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审问
供述？
那和口供有什么分别……
鲁粲玄他们是同僚，并不是犯人，怎么连一点尊重都没有！
荀羽腹诽一句，对于北司这种态度颇不以为然，同时也为蓝田那些同僚的遭遇略感不平。
但他嘴上还是很客气地道：“分内之事。”
祁亮弯了弯嘴角，笑容还是那么怪异：“那请随在下移步。”
说罢，便摆了个“请”的手势，转身走了出去。
荀羽只好迈步跟上。
……
一个狭小的单间内，鲁粲玄脸色很不好地坐在一张窄榻上，身上还穿着十天前的衣裳。
这个潮湿阴暗的房间，便是镇妖北司分配给他的“住所”。
但是在鲁粲玄看来，这更像是一间牢房。
不仅因为此处的条件不好，更因为他每天都要在这个“住所”之内，接受那些北司同僚们无休无止、反反复复的盘问和质询。
很多时候那些人盘问的语气，甚至相当严厉！
鲁粲玄对此无比愤懑，无比焦急，但无可奈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蓝田的同僚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嘎吱——
就在这时，这间“住所”的门被打开。
这两天负责盘问他的，那个叫祁亮的八品符师走了进来。
鲁粲玄很不喜欢这个年轻人，但并非因为对方态度不好，恰恰相反，这个祁亮是所有盘问他的人当中，态度最好的那个，始终彬彬有礼，像个国子监的书生。
但让鲁粲玄讨厌的地方，也就在于此。
对方那始终如一的礼貌，太假，太虚伪，虚伪得让人作呕。
“鲁前辈！”祁亮进门后，便露出温和的笑容，走到塌边坐下，还贴心地帮鲁粲玄盛了一碗茶汤。
“你又来做什么，今天不是刚刚问过吗？”鲁粲玄很不客气地道。
“只是想请鲁前辈，将刚才的回答，再复述一遍。”祁亮丝毫不以为忤地道，“这也是流程之一。”
鲁粲玄明白，所谓的“复述”，就是为了测验自己之前是不是在编瞎话。
如果之前是临时瞎编的回答，那这次未必还能记住那个答案，前后便会出现矛盾之处。
这是基本的审讯手段。
没错，是审讯！
但令鲁粲玄感到不解的是，要用这种手段的话，两次询问的间隔时间不该如此相近，否则受审者大概率还来不及遗忘上次的答案。
“我之前提过的那件事，怎么样，有没有传达给几位大人，鸠司监可曾同意？”鲁粲玄问。
“已经传达了，大人们尚未同意。”祁亮微笑着道，“鲁前辈，还是请你先复述一遍上次的回答。”
“请你务必再传达一次，就说这个仪式攸关我们司空中候的性命，已经不能再拖了！”鲁粲玄忍着怒意，语气尽量和缓地道。
“请先复述一遍。”祁亮微笑不变，但目光已经有些冷淡。
“我好像并不是犯人！”鲁粲玄脸色猛然一沉，即便脾气温和沉稳如他，此刻也几乎压制不住怒火，险些便直接拍案而起。
但司空凝的叮嘱事关重大，他不得不继续忍气吞声，希望能有一点转机。
“当然，鲁前辈，我们只是例行的询问，请千万不要多想。”
祁亮笑着“安抚”了一句。
鲁粲玄终于忍耐不住，霍然起身，怒不可遏地道：“你们必须立刻提供材料，让我布置仪式，否则我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
“再说一遍，我们不是囚犯，司空中候此刻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可能留下一些话语，只能用这个仪式接收。
“如果司空中候因为你们一再拖延阻挠，错过求援的时机，最终殉职，你们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祁亮的脸色终于变了一下，笑容也略显僵硬起来，只是眼珠转了两圈，却依旧没有点头的意思。
砰！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荀羽快步闯了进来。
他原本被安排在门外偷听，以验证鲁粲玄话语中的真实性。
这种要求本来就已经让他十分恼火，毕竟蓝田中候也是东司麾下，荀羽和鲁粲玄他们是真正一司的同僚，现在却被北司的人当成罪犯在审问。
加上鲁粲玄提到的仪式事关司空中候能否回归，这个北司的祁亮竟然还在装腔作势地拖延，这让荀羽又是困惑又是愤怒。
他想不通北司的人为何如此刻薄淡漠，只是镇妖司内部审查的一个普通流程，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更让他忍不住闯进来的一个原因，就是李献此刻很可能就和司空中候在一起。
“鲁前辈，是什么仪式，你告诉我，我帮你布置！”
荀羽闯进门后，看也没看那祁亮一眼，便急不可耐地叫道。
屋内两人同时一愣，祁亮终于冷下脸，企图阻止二人的交流道：“荀仙师，请你立刻出去！这里是北司，你来是协助我们调查的，而不是干扰我们审问！”
“谁给你的权力审问自己同僚？”荀羽怒气冲冲地喝道，同时右手已经扣住了一张镇灵符。
当然，这张符对付祁亮这个八品符师，未必有什么卵用。
没等祁亮反驳，鲁粲玄却突然大声道：“取三香二烛、灵性牲畜血液三滴、普通灵体一个、灵性晶石一枚……”
他快速说了一大堆物品名称和数量，总计二十多种，都是布置仪式的材料。
祁亮听到后脸色又是一变，喝道：“住口！”
然而鲁粲玄根本不加理会，又将那些材料复述了两遍。
祁亮又怒又急，但当着荀羽的面，他总不可能捂住鲁粲玄的嘴巴不让他开口。
“我记住了！”荀羽听了三遍以后，也很机敏地叫道，“请说布置方法。”
鲁粲玄面露喜色，连忙继续大声道：“香烛点燃，以灵性牲畜血液浸入灵性晶石……供奉普通灵体，呼喊‘司空凝’三遍！”
“住口！”祁亮面红耳赤地吼道，“不准串供！”
“我串你妈啊！”
荀羽突然爆了一句粗口，搞得在场三人都是一愣，包括他自己。
我怎么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妈的，一定是被李狗带坏了！
不过……还真挺爽的！
他猛然收敛思绪，哗地打开浅草扇，以《金刚顶经》一面对着祁亮，缓缓后退。
鲁粲玄目光透着希冀之色，说道：“荀仙师，拜托了！”
荀羽点点头，警惕盯着祁亮，冷声道：“北司的事，我会向我们孟司监汇报的，你们等着！”
说完，他便快步退出房间，转身走了。
……
碎界深渊。
李献伸出手，想要触碰前方突兀出现的那面“墙壁”。
前方的“墙壁”犹如一堵虚幻的光幕，薄薄的流光溢散，仿佛一触即破。
这便是碎界的边缘？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墙壁”的刹那，李献快速缩回手，仍然维持着天字印的手印。
而他的左手边，司空凝已然半坐于地，身体瘫软地倚靠在他的腿上，一只手被他拉着，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
她的气劲快耗尽了。
好在，他们已经到达了碎界的边缘。
就在这时，李献眼前黑气涌动，并迅速凝结成一行文字：身在何处，是否需要帮助？
呵，崔老板啥时候转性了，居然主动提出要帮忙？
可惜啊，我确实需要帮忙，只是没办法传消息给你！
“李献……”脚边的司空凝突然低沉开口，“我感应到，鲁粲玄的仪式布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