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小说

第十一节:戏魂师蒲梓潼

书名:九登鬼宴本章字数:5985

张嫌不知道玉瓦上的字是什么意思,以为只是装饰,便把玉瓦直接收进了口袋里,看着太阳慢慢向着山后隐去,张嫌知道天色已经不早了,不能等到天真正暗下来才离开,到那时,即使有从山上攀下来的经验,也会因为视距变短而难以再攀登回去,危险性会成倍增加。

张嫌还记得来时的路,回去自然不会很麻烦,他顺着高低不平的小径走着,再次经过一栋栋低矮的石屋,绕过村中央的巨石磨盘,很快便来到了村寨依山的那面,出了村寨的门,也就到了之前从崖壁上攀下的地方,他抬手抓住了石岩,准备向上攀爬。

刚向上爬了几步,张嫌感觉背后一阵发凉,回过头去,俯瞰着刚才游览过的村寨,他总感觉这个村寨里隐藏着一双眼睛,那眼睛好像在窥视着自己,但是无论张嫌如何寻看,也没看到身后有人跟随,甚至连只动物也没有出现,张嫌只当是自己偷拿了别人的东西,良心不安,除此之外,也没有其它更合理的解释。

张嫌再次转回了头,边爬边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把玉瓦找出来了,即使把这玉瓦留在这里,说不定也会被后来的人拾走卖掉,反正是无主之物了,谁拿不是拿嘛。

人只要贪念生出,什么美德道义都显得微不足道,为了满足贪欲,人总能找出些旁门左道的理由来催眠自己,张嫌同样被看起来值钱的玉瓦蒙蔽本心,他把自己的贪心归咎到了生活的拮据。

既然身后没有人跟着,也没有人看见自己偷拿了东西,张嫌略微安心了一些,他不断扒着山壁上的石头,加速向着山顶的天魂堡爬去,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他便再次攀回到了山顶,回到了天魂堡的后院墙外。

刚一到后院墙外,张嫌便看到,院墙之内,在干涸的泳池附近,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了那里,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故意起哄,看起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张嫌很是好奇,他在崖壁附近找到了一个凸起的石块,用手臂扒在了上面,用力撑起了身体,一个翻身爬了上去,眼睛向着众人聚集的地方望去,干涸的泳池里面站着两个人,屏息而立,像是在相互对峙着。

其中一个人个子很高,黑瘦模样,头顶上还扎着一撅小辫子,张嫌认出来了,这人就是早先和叶燎决斗过的那个名叫曹玄青的人。

张嫌继续望去,站在曹玄青对面的人是个女子,身材矮小纤细,看模样居然是和他一同前来参加培训的蒲梓潼。

曹玄青和蒲梓潼都摆好了架势,像是在相互说着什么,却还没有真正动起手来起来。

庭院外墙距离泳池太远,人头攒动下很难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嫌毫不犹豫的离开了那块凸起的岩石,一路小跑绕到了天魂堡正门,从正门回到了堡内,凭着对天魂堡的熟悉,张嫌径直赶往二层正对泳池的那个阳台,那里是俯瞰后院的绝佳位置,泳池附近的风景可以一览无余。

张嫌赶到时,发现阳台上还有一个人,身材魁梧的范增明早已斜靠在了阳台的护栏上,侧着头,一脸严肃的看着下面的场景。

“范大哥!”张嫌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虽然早上刚见过面,但是因为培训之外的事凑在了一起,两人这还是第一次。

“原来是张嫌小兄弟啊,从开完会之后一整天都没见你,本想咱们齐城来的三人中午聚个餐,结果找你的时候发现你没在房间里,去哪儿了?”范增明虽然是笑着说的,却好像对张嫌的失踪颇有些微词。

“啊?对不起啊范大哥,我看这天魂山环境不错,就在山上山下胡乱逛了一圈,这不刚回来嘛。”张嫌先是不好意思地道了歉,然后解释道。

张嫌虽然道了歉,但是内心并没有多少愧疚感,他自认和范增明以及蒲梓潼还不是很熟,而且范增明也没有提前邀约,自己无聊出去闲逛没有任何问题,之所以这样解释是不愿意把两人的关系闹僵,毕竟范增明是自己未来三个月的培训领队。

“没事没事,也怪我没有事先通知你,要不然咱们晚上再一起吃顿饭吧?”范增明见张嫌满脸歉疚,不像是有意回避,再次建议道。

范增明之所以一再强调聚餐的事情,是因为他想借集体活动增进彼此的感情,毕竟培训时长有三个月,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总是像陌生人一样,之后新人如果成功入职,那么彼此之间见面的机会就会更多,说不定以后还需要互相帮忙,提前搞好关系总不会有错。

