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下跪道歉
“不知好歹的东西,还蹬鼻子上脸了!”
二夫人面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骂着,一边把手里的青瓷茶盏狠狠摔向地面,顿时碎片四溅。
然而这样发泄也不能平息她的心情。
她实在是气极,那个痴傻的小蹄子,居然要她去将军府,跪着给她道歉?真真是可笑极了!
想必还是陈越那个老狐狸教的。
自己和明月的生母陈文不对付,更是因为陈文的死才得到上官丰的宠爱,对明月也并不是很好,想来陈越是因此怀恨在心吗?
然而不管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她都是不能去将军府道歉的。
当着众人的面向明月下跪?
不如杀了她算了。
二夫人跌坐在椅子里,柳眉倒竖,沉思着此事。
她万万没想到,明月,或者说明月背后的人,居然看穿了她的心思,还反将了她一军,化被动为主动,这一下倒是弄得她自己进退不得了。
不道歉吧,明月就不回府,摆明了抗旨,上官丰也不会饶自己的;
道歉吧,她怎么可能颜面尽失的去给一个傻子下跪道歉,更何况不可能让明月背负不孝的骂名?
门外传来上官秀儿的声音:“娘亲,孩儿来找您说些事儿。”
二夫人闭了闭眼,对于秀儿要说什么已是猜到了几分,却是有些无奈,她现在面临的,不是明月的小诡计,而是上官丰的威压。
“进来吧。”
秀儿急切地走了过来,即便是在母亲面前,脸色依然有些不悦。
圣旨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了,昨夜她夜不成眠,甚至连杀了明月的想法都有过,只是终究胆小罢了。
二夫人稍稍敛了愤怒的表情,和颜悦色对秀儿道:“怎么了?”
秀儿竹筒倒豆子一般,咬牙切齿道:“听说那个贱人今日回府,我们几个姐妹都商量好了要送她一份大礼,却是不想,等了整整一日都没见人影儿,女儿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挑起眉,似笑非笑:“大礼?”
秀儿的表情稍稍激愤,狠狠点点头道:“会让她知道谁才配做太子妃!”
“唔,她暂时可能不会回来了。”二夫人沉声道。
秀儿语气里有惊讶,同时带着若有若无的欣喜:“为什么!”
二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道:“早上我叫她从后门进去,谁想她不愿意,回了将军府,老爷再派人请,她又叫我给她道歉。我说在京城百姓面前道歉,有些太过分了,不如到丞相府。可那个小贱人,居然让我去将军府,跪下道歉!”
说着又因为愤怒而微微喘息着。
秀儿本以为明月改变了主意不嫁太子了,却不想原来是这样,她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亦是无比气愤地叫道:“这个贱人!太过分了,下跪这么恶毒的法子也想的出来!”
这句话又引爆了二夫人的不满情绪,当下又一起把明月狠狠骂了一通,才算稍稍解气。
秀儿又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真是为难人,这个贱人好深的心机!”
二夫人叹道:“去将军府下跪,是万万不成的,倒不如杀了我……”
秀儿皱着的眉忽而舒展:“下跪自然是不行的,不如,你去和爹爹说说,有没有别的办法。爹爹那么宠您……”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二夫人的心坎里,其实她生气不仅仅是因为明月的诡计,也有些是因为今日上官丰的态度。
平日他从来没有这样对过她,一时间难免心里有些不平之气。
秀儿这样一说,让二夫人又有了些底气,她点点头,便决定去找上官丰再商量此事。
丞相府书房里,上官丰对面坐着二夫人,她表情急切,又带着几分高傲和不屑,显然是极度不愿意道歉的。
“老爷您看看,她这样也太过分了,居然让我到将军府去,还是下跪!”
二夫人声音娇柔,语气里的不情愿却是分明。
上官丰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什么,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是爆发的前兆。
他现在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过于骄纵二夫人了,才导致这个女人在大事面前也是如此的拎不清。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皇帝的权威有多可怕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只在乎自己的脸面,全然不管自己丞相地位的稳固与否,不管相府未来的发展如何?
上官丰微眯了眯眼,呷了一口茶,他在等着二夫人把话说完。
二夫人见上官丰没什么反应,心里不免有几分委屈,更是加重了口气,嘤嘤低诉道:“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却要向她一个傻女下跪,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这么做人呐?老爷,您可不能这么狠心啊!”
此时二夫人尚是语气柔和,她知道上官丰的性格,若是一味的蛮横用强,反而会激起他的厌恶。
却是没有想到,上官丰面色蓦地一变,把手中的杯子朝前一甩,顿时水花共瓷渣四溅,也把二夫人吓了一跳。
上官丰身子前倾,厉声道:“你当我是再开玩笑吗?她要你下跪道歉,你下跪就是了。你跪的不是她,是皇上!蠢货!”
二夫人呆了呆,全然没有想到上官丰给她的,会是这样暴怒的反应。
凶狠,犀利,不留情面。
心底忽然生出庞大的不甘和愤怒,二夫人尖声道:“我偏不!凭什么那个傻子能当太子妃,她不愿意回府,是她抗旨,与我何关!”
上官丰闻言面色骤然一冷,整个人充满一种可怕的气势,他一步步朝着二夫人逼近,狠狠道:“要么,下跪道歉;要么,永远滚出丞相府!”
眸底漫上一层水色,二夫人没有想到,上官丰居然真的如此绝情。难道,平日的恩宠都是假的吗?
她忽然明白了,原来在男人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自己罢了。
上官丰,无非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吧。
嘴边带着凄凉的笑,一滴泪终于落下来:“妾身……明白了,会按您说的做。”
一个“您”字,满满都是疏离。
丞相府里,老夫老妻吵得天翻地覆,将军府却是清冷异常。然而傍晚时分,终于有人打破了宁静。
若是早上有人见到他的话,此时就可以认出来,这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正是早上倚在马车上看戏的那个。
明月听到有人找她,只当是丞相府派来的说客,便懒懒道:“不见。”
于是将军府外等着的男人,黑色的瞳仁里映出天际的灿烂流霞,看不出表情。良久,他终于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心里,却是暗暗道:“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