了红艳艳的鲜花,送给了他。我说胡总哇,你老人家的话绝对是最高指示,你老人家也知道,我从来对你老人家的指示总是不折不扣执行。所以,你说的不是事实。事实是,我将于近期去无锡褚家集团,您老就等着我胜利的消息吧。
什么胜利的消息,狗屁!胡庆立爆了一句粗口。你就忽悠我吧,告诉你,褚家集团的事情你就别介入了,我对你失去了信心。
无锡,无锡!我瞬时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有人直接翻我的院墙,还有胡老总直接支持,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于是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冷冷地道,胡总,你一定是乔太守乱点鸳鸯谱了,我才是跟定褚家集团的第一人,我们公司有规定,自己人不能挖自己人的墙角。你告诉我,是谁挖了我的墙脚?
胡总恶声恶气地道,什么挖墙脚,这是公司内部重新指派任务,你少在一旁乱嚼舌根!这是对你消极怠工的最好惩治,你要接受教训,以后工作就积极一点儿!胡庆立说罢狠狠地摔门而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气的目瞪口呆。不过,好在我还有一直跟定的铁源,我心里还是有底气。
我打电话给铁源集团的女会计郝丽,也是我大学的同学,我的前女友,我的追随者。我问,郝美人呀,明儿早上你们单位林总监来我们公司洽谈广告宣传的事情,搞定了吧?
郝丽好一会才回答,卫鸣,这事儿估计有问题了。
我说,郝美女呀,你这话让我心里拔凉拔凉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郝丽说,你难道真的不懂?
我说,哎哎我的郝小姐呀,你同我打什么哑谜呀,你就跟我有一说一吧。
郝丽好一会才回道,卫鸣先生,你说的事情我们公司另有考虑。
我心里好着急,我从去年年底就开始跟定铁源,与铁源的林总监见了好几次面。为了搞定他,我甚至还利用春节回老家乡下的机会,到冰天雪地里打雪鸡,到结了冰的江面凿冰逮纯天然没有污染的猫猫鱼,终于赢得了林总监的信任,敲定了今年的广告宣传计划。本来早就说好,他到我们公司来与胡总具体详谈,敲定合同。但是因为胡同这些日子老是有事,所以最后定在明天,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居然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我说,郝丽啊,我的乖乖美女,我今年的任务,就指望着你们单位这单活儿,你可千万给我美言几句,一定让林总监明儿来,好不好?
郝丽说,卫鸣你怎么听不懂话呀你?人家总监大我好几级,我连见他都不容易,还能拽着他来?再说,事儿都已经黄了,他就是来,又有什么意义?
我绝望地问道,什么,好好的事情怎么就黄了?那……郝丽,你知道吗,是谁翻了我的院墙?
郝丽说,我怎么知道呢?
我说乖郝丽,我知道你的能耐大,一定知道是谁翻了我院墙。你告诉我吧,我,谢谢你了。
郝丽说,你真的想知道?
我说,真的。
郝丽说,你就是知道了,还能怎么着,难道要走极端不成?
我说,乖乖,你怎么那么多闲话呀,你告诉我吧。
郝丽道,卫鸣,你一定要挺住。那个人姓卓,名字叫卓白林。
我脑袋一片空白。我没有想到翻我院墙的人,居然是卓白林。卓白林卓白林,我恶狠狠地将这个名字念了好几遍,眼前,却无端地浮现出夏明珠的倩影。夏明珠,卓白林,卓白林,夏明珠,我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
我有点儿明白了。我心里好痛,真的,真的有如丧考妣的感觉了。一宗大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搞定,可是,到了最后煮熟的鸭子却飞了!而且,翻我这单生意院墙的人,居然就是我的好友卓白林!
