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当年车祸
温夕瑶就着司徒北煎的三明治吃了早餐,然后将厨房收拾干净,又将家里整理了一番,她才拿起那一千块出门。
初升的朝阳照射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张开双手,用力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她以为她的人生在昨天就完蛋了,没想到老天眷顾,让她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她心中庆幸之余,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时光。
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舅舅家,看看舅舅平安回来了没有。如果他平安归来,她心中的大石就落下了;如果没有,她就要想办法救出他,就算…就算要再入虎穴,她也要做到问心无愧。
还有看能不能趁舅妈不在,偷偷把衣服跟重要的证件偷出来,舅妈那么对她,她肯定不能再回去了。
温夕瑶说做就做,她走到最近的公交站,转了两次公交车,才回到舅舅的小楼房外面。她站在围墙外面,看着这栋两层半高的楼房,她心里五味杂陈。
从母亲死后,她就一直寄居在这里,她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是这里的人,除了舅舅以外,没有人把她当成家人。她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离开这里的时机。
如今,她已经离开,她以为自己会迫不及待,但是回在这里,她仍然觉得怅然若失。为什么里面住着的,不是她的爸爸妈妈呢?
她站在原地黯然神伤,过了许久,她才鼓足勇气走过去。舅妈对她的厌恶从未掩饰过,她以为舅妈就是那么凶巴巴的人,但是她见过舅妈对表妹温云汐的温柔,才知她的厌恶只针对她。
也许是积威多年,造成她看见舅妈就害怕。此时她拿不准舅舅在不在家,心里更是胆怯,怕死了舅妈的尖锐与辱骂。
谁知她的手刚碰上大门,大门竟吱呀一声开了,她这才发现大门竟是虚掩着的。她偷偷往里伸了伸脑袋,隐隐约约能听到屋里传来争吵声,好像是舅舅跟舅妈在争吵。
她听到舅舅的声音,一下子安了心。她本来不想进去的,但是当母亲的名字随风送进她耳里时,她就像着了魔一般,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悄悄躲在舅舅跟舅妈的卧室外面,听着他们歇斯底里的争吵,浑身一阵冰冷。
“华容,你为什么就是容不下瑶儿,家里有地方住,你非得撵她到阁楼里去住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让她去韩家,你知不知道我妹妹的车祸……”温景安痛心道,自从他将温夕瑶接来,陈华容又打又骂,他假装没看见,心想她的心地是善良的,看见瑶儿那么乖巧,一定会疼爱她的。
13年过去了,她的虐待变本加厉,如今竟然还借他出差之机,赶走瑶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妹妹,情妹妹吧,谁不知道你跟她那点破事儿,我就是设计她爬到韩亦宸的怀里又怎么了?我这还是抬举她了!我就是要让她知道,贱人生的女儿,一辈子都是贱人!”陈华容恨声道,她满目怨恨的剜向温景安,她已经受够了。
“你!”温景安气得扬起了手,陈华容一见,扬起脸凑上去,声嘶力竭的哭喊道:“你打呀,打死我呀,谁不知道你爱着她,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你说,你说,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你说呀。”
温景安颓然放下手,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掏出烟点燃一根,幽幽的抽起来。
陈华容见他闷不吭声,这更加助长了她的气焰,她忍了23年,这口怨气怎么也忍不下去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你说呀,我嫁给你的时候,你家穷得什么也没有,就是结婚的钱还是我娘家倒贴,我图的就是你这个人这颗心。我爸妈不同意,我跪了三天三夜,才求得我爸点头。我跟我妈说,只要你对我好,真心爱我,就算穷,我也愿意跟着你一辈子。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别说了。”温景安烦躁的挠挠头,女人一吵架,就知道翻旧账,成天惦记着那点破事儿,也不知道累不累。
陈华容瞧他不耐烦,当下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般炸开了,“你让我别说,我偏要说。你做的那点子见不得人的事,我还偏要到处宣扬。那天要不是我赶了巧,恐怕你跟你的情妹妹就搂上了榻……”
“我让你别说了。”温景安怒气冲冲的站起来,这事是他一辈子的软肋,以前不管陈华容怎么跟他吵,他都沉默以对,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忍让,能够让陈华容对温夕瑶好一点。
只是他不懂女人的小心眼,温夕瑶就像扎在陈华容眼中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提醒着温景安出了轨的事实。她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怎么拔掉她,她怎么可能对她好?
温景安受了一辈子的窝囊气,现在突然爆发,把陈华容都吓得一哆嗦,咬着唇半晌才号啕大哭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贱人凶我,我……我不活了。”
温夕瑶蹲在窗户下面,只觉得心里一阵阵发冷,原来舅妈一直看她不顺眼,是因为舅舅跟妈妈……,可是他们明明是亲兄妹,怎么会?
原来并没有舅舅赌输钱的事,那全是舅妈赶她出门的计谋,她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舅妈又何必枉做小人呢,她本来打算等找到工作就搬出去的。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踉踉跄跄的出了门,走出老远,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望着那栋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小楼房。那里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家,但是现在,它不是她的家了。
也许从妈妈去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家了。她是一个孤儿,无处可安身的孤儿,从此天大地大,竟没有一个地方能安放她孤寂的灵魂。
她看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在留恋什么,许久之后,她才毅然转身离开。
她心里正翻天覆地,冷不防迎面走来一对手挽手、十分亲密的壁人。相逢如此猝不及防,她甚至都来不及躲避。那个侧头凑在温云汐耳边说着什么的高大男人,曾是她一生的愿望。可现在,他却牵了温云汐的手。
她望着他们,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