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少的记忆二

  那时候一个村有一户人家拥有彩电都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存在，不像现在高科技电子智能到处普遍，没有走出过农村的孩子也能通过网络了解外面的世界。江雯雯的父母是第一批赶着去大城市打工的那一代人，她从小就被她妈妈带在身边。由于江雯雯从小是在沿海城市长大所以和当时的农村孩子显得格格不入，和绝大部分的农村孩子相比较她是显得有些有些洋气和傲慢的，还记得她妈妈刚带她回来时，她对乡下的生活充满了好奇，见到什么东西都是有着极强的探索心，同村的孩子同样也是对这个“外省”来的小姑娘抱着好奇心，叫上自己的玩伴一起来围观这个新来的洋气小姑娘，一个个清澈的眼神好奇的上下大量着她以及她从“外省”带来的新奇玩具。那时江雯雯还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单纯又脏兮兮的小孩最后也会成为她童年的一部分阴影。

  她还在“外省”时妈妈就经常和她说她还有一个老家，老家还有她的家人和亲戚，现在这个地方不是她家，以后总是要回到老家的，在江雯雯第一次见到爸爸和哥哥姐姐，显得既陌生又局促，紧张得连话都不会说，看着小小的房子和满屋鸡鸭，还不知道她以为的这个鸡棚就是以后她要生活的地方，当江雯雯还沉浸在开启新生活的憧憬中时，村里已经流言四起，说什么她不是她爸爸女儿，是她妈妈在外省的这几年和别人生，她的父亲是个“外省人”，不是他们同村的，她是个野孩子都不要和她玩耍。

  流言听多了她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子，还是事实让流言不攻自破，虽说流言是假的，但却成功的让同龄的孩子们疏远了江雯雯。

乡下要徒步走路上下学，从小在城里长大的江雯雯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刚开始父母不放心怕走丢被人贩子拐走，还会嘱咐哥哥姐姐一定要上下学都要等着她，可是时间一长哥哥姐姐也嫌弃她走得慢只得走会歇会得等她，等她路熟了就各走各的，因为哥哥姐姐还要赶紧回家打猪草喂猪喂牛，不然少不了一顿责备。

  江雯雯没有玩伴，不像其他的孩子和玩伴一路打闹着就到家了，她有时候一个人要走到天黑才到家，路上还会遇到一些恶意整蛊她的小孩，以前活泼开朗的孩子变得的阴沉沉没一点以前开朗的样子。索性她成绩不错，反而变成了别人家口中的孩子，没有文化的父母也为之高兴，老师对她也寄予厚望。

  那时农村辍学的比较普遍，好多父母认为孩子读书没用，不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重要性，认为孩子认识几个字就行，没必要供他们读那么多年的书，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大部分孩子都是十二三岁就早早辍学，女孩子要么早早嫁人，要么就是跟着父母外出打工，男孩子更多的是成为家里的劳动力之一为家里提供经济来源。那时候有一对比较开明的父母反而显得有些另类了，江雯雯是幸运的，她的父母就是那少数的另类，一心只想把三个孩子好好的供读书，读好书。他们三个也算是没有让父母失望，都成功的上了大学，不是什么名牌大学但也是一对文盲父母的骄傲。每当和外人谈起，他们脸上都是骄傲的笑容。

  而江雯雯却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她还是忘不了当父亲外出打工挣钱供他们上学，哥哥姐姐去寄宿学校后，她一个人和母亲在家的那几年。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刚从城里回来时那样眼里充满着光，相反是拥有着她那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哥哥姐姐上寄宿学校后，她便接手了以前他们两个人要做的家务以及脾气越来越暴躁的母亲的情绪发泄。

  江雯雯不知道她的母亲怎么了，但凡有点不开心的事，或者回到家江雯雯的饭菜还没弄好，她就会抄起身边能用的东西对江雯雯一顿打，常常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同桌问起，她小小的自尊心只能迫使她说是摔的。那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姐姐每次放假回家给她带的好吃的，就算是半根香蕉她都能开心好久，舍不得的慢慢吃，而每天上学成为了江雯雯最期待的事，她也早已习惯了独自一人，或许这也是她成绩好的原因。

  直到她也上了寄宿学校，才远离了母亲的暴力。然而寄宿学校遇到的同学让她再一次感受到了不少于母亲给她带来的伤害。

  江雯雯是上了高中后才真正摆脱了校园霸凌和母亲的暴力，当时在报考学校时家人是不同意她报考在刚办学的这所新高中的，认为里家远不说也不清楚教育教学情况，都认为学校过于年轻而极力反对她，让她报考与哥哥姐姐同一所高中，不仅离家近也是几十年的学校口碑也高，江雯雯内心极度的想要逃离给她带来的伤害的母亲和同学，她不可能和一群欺负过的自己的同学再上同一所高中的。在报考时江雯雯还是违背了家人的意愿偷偷的在志愿表上填写了那所离家远的新学校。录取通知下来的时候，家人不满意她的做法但却也无可奈何，如今木已成舟也没有多余的钱去让江雯雯转到其他学校，只能依了江雯雯的想法。

  入学那天是江雯雯的父亲陪着她去的，她父亲没什么文化水平，只在扫盲活动的那几年去识了几个字，年纪大了也记不住什么，江雯雯的学校比较远，那时市里与那小城的高速公路还不通，需要乘坐火车或者大巴才能到。江雯雯担心不识字的父亲在一个人回去的路上会在不熟悉的城市迷路，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报道就行，但父亲同样也担心江雯雯一个人会遇到危险，还是陪江雯雯坐上了去报道的火车。那应该是江雯雯第一次和父亲一起出远门，她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父亲，父亲脸上看起来还不是有很多皱纹，头发浓密，脸部轮廓明显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长得俊俏的帅小伙，但手上的老茧却厚的不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心里一阵酸楚。她父亲没有文化，但却有砌墙的一门好手艺，为了供养一个家庭常年都是在外面工地上砌墙，久而久之手上的老茧就一层叠一层。当时他们三兄妹一开学同时缴纳的学费对于他们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少的开支，而父亲为了来钱快，他们所在的工地都是一些一夜之间就能拔地而起的为了套取拆迁款的私人老板的工程，这样人走钱清，不受拖欠工资的困扰才能支撑起这个家。

  她父亲说以前他们小时候没有鞋穿去放牛就自己在山上割韧性强的草来自己编草鞋穿，饭是吃的大锅饭，要吃肉要拿粮票去换，一件衣服是正三年反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更别说是上学了，而且他从小就没了娘，父亲也是个瘸了腿的残疾人，家里还是几个兄弟，过得比别人更为清苦，挨饿受冻也是家常便饭，现在的孩子真的是生在了一个好年代。一路上她都在听着父亲在说他们那个年代的故事，感叹着时代的发展，不禁觉得自己想要逃离的理由竟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