我说好郝丽,乖郝丽,卓白林怎么翻的院墙,你一定知道一点儿蛛丝马迹。你就告诉我吧,让我自己知道事实真相,死也死的明白呀。我有点儿耍赖皮的意思了,我已经到了绝望的境地,因此,使出了男对女的绝招,甜言蜜语。
我曾经也对郝丽使用过甜言蜜语。在大学时,郝丽曾经与我处过一段时间朋友。当然是她追的我。俗话说,女追男,一层纸。因此,当时的我对她似乎可以肆意而为。我说的似乎,就是说我要做,她一定不会拒绝。不过,前提就是,我得给她灌米汤,也就是使用一定的甜言蜜语,甚至,还得态度坚定,采取一定的口头承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还貌似有绅士风度,总是告诫自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因此,我一定要为她今后负责,我与她的关系也就是亲亲嘴儿,搂搂抱抱,最多不过有点儿肌肤抚摸,而且,也是小抚摸,绝不滥情,点到为止。因为我怕,怕自己甩不掉她。郝丽长的清清丽丽,肌肤雪白,可以说,算是一个靓女。但是主要是人个子不高,还不到一米六,再加上一双细细的拉丝眼儿,配上深度近视眼镜,就使人看起来眼睛肿泡泡,好像连眼睛仁儿都没有了,有点,有点儿惨吧?我这样说自己的前女友,并没有以貌取人的意思,我是说事实真相。
郝丽那里沉默了好一会,方道,卫鸣,我真不知道真相。再说,就是知道真相,事已至此,你又有什么办法?还是接受事实,像一位男子汉一样雄起吧。雄起,是双江市这个火辣辣的城市最豪放最张扬的话,这位女人,居然拿这话来鼓励我。我,这几天已经几次听到这话了?
郝丽将电话挂了。
此刻,面对着自己的前女友报告的消息,我没有任何办法,脑袋一片空白,只好茫然地望着灰蒙蒙的天际,颓然地挂掉手机。我知道自己完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何方太岁,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办公室的同事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美女小米和文小力不时将头凑在一起嘁嘁喳喳说着什么私房话,还不时用目光偷偷瞥我一下。我知道,那是半点儿也不值钱的目光。他们,一定在偷偷说着夏明珠和卓白林去无锡的事情,一定。
整个上午我都在难耐的寂寞中度过,我的手机开着,放在办公桌上。手机上网,QQ挂着,我看见那只QQ小人在闪闪烁烁,通红通红的,那就是那枚出墙红杏吧,我没有理她。
出墙红杏?我想着这个怪糟糟的名字,心想,看那位美女长得那么清纯,却向往着出轨?墙?难道是婚姻?婚姻啊婚姻,曾经是我多么向往的地方,如今,人还在,心灵却早已破碎。真是,墙外的人想钻进去,墙内的人想突围出来。
回想着我上次与出墙红杏聊天的经历,我觉得怪怪的。出墙红杏真是一老姐姐,她因为失败的婚姻,渴望着找到自己的意中人?
所以,现在的人啊,急功近利,注重眼前享乐,哪里讲情分?
下午,我好无聊,又将手机上网,看见闪烁着的出墙红杏。于是,我点开了它。
帅哥,吔不是帅锅,而是帅弟。你好你好,怎么招呼你不应答呢?你这样不是失礼了吗?
我想也没想,就道,美女,我现在上班,哪里有你那些闲暇时间抛洒浪费哇。
哎,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小施主怎么张口指责别人?其实,哪里是抛洒青春,实际是寻找心理平衡呢,你说是不是?
我说,不是,大约,你是专门来寻觅这个的?