“好啊。”见到范增明再次邀约,张嫌琢磨了一下,范增明是自己的培训领队,也算是自己的临时领导了,领导邀请的聚餐要是拒绝了,说不定未来会给自己小鞋穿,考虑到这里,他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张嫌兄弟,想看好戏吗?”见张嫌答应了下来,范增明点了点头,笑着问道。

“看什么好戏?”张嫌露出了一脸不解。

“你还没见过魂师之间的战斗吧?”范增明继续问。

“魂师之间的战斗?”张嫌重复着范增明的话,满脸疑惑地看着范增明。

提到魂师之间的战斗,张嫌脑海中浮现出了之前叶燎和曹玄青之间对峙的画面,猜想着那应该就是魂师之间的战斗,他听说过魂师战斗是灵魂上的对战,但是他只看到那两人使用身体打斗的场面,灵魂间的对决他倒是不曾亲眼见过,所以他在纠结自己到底算不算见过“魂师之间的战斗”。

范增明见张嫌皱起了眉头没有回答,轻轻笑了一下,二话不说直接伸出手来,对着张嫌的肩膀使劲一拍,然后变掌为爪,用手扣住了张嫌的肩膀,把张嫌身体向后猛的一拽,见张嫌身子向后倾倒落去之时,才缓缓松开了手掌,再次转过头去观察泳池内的情况。

张嫌本来还在纠结当中,根本没预料到范增明会对自己做出如此举动,在完全没有心理防备的情况下,张嫌“啊”的一声喊叫了出来,身体应声而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等到张嫌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一个鲤鱼打挺,身子从地面上一跃而起,为了维持平衡,张嫌伸手想要去抓阳台的栏杆,在即将握住栏杆的时候,两手居然莫名奇妙地从栏杆上掠了过去,一下子抓了个空,张嫌一个踉跄,差点再次后倒过去,还好此时范增明伸出手来,在张嫌背后托了一把。

范增明突然地袭击让张嫌心有余悸,他刚想质问范增明为什么偷袭自己,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若隐若现好似虚无一般,张嫌惊住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双手只剩下个青蓝色地轮廓,已经没有了血肉皮肤,甚至说已不再有了实质,唯一能看见的就是轮廓上泛着的青蓝色的萤光,萤光顺着手掌轮廓不断游走,像是广告招牌四周的小灯,在黑夜中微醺闪烁。

“我这是怎么了?”张嫌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和双手一样似有似无,看起来十分虚幻,只有暗淡的青色光点在身体的轮廓间来回游走,内心惊恐不安,不由地叫出了声。

“别担心,你已经灵魂出窍了,之后我会把你复原,现在是让你出来见识一下魂师之间的战斗。”范增明安抚道。

“这就是我的灵魂吗?”张嫌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虚幻的身形,又看了眼身形之后坐在地上的躯体,感觉自己像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既惶恐又新奇。

“是,这就是你的灵魂,别乱跑,你还不会控制魂力,所以只能待在这个我用魂力封锁住的阳台之上,不然你很有可能会陷落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甚至困在那里,接下来你就专注的欣赏魂师之间的战斗吧,蒲姑娘和那个黑瘦魂师的战斗可以作为你成为魂师前的启蒙。”范增明点了点头回答道。

听完范增明的回答,张嫌顿时明白了范增明的用意,眼睛看向范增明,对着范增明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转过头去看着泳池里严阵以待的两人,才发现自己现在看到的世界和之前看到的世界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景象。

在张嫌眼里,现实世界依旧是有形有色的,然而在此之中,一圈圈光点组成的灵魂世界与之共生,那些光点像是夏日里的萤虫,更像是近视的人看着远处的灯火,一个个明暗闪烁,排列起来组成了一个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在现实世界中,曹玄青只是一个瘦高的黑小子,张嫌灵魂出窍之后发现,他的身前还有一个和他身形一模一样的青光虚影。

在现实世界中,蒲梓潼不过是一个冰冷的小萝莉,张嫌如今再看过去,发现她的身前居然还存有三只不同模样的虚影轮廓,其中一圈轮廓和蒲梓潼长相身形几乎一模一样,另外两个看起来更加妩媚高挑一些,分别站立在形似蒲梓潼的虚影两侧,正面朝着曹玄青。

