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长者

因此，生活在池塘底部的鱼的鳞片并不像那些经常在水面附近游动、受到波浪冲击的鱼那样光滑。

它们的鳞片不规则，几乎显得脱节，仿佛每片鳞片在生长的过程中都有着自己的想法。

然而，即使在最平静的水域，鱼类之间的竞争也在水面下酝酿。

一群不安分的鱼经常因为领地纠纷而争吵。

这些冲突经常发生在年轻的、刚成熟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鱼之间。

相互竞争的鱼儿互相推挤，互不屈服。

灰鱼只能在池底观看。

它明白，自己与他们同生，来自同一个地方。

但差异是惊人的。

它们色彩斑斓，力量强大，拥有鱼类的智慧，拥有争夺领地的资源。

与此同时，它只能在池底默默地工作，不被其他鱼注意到。

甚至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感到自卑。

他们的争执搅动了水底，扬起了沙云，伴随着汹涌的电流无声地冲击着每一个角落。

无论灰鱼多么用力地摆动尾巴，缺失的那部分都阻止它清理附近的区域。

它经常发现自己被水草缠住。它们鲜艳的颜色，经过水的折射，显得更加鲜艳，而灰鱼只有凸显光彩的资格。

水下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接近一整天了，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鱼儿们不知疲倦地战斗，但实力相似，无法分出胜负。

两条鱼喘息着，目光交汇，密切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生怕先出手的人就输了。

附近的其他鱼都屏住呼吸看着，生怕扰乱局势。

只有灰色的鱼儿还留在水底，默默地清理着岩石上的杂质。

无论它怎样用力地摇动尾巴，它所产生的细小水流都不会引起其他鱼的注意。

最多就是附近的水草随着水流晃动。无法判断水流是否是由灰鱼引起的。

沉默的凝视，让池底呈现出格外宁静的气氛。

偶尔有几片面包飘落下来。

也许是好心人扔到池塘边的，但鱼并没有​​吃掉它们；相反，面包吸收了太多的水并沉入深处。

第一次，一块香喷喷的面包沉入水底却没有被吃掉。

灰鱼第一次发现自己被除了绿色发光水草之外的其他东西的香气所包围。

灰鱼第一次被面包的香味吸引，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虽然面包吸了太多水，变得湿漉漉的，失去了弹性，变成了糊状，但却给灰鱼带来了幸福感。

正是食物给了它这种感觉。

一次就足够灰鱼狼吞虎咽地吃面包了，虽然已经不如浮在水面上时那么美味了。

灰鱼只知道，除了这一次，它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吃水草以外的东西了。

吃完饭后，它随波逐流，让水流带着它小小的身体，不关心它最终会流向何处。

毕竟是鱼，不可能被淹死。

它沉浸在吃饱的满足感中，意识到食物带来的不仅仅是营养——它还带来了难得的幸福。

灰鱼原本空荡荡的肚子，现在有了一种饱足的感觉。

汹涌的水流几乎没有规律，没有明确的方向。

即使是最轻微的干扰也可能改变他们的路线。

尽管他们看起来很容易改变，但他们仍然忠于自己的本性。

生活也要适应环境，即使遇到挫折和磨难也能忠于自己。

当时机成熟时，可以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推翻那些曾经瞧不起他们的人，让他们知道，往往最平静的事情也可能是最致命的。

突然袭击很容易改变事态的进程。

也许这就是灰鱼的转折点。它不知道自己在水流中漂流了多久，是很久还是很短。

它是那么无忧无虑，忘记了危险的存在，忘记了自己所经历的种种磨难，忘记了同伴的冷漠。

即使是缺失的尾巴在那一刻也感觉更加自由。

它游着，抬头看着水面，平静而宁静，仿佛触手可及。

光线是如此的柔和，在它的身上投射出温暖的光芒。

忘记了世界的存在，忘记了存在的意义和价值，那一瞬间，感觉就像是世界上唯一的一样。

斗鱼留在上面，锁定在水流的中间层内战斗，而其他大部分鱼都集中在那里观看。

也许灰色的鱼没有意识到它感受到的光被其他鱼反射了，因为它在底部，从未超过水流的中间层。

但那些时刻足以给它带来持久的幸福。

由于大多数鱼都沉浸在奇观中，水底变得空了，灰鱼可以毫无阻碍地游动。

灰鱼游到了一块稍小一些的岩石上，比自己的身体还要小一点点。

它兴奋而忘却，竟然抬起尾巴，用尽全力，踢着岩石，就像足球运动员射门一样。

然而它却没有意识到，就在它们争执的时候，石头正好击中了鱼。

他们早已放弃了对视的较量，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激烈的斗争中。

飞石正中两人的头部，让两人同时倒下。

由于两人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区分。

岩石擦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双双坠落下去。

灰鱼抬头看着突然被阴影笼罩的水面，警惕的多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两条大鱼从上面落了下来，让灰鱼一头雾水。

它害怕了，就挤进岩石缝里观察，不敢出来。

鱼群被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得四散逃离，惊慌失措，生怕还会有更多的物体砸到它们身上。

水面逐渐平息后，一条灰色小鱼从藏身之处游了出来。

其他一些勇敢的鱼慢慢游近，想要调查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那两条大鱼被石块砸中后，石块沉入水底，降落在它们的尸体旁边时，灰色小鱼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自己惹下的祸端。

它因为一时的激动而没有意识到这导致了两条生命的消逝。

它后悔不已，继续躲在石块中，害怕别人发现它的过错。

生命是如此短暂，祸福就在转瞬间，有时仅体现在一瞬间，但却足以改变生死，改变命运的延续。

曾经为了争夺领地而充满斗志，勇敢无人能及，现在却是说死就死，平静地沉入水底，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大自然对它们的消逝是如此无情，没有墓碑，没有悼词，没有棺材……只有一如既往的宁静和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改变。

鱼群慢慢汇聚到水底，想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刚才的惨剧。

尽管鱼群中没有福尔摩斯或柯南，但每个人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一位代表游出来，仔细观察了石块和死鱼，沉重而慎重地问道：

“是谁将石块踢向它们的？”

这条鱼很老了，鳞片上的年轮就像老树的年轮一样，已经难以计数。

为一位长者，大家都非常尊敬它，并相信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