她说,帅弟你曲解我了,我也就是将QQ挂着,一边上网一边上班。我抛洒时光,我哪里能有这么豪迈的气质?我也是打工一族,为了生活而奔波呢。
我说,哼。
她说,帅弟,怎么情绪不高哇,难道真是生意上受挫,或是感情遭遇滑铁卢了?哎呀,帅弟,要真是那样,也别难受。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千万别强求。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她说话真的有一股浓重的香火味儿,带着一股浓重的悲悯意味。而且,怎么一猜就中,真的还有些冰雪聪明。但是,就算她冰雪聪明又怎么样?如今很明显的,我的饭碗马上要给敲掉了,明天,我也许就是待业大军的一员了。
想到马上要失业,我心里真的好无奈。我在这个公司已经工作了接近三年,三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看着这个小小的广告公司渐渐长大,变成现在这样风风光光的模样,我不说有功劳,苦劳总是有的吧。资本家啊,真的就是卸磨杀驴,我能有什么办法。
手机上网还是局限性大,首先就是屏幕太小,而且速度没有台式机快。关掉手机,我百无聊赖打开电脑,看了看邮箱,里面没有邮件,于是,我又挂上了QQ。这时,出墙红杏那里发来了申请,让我与她视频。我聊QQ,一般都是我主动邀请对方视频,一般还没有美女向我邀请。我于是点了同意。这时,我看见那个大大的视频方框内,有一间大大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在右下方的小框内,我看见我端正地坐着,很伤惨的一个人,无奈地瞅着我自己。
我问道,美女,你人呢。
没想我的话让画面一下消失,对方将视频关了。我很生气,这位出墙红杏真是好搞,居然让我白白显身一回。我说,美女,你不是吧,你这样真的很不公平。
她那里道,嘻嘻。
我说,美女,你笑什么笑哇,我问你,你怎么不露真身?
她说,哎呀帅哥别生气嘛,不好意思,我这里有情况了。
我说,什么情况,你让我看看,对等一下,好吗?
她说,儿童不宜,儿童不宜。
我说,说这些,你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她说帅弟,没有那么小气吧?无非就是看了一下你的倩影,你也没有损失什么呀。再说,视频难道就必须要双方都显身吗,你是先生呢,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有一点儿绅士风度对吧?你瞅我一眼,我就必须瞅你一眼,我看你这是陈规陋习,是你们男生的逻辑。
我生气地将对话框关了。可是,一会她又闪闪烁烁好像很不甘心的样子,那红红的杏子如同一枚燃烧的火焰。我点开对话框,看见她用红字写了两个大字,小气!
我说,是我小气,还是你小气?
她说,哎哎,是我小气是我小气,好了吧?
我说,不好,我对你这种恶劣行径表示强烈的不满。
她说,牢骚太盛哪帅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我说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踢了你。
她说,哎呀帅弟何必呢,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了吗?佛说,常怀悲悯之心的男人是好男人,二世还可以做男人。这时,对话框里出现一张美女的半身靓照,乌油油的黑发卷曲着,光洁白净的俏脸,右边那只杏仁儿一般的漂亮大眼灼灼发亮,好像会说话似的看着我,让我意马心猿。而她另一只眼睛却半睁半闭,很勾引人的样子。还有呢,穿的是肉色带蕾丝边的心形连衣裙,低胸下面波涛汹涌,两道隆起的峰峦中,还有一道深深的沟壑,让人想入非非。这是她,这张照片是我在她空间没有看见过的,显然是新照的。
我说,美女,既然你舍得我看你靓照,怎么就不能视频呢?
她说,为什么非要视频,照片不是很好吗?
我说,我喜欢看活动的人,我喜欢动感。
她说,不好意思,才洗澡,挺不雅的。
我说没有关系,我不介意。看。
她说你是男生你当然不介意了,但是,我介意呀。
我赶紧送了一枚红玫瑰给她,说,美女,这是我特意送你的,希望你能领悟我的深意。这里说着,我打开她的空间,又想看看靓照消乏,可却需要密码了,看来,这美女加强了防范工作。就看了看她公开的日记,居然是一首诗:一枝红艳出墙头,墙外行人正独愁。长得看来犹有恨,可堪逢处更难留。林空色暝莺先到,春浅香寒蝶未游。更忆帝乡千万树,澹烟笼日暗神州。我点点头,心里道,果然把自己当出墙红杏了,这诗来自哪里呢,好雅致的呢。下面还有一首:粉薄红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软非因醉都无力,凝不成歌亦自愁。独照影时临水畔,最含情处出墙头。裴回尽日难成别,更待黄昏对酒楼。这两首古诗下面,写着一段话: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杏花原来这么出彩,难怪古人大力吟咏?人啊,要随意而安,不要妄自菲薄,切记切记。
呵呵,看来这位美女暗恋杏花,居然成癖了?