“他俩已经是魂师了吗?”张嫌看着眼前的四只青光虚影,便知道它们和现在的自己一样都是灵魂,不禁问道。

“没错,蒲梓潼和那个小子应该已经是魂师了,从两人先前施展的手段来看,黑瘦小子像是来自素有谋魂师之称的曹家,蒲梓潼毫无疑问是来自戏魂师蒲家,两人应该都是来自魂师家族。”范增明回答道。

“魂师家族?既然他俩都是魂师家族的人,为什么还要来猎魂公司求职谋生,听胡锡哥说魂师家族里都有自己的悬赏生意呀?”张嫌不理解的问。

“按理说是这样,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有什么目吧。”范增明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范大哥,那蒲姑娘为什么会有三个灵魂?”张嫌把目光转向了眼前战场,继续问道。

“你知道蒲家为什么被称作戏魂师吗?”范增明反问道。

张嫌对魂师的世界还一窍不通,当然只能摇了摇头。

“所谓魂师,是对能够修炼并使用灵魂的一类人的简称,魂师一般修习灵魂力,简称魂力,但是却又不止修习魂力,不少魂师另辟蹊径寻找其它增强实力的办法进行修习,魂族蒲家就是这么一类人,他们使用一种操控其它灵魂的手段辅助自身战斗,依靠灵魂数量在战斗中取胜。蒲家早先在魂师界名不见经传,但是数百年前,蒲家的一位先祖创造出了一种名为戏魂的技法,能够操控除自身灵魂以外的其它灵魂,操控方式类似于皮影戏里的提线木偶一样,因为技法颇为强大诡异,这项技法便成了蒲家纵横魂师界的看家本领,从那以后,蒲家就被外界称之为戏魂师,并且依靠戏魂技法跻身进到了魂师九大家族之中。”范增明详细的解释了蒲家戏魂师称号的来源。

“也就是说,只有那个和蒲姑娘模样相似的青光虚影是她的灵魂,其余两个并非她自己的灵魂,而是她用某种手段操控的别人灵魂,这难道不违背伦理纲常吗?”张嫌略感惊讶的问道,他以为蒲梓潼操控的灵魂是某个亡故之人的灵魂。

“作为魂师,既然知道了有亡魂的存在,其实会对亡者更加尊重,在魂师境里,凡是有魂师不敬亡魂的,皆会惹来一片声讨。”范增明解释道。

“那么蒲姑娘操控别人的亡魂为之战斗不算不敬吗?”张嫌不解的问。

“我可没说过那是人的亡魂,蒲姑娘的两只戏魂是用某种手段凝聚而成的无灵之魂,并不是真正的亡魂。”范增明回答道。

“无灵之魂?”张嫌疑惑的问道。

“也就是没有灵识的灵魂,灵识在普通人口中被叫做意识,在灵魂境被称作灵识。”范增明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蒲姑娘是在用自己的意识同时控制三只灵魂,那场上的局面不久变成三打一了吗?对蒲姑娘很有利呀。”张嫌豁然开朗道。

“并不能这么判断,你现在还不是魂师,还无法感知到魂力,魂师之间的战斗主要对拼的是魂力、魂技,而不是灵魂数量,蒲姑娘的本体灵魂和黑瘦小子的灵魂魂力相近,但是那两只戏魂的魂力却并不高,战斗中不一定能起多大的作用,何况谋魂师曹家的魂技特点就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所以胜负如何还得看这两人的实战情况。”范增明认真分析着。

“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张嫌不解地重复着。

“谋魂师是魂族曹家在魂师界特有的名号,曹家历代魂师都喜欢网罗收集各种魂技,将收集到的魂技开发升级到更高更强,每一个曹家人都有独到的魂技或魂技组合,曹家之人在战斗时会用尽谋略,将自己的拥有的手段搭配施展,以此来达到克敌制胜的目的,所以谋魂师之名由此产生。”范增明简单明了地解释给张嫌听。

“原来如此,那蒲姑娘对上曹家的人应该会很棘手吧?”张嫌大致上听明白了范增明的意思,问道。

“仔细看,开始了。”就在张嫌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范增明突然提醒道,将眼神转向了阳台下方的泳池。

见范增明将注意力转向了泳池,张嫌也抬眼望了过去,想借此机会亲眼见识一下所谓魂师之间的战斗,好为自己即将踏上的魂师之路积累些经验。

“止戈之眼开!”就在张嫌的眼神刚转向泳池中两人的时候,曹玄青突然大喊了一声。

喊声响起,只见曹玄青暗淡的灵魂虚影上散发出明亮的青光,青光向着虚影的眼部聚集,原本看似空洞无物的眼窝不断地汇聚起明亮的光点,随着光点不断凝聚,曹玄青的灵魂上多出了一对发光的眼球,眼球似黑夜中的明珠,在灵魂的世界中不断闪烁。

