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捞一捞
镇妖东司。
其实荀羽没有听到司空凝关于祭坛的六遍重复。
因为他布置仪式的核心，那个普通灵体，在司空凝第二遍重复到一半的时候，便已经承受不住深渊气息的侵蚀，直接崩解了。
但他还是记住了那个祭坛的布置方法。
并非是他有多么强大的记忆力，那个祭坛的材料和搭建步骤都有些繁杂，不可能一遍就记住。
但，好就好在，他曾经做过一个相差无几的祭坛……
那天晚上，在兴庆宫，月黑风高，强敌环伺，是他一个人，从头到尾完完整整搭成了那个祭坛！
而本该干这个活儿的李献，那个狗东西愣是一下都没帮忙，还美其名曰把风放哨。
幸亏啊，幸亏李献没有帮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荀羽便是一愣，随即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下：“我真贱啊，真的！”
但他很快调整了心境，决定停止内耗，矛头向外：“我怎么能骂自己呢，明明是李狗真贱啊！”
骂归骂，该捞还是要捞一把的。
至于自己捞过李献几把，李献又捞过自己几把，已经算不过来了。
当然了，主要是李献捞自己。
不过话说回来，好兄弟、好战友，不就是你捞我我捞你？
荀羽快步奔出，奔向库房所在。
所需材料的清单放在蒋功曹的面前，后者愣了愣，怪讶地道：“荀仙师，你今日怎么要用这么多不相干的材料？”
“请快些核算一下吧！”荀羽来不及解释，着急地道。
他账上已经一点功勋都没有了，马泰和曲萍都已经借过，等会还得再找阿悉结丘和宗英、阎狂生他们拆借一下。
蒋功曹笑了笑，也不再多问，只道：“这里所需的功勋可不少，荀仙师你要提前准备一下，至少一千，一千二百也有可能，其中个别材料不一定有下品的，着急的话只能用中品代替，所以功勋要贵点。”
这时，忽有一道黑袍人影飘然进门，库房之内，荀羽和蒋功曹同时一愣，又同时向那人行礼。
“头儿。”
“陈中候。”
陈匪石的目光落在荀羽身上，带着某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
半晌后，他对蒋功曹道：“所有材料尽快配齐，算我账上。”
……
祭坛和仪式其实可以看做是同样的东西。
祭坛是完整版的仪式，仪式是简化版的祭坛。
强大的祭坛能够引动同一界域或者不同界域之间，两个或多个目标的联系，并构建一个并不存在的“通道”。
这种通道可以承载实物或者灵体的穿梭，人们可以以此来达成献祭、传讯、赐下等目的。
而简化版的祭坛，也就是仪式，往往无法承载物体的穿梭，只能传输一定的讯息或气息。
至于阵式和阵法，那又是另外一种东西。
镇妖东司地下，唐城之内。
拿到全套材料的荀羽，熟能生巧之下，很快便搭建起了祭坛。
陈匪石便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一切。
烛火点亮，突然之间便狂风骤起，一股充满恶念的气息仿佛平地而起，瞬间汹涌向整个房间。
陈匪石清晰感受到了这股强大恶念，眉尖不禁微微一挑。
他突然抬手，指缝间金色粉末簌簌洒落，一个念力构成的空间瞬间筑成，直接将祭坛中冲出的所有气息，全都隔绝于空间之内。
随即大量灵性涌动，一道身穿宽大书生袍，近乎虚幻的灵体缓缓在空间内浮现出来。
正是司空凝！
……
平康坊。
崔仙姬回到自己的小楼以后，始终心绪不宁。
就在刚才，她再次给李献发去了消息。
但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老鸨子银耳娘，还在站在窗棂后面，发癫一般地死盯着窗外。
在她的视角里，那扇窗就等于这间房屋的大门，而窗外世界便是屋内。
银耳娘以为自己正盯着屋内的崔仙姬和郑举举跳胡旋舞。
实际上，窗外只有两只小蜜蜂在嗡嗡飞舞。
郑举举还没回来。
崔仙姬对此倒不是很担心，她和郑举举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
只是现在新东家的出现，让她们因为“同仇敌忾”，而短暂站在了同一立场而已。
不过，郑举举没等回，崔仙姬倒是等到了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随后，崔仙姬便跟着镇妖东司的荀仙师，以及那位十分英气，但颇为冷淡的女仙师下了楼，坐上一辆马车，出了平康坊，沿街向东而去。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兴庆宫的一个隐蔽侧门前。
大概是听到了外边马车的声音，兴庆宫内，一个白袍少年打开了门，将三人接了进去。
……
碎界，深渊。
百无聊赖地盯着那个“膜”研究了半晌，李献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一层气状物嘛。
这东西真的能阻隔一个世界吗？
李献好奇地想着，好几次都忍不住要摸一摸那个“膜”。
也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啊……
但是一想到司空凝的叮嘱，想到对面就是真正的深渊，有这深渊之眼的本体，还有无数的深渊魔物，以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恶念，李献便只好悻悻收回手。
其实这个碎界很大，而且有点特殊，貌似和人间、灵界、冥界都能互通。
只是不知道通向那两个世界的区域，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这种“膜”。
而且这里的特殊并不止于“互通”上面，根据一路走来时司空凝的观察和猜测，这里可能是由三个世界的碎片拼接而成，就像一片三界通衢的无主之地。
不仅可以通向三个世界，还同时拥有三个世界的物产和资源。
只是他们这一路来都在逃亡，而且大半时间都守着这道深渊，并没有余暇去探索这些罢了。
“留张回程票也好，如果我能自由往返这个地方，那这里岂不就成了我的私人领地了？”
李献略显兴奋地自语道。
但随即记起了那个黑水部的上古大神通古斯，又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那狗东西肯定已经注意到这个碎界了，他能把肃慎东干送过来，谁知道能不能再送别的神灵过来打我！
回程票可以留着，但没事的话还是不要随便回来比较好……
想到这里，李献暗暗点头，感觉自己相当有见地，于是就在这深渊之中，啪啪啪地给自己鼓了鼓掌。
掌声尚未停歇，眼前便黑气涌动，一个阵图缓缓凝聚了出来。