我对她说,美女,你真把自己当成粉薄红轻掩敛羞的杏花了?
她说,难道不是?
我说,是倒是,就是太艳。
她说,那岂不是好,正合你意。
我说,歪诗出自谁的手笔,不会是你吧。
她说,狼,你晕啊,是唐朝诗人的手笔呢。
我说,唐朝诗人,我怎么不知道?
墙外红杏说,狼,你自以为多有才学似的,你不知道的事情大约还多吧。不过,我还是喜欢看你的空间,写了很多广告高手发家的故事,很感动人的。帅弟,你哪里去找的这些东西?
平常,我喜欢在空间写日子,也写博客。不过,我的空间和博客浏览量不多。我知道原因,许多都记录的日常工作,浅薄,就事论事。难为了这位美女,屈尊去逛了。我说,事在人为,所有成功都是为有准备的头脑准备的。
我复制了我博客的网址给她,说美女姐姐,欢迎你浏览我的博客,也欢迎拍砖,砸臭鸡蛋。
等了一会,出墙红杏道,不错不错,很欣赏。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够成为一位广告奇才。
被美女表扬,我沾沾自喜。嘻嘻,过奖了,过奖了。
我这里还在和出墙红杏在网上鬼扯呢,却见胡庆立胡总背着双手马着脸走了进来。我一看见胡总沉着的马脸就晓得他来何事了,一定是来宣布对我不好的消息。我们这个胡老板出自一个落魄文人,当年他在校园里靠写些歪诗获得了“胡扯诗王”的桂冠,毕业后本来他想靠卖文为生,可是他那些狗屁诗歌没有人赏识,于是才下海当了老板。那些年这个落魄文人很吃了一些苦,后来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运,这才走上了正途使公司发达起来。
俗话说,从底层出来的老板,最懂得怎么对付底层人,胡总手里从来就是软硬两手,而且两手都非常有效果,所以,我们老板对我们从来就心知肚明,晓得怎么医治我们,把我们作为焖鸡打整。
胡庆立脸色黑的好像涂了锅底灰,说,黑云压城城欲摧,寰宇要治违规人。
我一听这歪诗,晓得胡老板要拿我开刀了。不过,此刻我不怕了,不就是炒鱿鱼吧,大丈夫何患无职?于是我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胡庆立,道,英雄昂首立山中,不惧南来北往风。胡总,你欲有所为?
胡庆立一愣,道卫鸣,你怎么这样一个人?你是把我当成焖鸡打整?
这可真有胡老板的,他倒说我把他当成了焖鸡,还一副兴师问罪的神色。我只好陪着笑脸给他,说胡总啊胡总,我卫鸣从来就是一老实人,把你当成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哪里敢打整你哟。
胡庆立说,还说没有打整我,我问你,你不是说你一直在跟定铁源集团,还说铁源的总监明天就要来我们公司敲定合同?那我这里明天还得准备一台酒席,是不是该去万豪还是金源?
我好着急,生怕胡老板预先定了酒席。要是铁源的人明天不来,那我损失不就是大了?于是,我赶紧嘿嘿笑着说,胡总,这个铁源的总监说明天有事,要改天才来呢。
胡庆立虎视眈眈地望着我,突然嘿儿嘿儿笑起来。他的声音粗涩,冷硬,让我感到一阵深深的寒意。
我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卫鸣,嘿儿嘿儿,你——胡庆立用手指着我,阎王面前你装鬼,绒毛鸭子你还嫩。卫鸣可真有你的,明明你那事情放黄了,你还睁着眼睛说大白话,你真的把我胡庆立的智商看得太低了吧。
完了完了,原来胡老板已经晓得铁源的事情了!我手脚冰凉,却强打精神嘿嘿谄媚地看着他。说胡总,哪里会呢,人家那里也就是临时改变日期。好雨总会适时至,久旱甘霖枯木生——
胡庆立鼻孔里哼了一声。他一下子站在椅子上,先捋捋秃头前的一绺卷发,好像革命导师似的将手一挥,嘎嘎嘎嘎笑了好一阵,说卫鸣呀,真有你的。还好雨总会适时至,久旱甘霖枯木生?