“灵魂拟态!”在凝聚出发光的眼球之后,曹玄青并没有就此停止,口中继续喊道。

随着第二声落地,曹玄青的灵魂莫名其妙地发生了形态上的变化,从原本瘦高的人形轮廓变化成了一只恶狼的形态,变化刚一结束,曹玄青便四脚着地趴在了地上,身子向前弓着,发光的眼球紧紧盯在了蒲梓潼的灵魂之上。

“曹家的小子果然不赖,一上来就使出了止戈之眼加上灵魂拟态这种魂技组合,看来是势在必得啊。”范增明赞叹道。

还没有真正交手,张嫌看不明白曹玄青的魂技组合到底哪里厉害,只是应和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张嫌把目光转向了蒲梓潼,发现蒲梓潼此时的神情变得紧张了起来,本体灵魂伸出手来,在空中有规律的比划着一些怪异的动作,随着手上动作变化,她的两只戏魂也不再站立不动,缓缓地向着她的本体灵魂移动,移动的过程中,一只戏魂在手中凝聚出了一条青光藤绳,另一只则在手臂之上凝聚出了一张星格圆盾,两只戏魂一左一右靠在她本体灵魂身边,相继摆出防御的架势。

“盾魂,天青盾!鞭魂,缚灵绳!”蒲梓潼冷喝道。

冷喝之后,蒲梓潼本体灵魂的动作也没有就此停下,她再次伸出手来,两手在身前并立,虎口朝下做着握举的姿势,然后控制着灵魂上的青色星光不断地向着手中汇集,慢慢地在虎口处凝聚出了一个明亮的光团。

等到光团凝聚到了一定大小,蒲梓潼的本体灵魂突然两手一握,虎口一收,那光团瞬间变幻成了一把青光大伞,她手握伞柄,将伞轻轻举起,用伞尖上一把青刺匕刃对准已化作了恶狼的曹玄青,摆出了一副高傲的姿态。

“蒲冥伞!”蒲梓潼再次冷喝道。

“蒲姑娘的戏魂魂力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每个戏魂都修出了独特的魂技,再加上蒲家的秘技蒲冥伞,实力也不可小觑,这下有好戏看了。”范增明见蒲梓潼也施展出了自己的魂技,在一旁挑眉道。

就在范增明摆出一副吃瓜群众架势的时候,泳池里的战斗终于打响了,恶狼模样的曹玄青灵魂率先进攻,左跳右跳地朝着蒲梓潼的本体灵魂冲了过去,灵活敏捷的动作和一头真狼无异,进攻的姿态甚至比真狼还要凶猛。

蒲梓潼见曹玄青向自己冲来,也不甘示弱,一边控制着鞭魂戏魂将手中的鞭绳舞出,对着恶狼缠绕过去,另一边本体灵魂带着盾魂戏魂一起向前冲去,盾魂顶盾在前,用圆盾护住两魂的魂躯,蒲梓潼本体灵魂在后,平举着青光大伞,将伞头的尖刺藏在了圆盾后面,随时准备在盾后发起奇袭。

曹玄青狼魂依靠着敏捷的魂躯左右闪烁,躲过了鞭魂的攻击,从正面向着蒲梓潼的本体灵魂猛冲过去,身形一跃,避开了冲在前面的盾魂,紧接着身形急坠,朝着盾魂后面蒲梓潼的本体灵魂直接扑杀过去。

见曹玄青依靠着狼魂灵敏的身姿朝自己袭来,蒲梓潼也不甘示弱,盾魂在前急速转向,回身用盾牌朝着跃到空中的曹玄青狼魂猛击过去,本体灵魂止住了脚步,举伞向着半空中突刺过去,伞尖直冲曹玄青狼魂的眉心扎了过去,摆出了一副你死我活的拼杀姿态。

曹玄青狼魂见蒲梓潼的伞尖对准了自己,像是心中产生了忌惮,收起了尖锐的狼爪,魂躯在空中一个灵活的翻腾,后脚踏在了回身赶来的盾魂的盾上,一个借力闪开了蒲梓潼的突刺,在空中回旋而下,落回到了发起冲刺前的地方。

第一波交手就这样以两人的互不相让而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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