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坠向深渊
李献已经从司空凝那里了解到，眼前厄难深渊极其危险，无比恐怖。
并对此有过亲身感受。
但司空凝从未说过，进入深渊就一定会死。
李献记起自己差点被拉入深渊，又与那深渊之眼对视的场景，后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他咂了咂嘴，问：“你有把握？”
“没有。”司空凝摇头，“不过我看过我家那位长辈留下的笔记，里面有他前两次进入深渊的记录。
“他在笔记中告诉我，进入深渊者，一定会被污染，但并不绝对会堕落。
“至少有一定的办法，能减轻和推迟这种堕落。
“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我想我们可以试一试。”
“好。”李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司空凝道：“我们的状态越来越差，就在这里休息，等他追上来吧。”
李献忽然头皮一紧，肩背肌肉瞬间紧绷。
他扭头看向某个方向，摇头道：“不用等了。”
昏暗的天光之下，一道诡异的身影缓缓浮现。
李献和司空凝两人，却同时睁大了眼睛。
如果说上次的肃慎东干，畸形的身体和不断增长的兽性，已经让他不像个人类。
那么这一次，浑身腐烂流脓的皮肤、折断拖行的脚踝、膨胀肿大的躯干，以及彻底扭曲变形的五官，加上那只右眼中，几乎凝成实质的疯狂与暴躁，已经让他看起来彻底失去了人性。
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
“嗬嗬……”
肃慎东干撕裂的嘴角垂挂着一滴涎水，发出野兽般的喘息。
那只右眼盯着李献和司空凝，双掌已彻底化成长着坚硬长毛、角质胡乱增生如瘤的粗黑肉爪。
“你……死……”
肃慎东干口中含混不清地说了两个字，突然迅猛向前一扑，左爪拍开甲子环，右爪已如巨斧般劈向司空凝。
后者几乎在他动身的一刹那，便已经向后翻滚，同时在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一掌拍在肃慎东干的手臂上。
呲啦一声，巨大熊罴的虚影与肃慎东干的身躯重叠，闪动了一下，汩汩黑烟从肃慎东干中掌的位置涌出，瞬间化解了那一掌所蕴含的阴寒之气。
“小黄小红！”
李献低喝一声，一股炽烈的狂风猛然卷起，将肃慎东干那怪异的身躯死死缠住。
烈性的火毒霎时间将后者烧得脓疮四起，浑身皮肤不断鼓起破裂，一道道黏稠的脓血爆浆而出。
巨熊虚影不断闪现，蒸腾而出的黑烟不断驱散着侵入体内的火毒。
“啊啊啊啊——”肃慎东干惨叫一声，五官已经彻底扭曲，眼珠暴突地嘶吼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说话间已是悍然一爪拍击下来。
李献恍惚间只觉双方之间的间隔空间，直接被这一爪撕裂，狂猛暴烈的攻击仿佛没有运行轨迹一般，瞬间便已出现在眼前。
砰！
他的因剧痛而蜷缩的身躯，被打得横飞出去，胸口肋骨至少断了两根，一口鲜血喷涌出来。
六品！
肃慎东干在放弃人性，而主动被野兽同化的过程之中，已经恢复了六品的实力！
如果说七品相对八品，会有一个明显的大提升，那突破七品进入六品这个中品阶，便是一场质的飞跃！
撕裂空间，无视一定的距离，这对低品阶来说几乎就是无法破解的压制。
李献双眼通红，狠狠咽下一口腥甜的鲜血，紧握右拳，泥丸宫大开、尾闾宫震颤，调动了全身所有的力量猛然打出。
四窍穴同时泛起酥麻，身前气旋出现、气劲坍缩、拳劲凝向一点，爆炸！
轰——
肃慎东干一拳将那气旋提前打爆，右手顿时变成一团碎皮烂肉，指骨和掌骨纷纷寸断。
手臂肌肉奇异地鼓胀贲起，瞬间撕裂皮肤，两股鼓胀到极限的肌肉，顿时如同两根不堪重负的麻绳一般丝丝断开。
李献忍着浑身的剧痛，向侧边奔跑两步，再次一拳打出。
空劲第二次炸开，肃慎东干右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却只是踉跄两步，竟再次挥动只剩断裂骨头的右爪，狠狠插入了李献的左肩。
“啊！”
李献失声惨叫，一记鞭腿砸在肃慎东干的正脸，甲子环向着对方的脑袋如雨点般疯狂击打。
砰。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巨力重重甩出，再睁眼时，肃慎东干右臂已经开始长出骇人的黑色毛刺，两根森然断裂的指骨撕裂空间向他的双眼插下！
就在断指触碰到李献眼珠的一刹那，司空凝已经扑过来，抱住李献，并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接了这两指。
噗！司空凝后背顿时出现两个血洞。
两人借此紧抱在一起向深渊所在的一侧翻滚，瞬间便无视空间，横向移动了至少十步的距离，最终停在那无底深渊的锯齿边缘。
而两人原本所处的位置，却同时被肃慎东干一爪拍出了一个骇人的深坑。
靠近深渊的人，深渊也会靠近他！
双方都在使用某种规则，都在利用空间。
并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抵消。
只是可惜，司空凝和李献两人，借深渊的规则利用空间的机会，只有一次。
而肃慎东干即便身体千疮百孔，却依然还能再战！
李献脑中嗡嗡直响，以他目前的认知，一时间已经无法跟上眼前的对抗层次。
司空凝却已然从肃慎东干的身上，又看出了某种端倪。
“打不过了！”她唇角溢出鲜血，发丝也已散乱，左臂搂住李献的腰，摇头道，“他在利用你对他的伤害，强行晋升五品，他在通灵！”
“通灵？”李献头皮发麻。
武道第五品，通灵境！
虽然肃慎东干修行的并非武道，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司空凝目光如炬，忽的淡然道：“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李献心中咯噔一下，已经暂时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轻点，我第一次，有点怕！”
“我也是第一次。”司空凝搂紧他，向后退了半步。
“可是你看过那种书，有一定的理论经验……”
李献左手死死扯住司空凝的衣襟，右手接连出拳，连续的空劲爆炸将肃慎东干阻隔在十步之外，漫天血肉崩散飞洒，那具本该破烂不堪的身躯，却在不断被修复，不断长出黑色的坚硬毛刺。
肃慎东干身上属于人的部分不断减少，不断被野兽的部分取代。
他的通灵已经快要到达最后的关头。
四拳。
肃慎东干几乎被打烂，修复的速度却越来越快。
“准备好，进去了。”司空凝说完，朝后一仰，坠向深渊。
“嘤！”李献怪叫一声，也消失于原地。
一头扭曲狰狞的巨熊，遮蔽了深渊上方的一大片天空，紧跟二人呼啸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