我冷眼瞅着胡庆立。
胡庆立在椅子上挥舞着手臂,有点儿张牙舞爪的样子。他斩钉截铁地道,辣手摧折娇嫩花,该当下手手不软!弟兄们,我胡庆立从来仁至义尽。大家看吧,就是站在大家面前这位卫鸣,大家看着也是一位衣冠楚楚的人物吧。可是,就是这位衣冠楚楚的人物,一个月前公司让他跟踪一位客户,可是他呢,却以自己在跟踪另外一重要客户为由,拒绝公司的任务。结果呢,他居然是阳奉阴违,那个重要的公司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大家也看见了,本经理屡次苦口婆心让他安心工作不要好高骛远,可是他一概置若罔闻。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大家认为该怎么办?
同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表态。
胡庆立说卫鸣,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我说,胡总,我虽然放掉了一单生意,但是,前段时间我的工作还是可圈可点。
胡庆立嘎嘎嘎嘎地笑。指着我说,奸细,卫鸣,你这个奸细。
我冷冷地瞟着他,说胡总,你是公司老总,说话要有依据。小心我告你陷害。
胡庆立拍拍双手,说拿来吧,让大家伙听听新鲜。
只见被我们称作张门房的瘦个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只手提电脑。张门房是胡庆立的亲戚,平常是看管公司大门的。张门房打开手提电脑,只听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之后,接着,就是一阵清晰的声音:我不怕胡庆立糊锅巴,哈哈,说了我都不怕,我就要翻院墙。哈哈,我要把我手中跟进的业务,就是铁源集团那业务转出去。转给哪个?哈,转给需要这个业务的人,我就不相信,除了环宇的糊锅巴老总,就没有识货的人!
这声音雄壮,自信,充满磁性。这声音我一下就听出来,千真万确,那就是鄙人,是我卫鸣自己的声音!这声音,怎么会被胡庆立装在电脑里,还在这么多人面前播放出来?!这声音,难道是糊锅巴伪造合成的?
胡庆立双手叉腰,充满笑容地望着我。
我被这声音打得差点儿萎下。我望望四周站着的同事,都躲躲闪闪躲避着我的目光。
电脑音响里还在反复播送着我的话:说了我都不怕,我就要翻院墙,我要把我手中跟进的业务,就是铁源集团那业务转出去……
胡庆立说,大家伙都听清楚了吧,是哪个人面兽心的东西,要翻院墙?
我竭力使自己冷静,思索着自己在哪里说过这些话。
可是,无论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出我在哪里说过这些话。
胡庆立朝我嘿嘿地笑,说,卫鸣,你仔细听听,这是不是你在说?大家伙也仔细听听,看是哪个坏东西在大放厥词?
我冷冷地说,胡庆立,你别说了,是我说的。我就是对公司不满,对你胡庆立不满。我心里话道,我能够这样被打趴吗?
嘎嘎嘎嘎,胡庆立一阵大笑。说卫鸣,你承认了就好!
此刻,我当然已经怒发冲冠了,大丈夫哪里能受此等胯下之辱!我说,辞别宵小丈夫去,吾辈岂是寻常人!谢谢你胡总,你的教诲真的让我受益匪浅,三生有幸。今天大约也是本人在这个公司最后一天,谢谢你的款待。我朝胡庆立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谢谢,谢谢胡老总,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虚伪,什么是小人,什么是阴谋诡计。
胡庆立愣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说哈哈,哈哈,送别旧人迎新人,寰宇天地日日新。卫鸣,是你自己抛弃了公司,不是公司抛弃了你,对不对?现在什么也别说了,说起惹我生气。你看是不是这样,上午你就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去财务领工资。至于遣散费,还是一切按惯例吧,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你赶紧从我面前消失,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胡庆立匆匆走了。
胡老板走后,同事们都同情地围过来,安慰我。我心里一阵感动,却强颜欢笑地说,无非就是一小小职位,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丈夫何患无职?说着说着,我鼻子一酸,泪水簌簌就沿着面颊朝下滚落。我赶紧低下头,匆匆地将泪水拭去,赶紧着收拾自己的东西。我胡乱将东西全部收进电脑包里,去财务室领了所谓的遣散费,然后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离开了公司。
肩挎着沉甸甸的电脑包,手捧着一叠我自己的书籍和资料,我走出公司所在的大楼。抬起头,我看见天色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好像大石块,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上。我想到了我老婆夏明珠,也想到了我同学卓白林。这时,我心里开始敞亮起来,因为,我想到了无锡,想到了无锡那个褚家无纺丝绸集团,还想到突然与我远离的铁源集团。隐隐地,我好像明白了一个事实,我被人出卖了!一定是,一定,我已经肯定了!这个出卖我的人,就是与我同床共枕的老婆夏明珠,还有,我的好友卓白林!
我完都完了!
下午下班时,我实在憋得难受,给同事美女小米和帅哥文小力打电话,请他们去肯德基吃晚饭。我想他们一定知道夏明珠和卓白林的事情,不然他们今天上午怎么显得那么诡秘呢?肯德基就在观音桥步行街,我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正是下班时间,穿的光光鲜鲜的红男绿女逶迤着从我面前走过。我望着那一张张意气风发的笑脸,心里真的感觉难受,人人都在享受着生活的乐趣,可是我却孤独得想杀人。
小米和文小力六点准时到达,他们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两人挨得很紧,我觉得两人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两人正说着呢,猛然一见我,却都尴尬地站住了,小米送了一个笑给我,说卫哥,我们正说呢,觉得公司对你不公平。
文小力也说,卫哥,我们觉得你走了也好,你能力那么强,哪里不能找到工作?
我说谢谢两位。我买了三份鸡腿套饭,三瓶冰冻啤酒,带着两人找了一个卡座坐下。我将酒瓶举起,对他们凄然地道,两位好同事,我并没有觉得丢掉这份工作可惜。但是,想到手上已经跟定的业务,却被人无端地翻了院墙,而且这个人还是我的好兄弟,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我心里有气啊!
小米说,卫哥,其实,卓主任人也不错的。
文小力也说,就是,我觉得他不会翻院墙。
我诧异地说,你们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卓白林?
小米说,卫哥,其实,你心里也知道是哪个人了,对吧?
文小力也说,就是,因为,你们三人一起说的话,虽然喝了酒,但是无论如何也想的起来。
小米说,卫哥,我真的不相信是卓主任出卖了你。
我气哼哼地说,我也相信他不会,平时他那么道貌岸然,谁也不会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就是他接手了我的业务,我已经得到了可靠消息。我想,一定是他和胡庆立一道设置的计谋,一边将我手里的业务端了,然后为了奖励他,胡庆立让他去无锡。他去无锡不说,还与财务会计一道去。公司里好像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财务会计跑业务,他和夏明珠一道去无锡,说明了什么呢?
小米说,卫哥,你也知道卓主任与夏明珠一道?
我哼了一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文小力说,卫哥,这事我觉得卓主任做的忒不地道。
小米说,就是啊,他明明知道夏姐与你的关系,却翻你院墙。
我说,小米说什么呢?
小米说,卫哥,公司里谁不知道你和夏姐的关系呀,你们好得那样,明眼人就是从你们说话的语气上,也知道你们之间充满的柔情蜜意呢。
我望着这位脸上充满稚气的小妹妹,心里特别感激,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我真想紧紧地抱住她,亲吻一口。于是我道:小米,你们是怎么知道卓白林和夏明珠一道去无锡的?
小米道,卫哥,这事是胡总告诉我们的。上周五吧,你好像出去了一会,胡总就到我们办公室来,他说卫鸣这人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借口手里有事情拒不服从公司决定。他让卓主任马上订票去无锡,说派夏姐和他一道去。
我一愣说,这样啊?
文小力道,就是啊,胡老板说,他对你那么好,把重要的工作交给你,可是卫鸣大哥你一直想把公司业务抓到外面去,还说你是叛徒嘴脸,脑袋有反骨。
我生气地站起来,见到小米惊慌失措的脸,坐下了去。我说,糊(胡)锅巴真坏,居然信口雌黄!他的证据从哪里来?!
小米道,胡总说,就是卓主任和夏明珠给他反映的呀。胡总还说,这次让卓主任和夏姐去无锡,就是公司奖励他们,顺便也让他们做做无锡褚家无纺集团的业务,成与不成都可以。胡总还说,他最恨那些吃家饭,拉野屎的人了!小米还想说什么。却被文小力拉拉衣角,小米就不说了。
我说,他这样说我,分明就是血口喷人。
小米说,卫哥,胡总真的让我和文小力一起听了录音,是你还有夏姐,卓白林在一起吧。他们说的什么我不清楚了,反正最后你说了一句。这录音你也听了,是你说的对吧?我们听的还有这么一句:你说,我觉得胡庆立头上生疮脚心流脓坏透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他也不加薪。他再要这么干,我就把手里这份业务放给其它公司,说不定还能拿到更多的钱钱。这话给胡总删了。
我呵呵笑了起来。这样一说,我想起了好像还真有这样一回事。是哪阵的事情呢,反正时间不会太久,不过,我心里却刀搅一样难受起来。在我心里,从来也没有想到相濡以沫的夏明珠会背叛我,更没有想到,她会与卓白林沆瀣一气,做好圈套来医我的焖鸡!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做人真的太失败了,我只能无语。还喝么?我问道,不待他们回答,我又去买了六瓶啤酒。我将六瓶啤酒砰砰砰砰放到桌子上,对小米和文小力道,都不准走,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小米吞吞吐吐地说,卫哥,我家里有事,你看,电话又来催了。说到这里,她手里的手机铃声大作,她瞅我一眼,躲到一旁接电话去了。
文小力对我说,卫哥,我家里——
嘿嘿,小文小米你们太搞笑了,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打断他的话,将一旁接电话的小米拽过来,将手一挥,说都走,你们都走!我知道你们怕担关系,你们怕胡庆立糊锅巴!走吧,我不需要你们同情。
小米皱着脸,吞吞吐吐地道,卫哥,实在对不起,真的我家里有事。
我说走吧,我理解你们。说罢,我也不看他们,坐下来,举起酒瓶子猛灌起来。我一边喝酒,脑袋里就清晰地浮现出一件往事。
那一次是卓白林请客,没有想到他竟然使出了特务手段。
那是大约两个月以前,我从铁源集团谈广告业务回来,卓白林曾经请了我一次客。那是晚上,下了班之后,我正要与夏明珠回我们那蜗居,卓白林跟上了我们,笑眯眯地说,卫鸣,我们聚聚吧,今儿我请客。
卓白林是我校友,与夏明珠是同班同学。我看着卓白林,鼻孔里哼了一声,道白林,也该你请客了,我们都请你好多回了,你还一次没请呢。我说的是实话,卓白林这人比较财迷,喜欢占人便宜。
卫鸣,怎么这样说话呢?!说这话的是夏明珠,我的女友。她说话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真的好像一怒目金刚。她是怎么了,难道我说错了不成?
我息事宁人地道,好好好,我说错了不行吗?
我们三人朝着外面走,到了龙湖西苑星光大道,拐了一个弯,到了一个叫做歪脑袋的烧烤摊,我们坐了下来。卓白林要了几瓶啤酒,十来串烧烤,就着一些废话,我们聊了起来。那天不晓得为什么卓白林的兴致那么高,骂了这个骂那个,最后还骂了我们老板胡庆立,他的样子整个就是一愤青。
卓白林说,胡庆立算什么东西,简直就是一外行!他定了的制度不执行,卫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那时候我喝得都二麻二麻的了,脑袋开始晕乎懵懂,说话喉咙也粗,感觉舌头也大了。当时我业务正走上风,跟踪好几个公司都有了结果,给公司挣回了好大几笔业务。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哇,可是,胡庆立胡总却对此视而不见,不给我提职,也没有给我奖励,因此我很烦他。于是见卓白林骂,我也骂开了花,我骂的是胡庆立胡总,我说胡庆立他妈的不是好鸟,还卸磨杀驴。
我说的卸磨杀驴,是说的另外一个人。被杀的驴是公司的业务主任刑墨子,他是公司元老,曾与胡庆立一道创业。刑墨子与胡庆立一道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为了公司的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就在公司开始兴旺发达之时,胡庆立却动起了歪脑筋。胡庆立借口——对对对,也是说刑墨子要翻院墙,胡庆立手中不知道怎么还有刑墨子翻院墙的铁证,借口开销了刑墨子。而刑墨子被开销以后,还到公司来找过胡庆立,说胡庆立做好圈套让他上套,要胡庆立给说法。后来,刑墨子将公司告上了劳动局,经过劳动局取证仲裁,据说最后刑墨子还是被认证为过错方。
刑墨子后来还到公司来过,他站在公司大门口,见着一个进来的人就紧跟在后面,说告诉你一个真实的胡庆立,他是一个大混蛋,还是一个老乌龟,叫人给戴了绿帽子。一直跟到人家办公室,他又回到大门口,重复以上动作。我就是那次在公司门口见着刑墨子,认识了刑墨子,知道这件事的。刑墨子其实是一位很精干的人,年纪同胡庆立差不多,也就是五十上下吧。他干干瘦瘦,有些秃顶,样子有点儿像教授。
就刑墨子到公司来这事,胡庆立还专门召开了会议,他告诫我们,说弟兄们哪,做人一定要坦荡,千万不能吃着碗里瞅着锅里。我胡某人最气愤的,就是公司员工翻院墙!对待这种吃里扒外的人,我只有三个字,那就是杀无赦。
针对胡庆立所说杀无赦,我说,老板糊锅巴杀无赦,我们员工就得翻院墙,这就是针尖对麦芒,不然,我们不是大大的亏了?
卓白林一听这话就非常兴奋,他说卫鸣这话你说的太好太好,真的好经典呀。你能够再说一遍吗?
我非常得意,呵呵笑着说老板对员工杀无赦,员工就得翻院墙,这是针尖对麦芒。具体来说,就是等铁源那笔业务快到手,我就马上改换门庭,把这笔业务当做见面礼给新东家!
卓白林呵呵笑着,说卫鸣你做业务简直成了精,值得我好好学习,真的,让人高山仰止。
我说去去去,少来,你对糊锅巴才高山仰止,你不吃锅巴怎么在锅边转,糊锅巴又怎么会让你当主任?
因为,那是等老子业务谈成了,一定翻院墙,我就不相信这么大一笔业务,人家不给我大钱!
我说的就是铁源集团那笔业务,终于把他们明年的广告业务抓了来,他们将于明年,也就是今年进细节洽谈。这个业务我跟踪了几乎半年,还做了许多水磨石样细致的工作,其中甘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卓白林兴奋地望着我,眼睛里焕发出奇异的光泽。他颤抖着说道,卫鸣,老板确实不该。你说,铁源的业务,你准备给哪个下家,要是单位不错,我也好考虑考虑出路哇。
我脸色一垮,道卓主任,你别逗了,你如今是胡老板的大红人,考虑出路是我们这些人的事,你还要考虑出路?
卓白林呵呵笑,站起来将手从裤兜里伸出来,谁知道就是这么一伸,露出了他麒麟下的马脚——一只录音笔被带了出来。
当时,我虽然喝得有些麻了,但还是认出了躺在地上是一只录音笔。我正想弯腰去拣来看,却见卓白林飞快地一脚将录音笔踩住,然后弯腰去一把将录音笔捡起来放进了裤兜。
我说,卓白林,你那是什么东西?
这时,夏明珠弯腰将录音笔捡起来,迅即递给卓白林。她对我说,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也不管你事。
当时,我并没有朝其它方面想,因为我虽然晓得卓白林有些小动作,但我相信他不会对我采用特务手段。没有想到他真的敢用卑劣手段,这个小人……
我眼前迷迷蒙蒙,游走着卓白林和夏明珠,我朝他们挥挥手,说再见再见。他们却不走,始终在我眼前盘旋。我生气地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